夜晚,拉草垛的老农赶着马车在道上游弋,他的头上一如既往地戴着大草帽,压着面孔。他停了马车,像是在听着什么。突然他兴奋了,看着远处的一个奶牛场,驱赶马车疾驶而去。
拉草垛的老农走进警察署摘下草帽,他就是报务员宫本。宫本兴奋地报告:“小泽署长,我终于发现了苏俄秘密电台的准确地点!”小泽大喜过望:“是吗?立即出动,破获这个电台!”
老伊万正在奶牛场为奶牛添草料,突然发现远处日伪军警摩托车的灯光,急忙跑回屋里,烧毁密码本,砸毁电台,向山里跑去。日伪警察冲进奶牛场,只搜到一个被破坏了的电台。
凌晨,老伊万按响了门铃,娜塔莎开门出来。老伊万小声说:“孩子,我已经暴露,我们的电台没有了。不过瓦兹洛夫同志早有准备,给你配备了一部电台,以后你们可以直接和总部联络。我马上要离开这个城市。”
娜塔莎问:“那电台呢?”老伊万说:“我把它藏到了鸡冠山当年俄国废弃的工事里,必要的时候就使用吧。记住,一定不要把电台设在家里,日本人添设了新的无线电监测设备,电台的设置点要不断更换。”老伊万很伤感:“孩子,我们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以后恐怕再难见到了。瓦洛佳是个好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在相爱,可惜没能看到你们走到一起。好了,再见吧孩子。”老伊万匆匆走了。娜塔莎久久地看着他远去的苍老的背影……
时间紧迫,刺杀罗斯托夫的各项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庞天德找到佟知非,二人已是心照不宣,佟知非告诉了庞天德罗斯托夫生日宴会的举办地点。瓦兹罗夫担心毛利故技重演,又推出个罗斯托夫的替身,想法搞到了罗斯托夫的照片。
入夜,大饭店的厅堂里灯火辉煌,毛利为罗斯托夫举行生日宴会,他热情洋溢地致辞后,说是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就告辞走出了大厅。躲在暗处的娜塔莎看着毛利被属下送出大门钻进汽车,她化装成阔太太,袅袅婷婷地向大门走去,大大方方走进大厅。
化装成面点师的庞天德戴着高高的帽子,混进后厨,在面案前忙着,面点师问:“小伙子,才来的吗?”庞天德说:“啊,后厨管事的是我舅舅,说怕您忙不过来,让我来做个帮手。我在海参崴的糕点店干过。”
面点师说:“那好,生日蛋糕我做好了,你装盒吧。听说这个客人很挑剔,我特意做了两种样式的。”庞天德趁人不注意,把炸弹装进了一份蛋糕盒里。
大厅里,酒宴在进行,洋乐队的鼓噪,敬酒的喧哗,侍者的穿插,使得大厅乱糟糟的。娜塔莎仔细观察主座上的罗斯托夫,和照片上的人对照,啊!又是一个替身!她急忙抽身离开大厅。佟知非瞥见娜塔莎的举动,悄悄跟行。
娜塔莎在门厅廊柱后拿出罗斯托夫的照片观看,她脑海里浮现出小楼里那俄罗斯哑巴老人的面容。她猛然醒悟,正要走,佟知非拦住悄声问:“怎么走了?”娜塔莎小声说:“我们又一次被欺骗了,这个罗斯托夫还是替身!”
佟知非吃惊了:“啊?又是一个骗局!”“行动取消,我去通知瓦洛佳。”娜塔莎说罢急忙走了。佟知非愣愣地看着娜塔莎的背影。
庞天德把生日蛋糕装好,一抬头,看见门口娜塔莎向他招手,忙走过去。娜塔莎小声说:“我们又上当了!这个人还是替身,真罗斯托夫在小楼里,就是那个看门的俄罗斯老头!”庞天德惊叹:“真没想到!这么说,行动取消了?”
