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释放

法院。审判长轻咳一声,伸出左手扶了扶搭在鼻梁上的花镜,右手拿起一份判决书宣布道:“赵武,男,现年25岁,出生于.....因涉嫌防卫过当,于2008年8月8日被金水区检察院提起公诉....犯罪事实成立。根据刑法第20条第2款的规定,判处赵武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行,并处罚金一万元....”。赵武与审判长相对而立,衣服外面罩着一件看守所的黄色马甲。4个多月的看守所生活,让这位英俊潇洒的大男孩儿变得有些狼狈,微长的胡茬,短寸的头发,面色稍稍泛黄,看起来憔悴的有些让人心疼。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依旧散发着光芒。

赵武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父辈家人的出现。他意识到,这个结果他们应该早已知晓。轻叹口气,他将罩在衣服外的黄色马甲脱下,交给押送其开庭的狱警,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外走去。

“喂,你的罚金怎么交?”一位陪审员问道。

“会有人来交给你的,判决书也让他一起拿走。”赵武显得有些不耐烦。面对这种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走出法院大门。12月的寒风显得有些刺骨,赵武不禁的哆嗦了一下。随后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粉色的宝马MINI,他嘴角微微上扬。看到赵武的出现,车门被推开,一位靓丽的少女从车内走出,肩上挎着一个米白色的香奈儿包,手里还攥着一挂鞭炮。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甚是扎眼,搭配着一条紧身的包臀裙,披着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本就身高1.72米的她,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挑、吸睛。周围路过的人都不停的回头看着这位大美女,还以为是哪位明星驾临至此。李允确实是一个不打折扣的美人胚子,身材火辣,一副瓜子脸,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雪亮,披肩长发,烫着大卷,染着淡黄色。明眸皓齿,樱桃小嘴,涂着一层粉色的亮光唇彩。用回头一笑百媚生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足为过。

看到赵武的一刹那,她忍不住流出眼泪。快步上前扑进赵武的怀里,哽咽的说道:“我还以为再见到你要等到下一次奥运会呢。”

赵武轻轻的拍了拍李允道:“李大小姐,你是有多么的不想见到我”?

李允从赵武的怀中起身,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泪水的点缀,显得更加迷人。

“才不是呢,看到你憔悴的样子,人家是担心你嘛。而且你好像又瘦了,在里面这么久,一顿饭也没吃饱过吧?”

赵武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地方,别说吃饱饭了,就连睡觉也是一群人挤在一起,彻夜难眠。还好是年轻,要是上了年纪的人,也许不死在那里也得要了半条命。但为了不让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担心。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可能,像我这样超强的适应能力,能够很快的适应各种生存环境。而且你不是也一直嫌我越来越胖,像个日本大叔一样,肚子跟怀孕六七个月似的。这几个月不但能够体验生活,还能借机减肥。要不是着急出来见你,我都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呢”。说到超强的适应能力,赵武一点儿也不觉得夸张。因为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看他,而他经常惹是生非,后来把父亲气的实在没办法,12岁那年被父亲送进武校,想要通过严格的管教来管管这个惹是生非的孩子,每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与父母团聚。起初母亲死活不同意,毕竟虎毒不食子,作为母亲而言,更不想孩子这么小就离开自己,因为这事还和赵武的父亲争吵了许久。但因为父亲态度强硬,也只能选择妥协,这样一去就是三年。20岁又赶上征兵,父亲为了锻炼他的独自生存能力,便又将赵武送进部队,起初只是征兵解放军,但后来因为支援新疆建设缺乏人手,便被部队调至到特种兵种,这一去就是四年的时间。刚退伍一年多的时间,又赶上这样的事情。说实在的,少年时代也确实够坎坷的。俗话不都说,没有经历的男人,不算真正的男人吗?(不过这些经历也塑造了一位商业精英,这是后话,咱们言归正传)。

李允咯咯一笑,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呸呸呸,不许你这么说,都这样了,还能开出这种玩笑,也真够有你的”。

不过被他这么一逗,原本哭哭啼啼的李允,反而笑了起来。这就是男人,再大的苦和累,自己心里扛着,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特别是面对女人的时候,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显得矫情。

“呸呸呸,好了吧?你这手里拿挂鞭炮干嘛?这也需要庆祝吗?”

“当然了,给你扫扫晦气,不光要放鞭炮。待会儿还要让你好好净净身。衣服来的路上我买过了,看你这身衣服,咦,真是太脏了,从穿上就没洗过吧”。李允“嫌弃”般的说道,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手中的鞭炮拆开,并围着赵武摆了一圈,并从包里拿出一包中华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赵武。

赵武也不好辩解什么,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因为他知道,某些方面他一定扭不过这位大小姐。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微笑着点头。打开便点燃了一支香烟。

“鞭炮你就自己点吧,我还是比较害怕这些东西的,我到车上等你。”说完对着赵武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后便转身向车内走去。

赵武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李允的背影,赵武将手中攥着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接着,仰起头看向快要下雨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昏沉。

郑州,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每一个街道,每一座建筑,都让他充满了记忆和感情。除了武校和当兵的这段时间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哪怕半步。而这4个多月的看守所生活,让他觉得这座城市突然间变得熟悉而又陌生。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但又很快烟消云散,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从此结束了,全新的生活正在等着他去体会、去碰撞。

眼看着手里的香烟快要抽完了,他弯腰将烟头伸向炮捻儿。随着炮捻儿的快速燃烧,随即便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噼里啪啦劈啪啪啪啪啪....”白烟四起,他的身形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一阵鞭炮声过后,赵武从浓烟中踱步而出,或许是鞭炮震荡的缘故,他下意识的用手挠了挠耳朵,接着又晃了晃脑袋,走向MINI之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法院门口也让放炮吗?”因为思绪的运转