娜塔莎说:“不,我分析,毛利是玩了瞒天过海之计,罗斯托夫很快就会离开海东的,带着你的炸弹走,我们到小楼看看就知道了。”
一身面点师工作服的庞天德和娜塔莎飞快地跑到那座日式小楼外。庞天德敲门,日伪警察开门问:“干什么的?”庞天德操着山东腔说:“是这么回事,我受一个日本大客户的委托,把这个送给你们这里的一位先生,请收下。”
“给我吧。”日伪警察接过蛋糕盒子,进楼关上门。真罗斯托夫把蛋糕盒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毛利,还挺有人情味。啊!我的生日到了,喝点酒自己庆贺一下吧!”说着,拿出一瓶酒,自斟自酌起来……
庞天德和娜塔莎在小楼外紧张地盯着小楼。突然,小楼里闪出火光,传出爆炸声。过了一会儿,几个日伪警察抬着血葫芦似的罗斯托夫跑出小楼,送进停在门口的轿车里,疾驶而去。
庞天德和娜塔莎兴奋地互相拥抱。娜塔莎说:“瓦洛佳,我们成功了!”庞天德冷静下来:“娜塔莎,罗斯托夫死没死还不敢确定,我们到医院去看看。”
日本陆军医院里,罗斯托夫被纪子推进手术室。毛利和小泽等人匆匆赶来,日本士兵戒严了医院。毛利想进手术室,被纪子挡住:“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小泽气势汹汹地骂:“巴嘎!这位是毛利司令!”纪子强硬地说:“谁都不能进去,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们进去也没有用。”毛利说:“好吧,我们听医生的。”
纪子关上手术室的门,毛利等人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许久,纪子打开手术室的门走出来,毛利急忙问:“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纪子说:“正在抢救,医生说,他即使活过来也可能要成为植物人。”
毛利威严地对院长说:“你,要听明白,我命令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我的病人,他的生命对大日本帝国非常重要!”转脸对小泽说,“你,加强警戒!”
躲在暗处的庞天德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走出医院。两人来到海边商量对策。庞天德认为没有问题了,纪子说过,罗斯托夫就是活过来也是个植物人。娜塔莎认为,不亲眼看到罗斯托夫死,任务就没完成。她要返回医院看看,如果罗斯托夫还没死,豁出命去杀死他!她肯定纪子会提供帮助,不过要等着她下夜班了才行。已经是下半夜了,这时候回家会惊动家里人。正好附近有个洞,两人在洞穴里挨到天亮。
凌晨,纪子下了夜班,疲惫地走出医院大门,庞天德和娜塔莎迎面走来。
庞天德说:“纪子小姐,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茶楼去,我请你喝茶。”纪子笑了:“天德君真有意思,一大早就请人家喝茶,人家还没吃早饭呢。”“那好吧,我请你吃早餐。”“不好意思,那就让您破费了。”
三人来到小饭店边吃边谈,纪子说:“这个人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一只胳膊没有了,一条腿仅仅有一块皮连着,头像个血葫芦。我没想到人会伤成这样,可肇事的人呢,跑了!这个人生命垂危,眼看是活不了啦。你说肇事的人多狠毒,这是条人命啊!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完了吗?”
庞天德假惺惺地说:“嗯,真狠毒,要是被我抓到,哼!”娜塔莎接上:“枪毙!可惜抓不到。”纪子说:“警察说了,肇事的人已经锁定了,他们知道是谁干的,马上要去抓人呢。”
娜塔莎坐不住了:“啊?他们知道了?”纪子说:“你急什么?警察抓人不关我们的事,咱们还说那个人,后来经过医生抢救,他活过来了。”
娜塔莎又紧张起来:“活过来也是植物人,是吗?”纪子说:“医生开始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个病人很顽强,生命特征渐渐恢复,而且开始说话了……”娜塔莎的脸色白了:“真的?”
纪子说:“我有必要说谎吗?哎,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庞天德说:“是的,关系很深!”纪子故意岔开:“唉,这个女人啊……”庞天德截住话头:“你等等,什么女人?”
纪子说:“我是说被车撞了的那个要饭女人啊!”娜塔莎着急地说:“咳!我们是问那个下半夜送来的俄国老头!”纪子瞪眼:“你说他呀?没救过来,死了!”
娜塔莎捣了纪子一拳:“你这个调皮的丫头,差点被你吓死了!”庞天德也哈哈大笑:“纪子小姐,没想到你也会捉弄人!”
娜塔莎双手合十:“感谢上帝……”纪子笑道:“不要感谢上帝,不是我偷偷踩住输氧气的管子,他还死不了呢!”庞天德和娜塔莎齐声惊呼:“啊!”
早晨,庞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家里的人还没起床。庞天德和娜塔莎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闩上门。景惠警觉地爬起来,到窗前看到两人走进娜塔莎的厢房。景惠跳下炕,在门后窥视着。
娜塔莎拥抱着庞天德说:“亲爱的瓦洛佳,我们终于成功了!”庞天德说:“总算松了口气!”“我们必须马上报告总部,解除他们的担忧。”“好吧,我们的电台也该启用了。”
娜塔莎扯着庞天德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景惠偷偷地跟踪而去。娜塔莎和庞天德来到废弃工事里,找到电台,娜塔莎迅速发报。电报发完,二人突然发现站在外边的景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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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拔出匕首,厉声喝道:“景惠,你想要干什么!”景惠忙说:“娜塔莎,请不要冲动!”娜塔莎说:“景惠姑娘,你已经看到了,我们是苏联远东谍报组的特工,正在执行任务,你妨碍了我们!”景惠并不吃惊:“娜塔莎姐姐,我早就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为反法西斯而战,我也愿意为反抗法西斯尽力,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求也参加你们的谍报工作。”
娜塔莎收起匕首:“景惠妹妹,我相信你是真诚的,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夺走你的天德哥哥……”景惠笑了:“你就是抢走了也没有什么,他早晚是你的。”
三个年轻人回到家,在庞天德的屋子里说笑。娜塔莎说:“景惠妹妹,以后你不要不愿意回到你舅舅家,你常回家,可以从你舅舅和表哥那里获取很多有价值的东西,瓦洛佳要不是经常到你舅舅家,不会得到那么多情报的。”景惠说:“好了,你啰嗦了一晚上了,我常回去就是了。”
娜塔莎佯怒:“你这个丫头片子,敢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举起枕头扑打景惠。景惠娇憨地躲在庞天德身后喊:“天德哥,还不管管这个疯婆子,她又要腾空上天了!”庞天德憨笑:“你们俩,我谁也管不了。”
庞善祖看到这种情况,对老伴儿说:“我本来担心他们三个人关系紧张,没想到庞家大院其乐融融,这究竟是咋回事?”庞母说:“我也纳闷儿。”庞善祖说:“既然三个人这么融洽,干脆让娜塔莎做个偏房,不知她愿不愿意。”庞母说:“歇着吧!就算景惠和丫蛋儿愿意,你儿子也不会答应,你不知道他的秉性?”
瓦兹洛夫又给谍报组布置了新任务。斯大林准备撤出布防在中苏边境的军队,向西线调兵百万,和希特勒决一死战。但是,他又担心一直驻守东北的一百万关东军趁虚而入,进犯苏联,决心迟迟没下。所以,莫斯科命令远东谍报组,探听日本人有没有进攻苏联的意向,情报一定要非常准确。
庞天德和娜塔莎研究后决定,可以从综合经济情报入手,通过分析研究,判断日本人的军事动向。于是,庞天德在海港记录进出船只的数量;景惠到火车站货场观察仓库;娜塔莎在图书馆翻阅报纸……
屋里堆满报纸,庞天德、娜塔莎、景惠翻阅大量的报纸,互相议论。庞天德认为,根据这些天掌握的资料,可以初步断定,日本人在亚洲战场举步维艰,他们的经济接近崩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力量进攻苏联。景惠从表哥那里打听到,日本人修船坞,是打造水泥船的,这说明他们的钢铁极其缺乏。他们造出一只水泥船,刚进入大海就拦腰折断,日本人打算放弃建好的船坞。娜塔莎认为,仅仅分析还不够,要有更权威的情报才行。三人分工,庞天德和景惠到舅舅家去,看能不能从那里得到确切情报。娜塔莎去找纪子,她在医院里能接触到日军高级军官,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情报。
庞天德来到佟家,拿出一捆钱放到桌子上说:“舅舅,这是您的分红。”佟金墨惊喜地说:“天德,你真能干,还需不需要资金了?我那里还有些闲钱,要不都投给你?”景惠敲边鼓:“舅舅,我看天德做生意太稳当了,把钱交给他,您就等着分红吧。”
庞天德说:“舅舅,我还真需要资金。我最近想做一笔大宗皮毛生意,到边外采购大批羊皮回来。”佟金墨大惑不解:“现在边外的羊皮价格正高,海东没有市场,这是一笔肯定要赔本的买卖!”
庞天德笑着:“您看是赔本?我看肯定要赚,而且是大赚!您看啊,德国最近节节败退,日本与德国是伙伴,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肯定要出兵苏联。他们是到西伯利亚打仗啊,倘若冬季到来,西伯利亚有多冷您是不知道的,出门拉屎都要带着棍子,拉出的屎冻了用棍敲断。这么冷的天,他们得提前做好防冻准备,必定需要大批羊皮大衣,我们到时候出售,肯定赚大钱,还会得到关东军的赏识。”
佟金墨连忙摇头:“非也!日本和德国虽然是好朋友,但也要考虑自己的利益。日本的手伸不到西欧,未必啃苏联这块硬骨头,日对苏,以前两次交手都失败了,日本不会进攻苏联,绝对不会!”
庞天德故意固执己见:“舅舅,战争中不可捉摸的因素很多,万一我们判断错了,失去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佟金墨说:“天德,我看出来了,你虽然有经商之才,还缺乏历练。”
庞天德说:“咱爷儿俩也别说谁的判断正确,能不能得到日本人一个准确的消息呢?”佟金墨说:“你是说让我刺探日本人的军事情报,那不可能,我宁可不做这笔买卖!”“这么说,舅舅这次不打算和我合作了?”“我不打算干,也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庞天德、景惠无功而返,娜塔莎还算有收获。纪子说医院住进一个搞军事研究的专家,他正在写一本关于日本前途的书,纪子答应想法把书稿偷出来,给娜塔莎拍照。书稿很快到手,娜塔莎快速用相机翻拍。书稿三人都看了,军事专家认为,日本出兵苏联绝对不可行。可是,娜塔莎认为,这些只是分析的观点,还不是准确的情报,一定要得到印证才行。最后,庞天德还是想让舅舅亲自印证。
庞天德又来到佟家客厅对佟金墨说:“舅舅,您不是说手里有点闲钱吗?如果不急用,我想拆借一下。”佟金墨说:“要是到边外做皮毛生意,就免开尊口,一个子儿也没有。”
庞天德说:“皮毛生意不做了。最近豆油的行情看好,咱做上游产品,大豆。”佟金墨说:“大豆行,这笔钱我借。话又说回来,生意场上,亲父子,明算账。你万一赔了咋办?”
庞天德说:“舅舅放心,赔不了,就是万一赔了,我可以拿我家的房产作抵押。”佟金墨惊喜地问:“咋的?你说了算?”“那还用说吗?现在庞家是我当家,要不然给您立个字据?”“好吧,这笔钱我借了。至于字据就算了,咱们不是外人,舅舅信得过你。你到账房找黄先生支钱去吧,就说我同意了。”
庞天德前脚走,佟知非后脚回来。佟知非刚一进屋,就问父亲:“爹,我才看到从咱家出去的人像是天德?”佟金墨说:“就是他,找我借了一大笔钱,要做很大的生意,说是到黑龙江贩大豆。”
这时候账房黄先生走进来说:“老东家,我想问一下,庞先生借钱到底做啥生意?”佟金墨说:“他说贩大豆。”黄先生摇头:“恐怕未必,我咋听他说要到边外去?边外哪来的大豆?不是贩皮毛吧?”佟金墨一拍大腿:“坏了,这个孩子,他瞒着我还是要贩皮毛!”
佟知非一愣:“贩皮毛?”佟金墨说:“咳!他起先对我说过,要到边外贩皮毛,说不出一年,日本人肯定进攻苏联,到时候会需要大量的冬衣。我说日本人肯定不会干傻事,不会出兵,没同意借钱给他,他没死心,还是要冒险。”
佟知非说:“这个天德,糊涂油蒙心了。日本人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能和苏联打仗?这不是等着赔本吗!”佟金墨说:“不行,这笔钱我得追回来,要不然就打水漂了!”
佟金墨撵到庞家货栈对庞天德说:“天德,给舅舅说实话,你是不是还要到边外贩皮毛?”庞天德说:“舅舅,我说实话吧,这笔生意我是看好了,机会难得,我准备赌一把。您放心,肯定成功,到时候我的家业能扩大一倍。”
佟金墨问:“要是赌输了呢?我的钱咋办?”庞天德漫不经心地说:“瞎不了您的,慢慢还呗。”佟金墨追问:“你真的拿房产抵押?”庞天德一笑:“您还当真了?这事还没和我爹商量呢。”
佟金墨急了:“啊?不是说你说了算吗?”庞天德一笑:“我是说说而已。生意上的事我爹不管,家产他能交给我吗?”
佟金墨叫苦不迭:“天德啊天德,你可是把舅舅忽悠着了,这钱我不能借了,还给我吧,你爱咋的咋的!”庞天德耍肉头:“钱既然借给我了,咋使用就是我说了算,您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还。”
佟金墨急得直跺脚:“天德啊天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会耍光棍儿,我真是把你看走眼了!好,我和你说不着,找你老爷子去!”庞天德嬉笑:“爱找谁找谁,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佟金墨不敢怠慢,立刻就到庞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对庞善祖讲了,要求庞善祖必须制止儿子胡来。庞善祖气得暴跳如雷,让人赶快把儿子叫回来,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大骂儿子:“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原来还是荒料一个!赶快把借的钱还给人家,边外的生意万万做不得!”庞母说:“天德,你是好孩子,就听你爹这一回吧,这笔生意谁都说做不得啊!”
景惠说:“妈,我可没说。”娜塔莎说:“干娘,我也没说。”庞母说:“你
们俩是一窝的狐狸,没一个好东西!天德,妈求求你了,听你爹的吧!”
庞天德强硬地说:“这件事,谁劝也没有用!咱家的生意,现在是我说了算,我是大掌柜的!”庞善祖喊:“别忘了,家业是我挣的!”
庞天德说:“那倒不假,可是我也得创出自己的份子啊!我啥也不干就好了?再说了,做生意咋会没有风险呢?风险越大利润越大,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景惠说:“我懂。”娜塔莎说:“我也懂。”
庞善祖见奈何不了儿子,号啕大哭:“老天爷啊,我养了个啥儿子呀,这是要败我的家呀,不如死了,把眼一闭啥也看不见了……”说着要往墙上撞去。景惠和娜塔莎紧紧抱住老爷子。景惠说:“爸爸别这样,让邻居知道了,好像我们是不孝的儿子媳妇呢!”娜塔莎说:“干爹,您怎么能这样呢?我们都应该爱惜生命,可是您呢,说跳缸就跳缸,说绝食就绝食,这次又要撞墙,这样很不好……”
庞母也撒泼:“你们这两个狐狸精,我好好的儿子,都是你们挑唆坏的!老天爷,这都咋了?老爷子,咱犯不着把命搭上!”庞善祖哭喊:“老婆子,别拦着我,我不活了,也活不起了,让我死了吧,给我条绳子,我上吊算了!”
庞天德喊:“刘妈,老爷要绳子,拿绳子来!”刘妈犹豫着:“少爷……”庞天德瞪眼:“叫你拿你就拿!”庞善祖说:“你去拿!你们以为我说着玩啊?”
刘妈拿来绳子,庞天德接过绳子说:“景惠,娜塔莎,把爹绑起来!”二人挺利索地把庞善祖绑成了粽子。庞母火了:“好啊天德,把你爹绑起来了,我这不是养个白眼狼吗?我和你拼了!”庞天德抱住母亲:“妈,我这是保护我爹!”
娜塔莎说:“亲爱的干娘,瓦洛佳也是为这个家好,您应当理解他!”庞母骂:“好你娘个头!理解个屁!他这是败家!”娜塔莎说:“干娘,不要怕,就算是败家了,我养活您,我带您到俄罗斯去,给你做美味的鱼子酱吃。”庞母喊:“呸!去你娘的呱嗒嗒,鱼子酱太咸了,你要齁死我呀!”
佟金墨在客厅对佟知非说:“唉,真没想到天德会这么固执,谁劝也不听,钻了牛角尖了!”佟知非说:“爹,人家的事咱管不了就不管,天德自寻绝路,怨不得别人,由他去吧。”佟金墨说:“由他个屁!他要是败家了,你表妹咋办?我的钱不也打水漂了?不行,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佟知非问:“可劝不动他怎么办?”佟金墨说:“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想制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日本人那里得到可靠的消息,证明日本人不会对苏联出兵。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为了你表妹,为了咱的钱,想想办法吧!”
佟知非恍然大悟,冷笑了:“这个庞天德,太滑头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是把我送到火上烤啊……好吧,我试试看。”
三个年轻人在庞天德的屋子里嘀咕。景惠说:“天德,你对爸爸、妈妈有点太过分了。”娜塔莎:“是啊,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庞天德说:“我是迫不得已用了苦肉计,爹这个黄盖当得稀里糊涂啊!”
景惠问:“爹当了黄盖?那谁是曹操?”庞天德说:“我是胡乱比喻,不过有个人可能要当蒋干了,我要逼他去盗书。”“你是说表哥?”“还能是谁?”
娜塔莎问:“瓦洛佳,你们两个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庞天德说:“你会明白的。景惠,我看火候还不到,你回家一趟,加把火。”
景惠麻利地跑回舅舅家,哭得花容失色:“舅舅,怎么办啊,天德他是吃秤砣铁了心了,非要去边外,谁也拦不住。我公公、婆婆劝了劝,他把我公公五花大绑。他简直疯了,眼看着庞家就要破产了,想想办法吧!”佟金墨说:“你别哭,我已经打发你表哥探听那个靠实消息了,你就等信儿吧。”
毛利司令对着司令部墙上的地图呆呆地看着,佟知非拿着一摞文件走进屋子说:“毛利将军,这是满洲国总理大臣郑孝胥提交的报告,已经翻译,请将军过目。”毛利看过文件签字。机要员走进来,送给毛利一份文件:“司令,这是日本国内阁会议纪要,请您阅后存档。”毛利阅后大发牢骚:“一群浑蛋,目光短浅,不堪造就,太让我失望了!”签字后说,“存档吧。”
机要员走出办公室,佟知非跟着走出去。快到机要室门口时,佟知非故意和机要员撞了个满怀,文件散落一地。“对不起,中村君。”佟知非急忙帮机要员收拾散落的文件,随意问,“刚才将军为什么发牢骚?”
机要员无意地说:“司令对内阁的讨论意见很有看法。他的意见是应该继续加强东北的军事力量,牵制苏联,寻找机会攻入远东,可他的意见没得到采纳。”
佟知非说:“中村君,听说太太回国了?”机要员说:“是啊,她走了,我就更寂寞了。”“和心爱的妻子分手是件伤心的事。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肯不肯赏光?”“那样好吗?已经让你破费好几回了。”“没关系,我有老爷子做靠山,钱不是问题。我们去怡春楼吃花酒,没吃过花酒吧?”
二人来到怡春楼。机要员被妓女软泡硬磨灌醉睡了,佟知非拿出一摞钱来给妓女:“这些钱都归你了,一定要把他伺候好,按我说的做。”“先生放心。”佟知非从机要员腰上解下钥匙,潜入司令部,打开机要室的门走进去。他找到机密文件,急忙拿出照相机拍照。一切顺利,佟知非悄悄走出司令部。事不宜迟,佟知非及时来到庞家,把胶卷给庞天德说:“还没冲洗,拿去吧。”
庞天德说:“知非,谢谢你!”佟知非不屑地说:“以后这样的事直接找我,别折腾两个老人,也别拿我表妹当枪使。”庞天德笑了:“不折腾他们,蒋干能去盗书吗?”佟知非也笑:“你呀!好了,注意安全。”
庞天德、娜塔莎、景惠急忙来到照相馆。景惠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娜塔莎和庞天德在暗室里冲胶卷。胶卷冲好了,拍的就是日本国内阁会议纪要,可以确定,日本不会出兵苏联。
娜塔莎说:“这个情报对我们太重要了!”景惠说:“天德,把借舅舅的钱送回去吧,不然他会急疯的。”庞天德说:“舅舅小心眼了,我能不还他的钱吗?”
天大亮了,庞天德他们三人高高兴兴在外面吃过早点,刚回到家,就见伊田在厅堂坐着。伊田见到庞天德,流着泪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庞先生,不好了,我女儿被宪兵队抓走了!他们说纪子参加了反战同盟,还和刺杀俄国上校罗斯托夫的案子有牵连,你们要救她呀!”
庞天德忙问:“您别急,她现在关在哪里?”伊田说:“押送到哈尔滨了,听说关到一个叫平房的地方。我的儿子死了,就剩下这么个宝贝女儿,求我们日本人没有用,我只好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拒绝呀!”庞天德说:“您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紧接着,刘妈也在院子里哭哭啼啼,原来她儿子石头昨夜被抓了劳工,直接被押上火车,说是送往哈尔滨一个叫平房的化工厂。
艳阳高照,娜塔莎与瓦兹洛夫在海边接头。瓦兹洛夫说:“你们的情报很重要,和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情报是一致的,斯大林同志会根据这些情报作正确的判断。你们为反法西斯作了巨大的贡献,祝贺你们!”
娜塔莎把纪子和石头被抓到哈尔滨平房化工厂的事情向瓦兹洛夫汇报了。瓦兹洛夫很重视:“根据你说的情况看,那可能是日本人的秘密工厂,或许是生产化学武器的。一定要想办法查明情况,把他们救出来,这对我们很重要。”
三个年轻人在庞天德的屋里商定,庞天德以到北边考察生意为由,带娜塔莎一起去哈尔滨。景惠装怀孕已到日子,眼看要露馅儿,她也要跟着去躲一躲。
正好,庞善祖和老伴都在院子里,庞天德领着景惠和娜塔莎站在庞善祖面前,讲了他们的打算。庞善祖琢磨了一会儿,同意庞天德和娜塔莎去,却特意对景惠说:“你可不能去,怀着孩子的人,别给我乱跑!听话。”
景惠哭闹着:“非去不可!我不在眼前,天德跟着娜塔莎跑了怎么办?”庞天德假意劝说:“景惠,别闹了,我咋会跑了呢?”景惠故意胡扯:“你睡梦里都念叨她的名字,这回要是松了缰绳,你们俩还不撒野呀?你们俩要是跑过黑龙江去那边,怎么抓回你们啊?不行,不让我去,谁也别想走!”
庞母说:“他爹,我看了,咱媳妇的胎儿坐得稳稳当当的,昨儿个晚上我还看见她在屋里踢鸡毛毽呢。就让她去吧,有丫蛋儿照顾着,没事儿,别那么娇贵。当年我带天德的时候,都七个月了,挺着个大肚子,正赶上端午节拔麦子……”
庞善祖皱眉道:“得得得,又要说你当年的故事了!好吧,你们俩都跟着去,一路上千万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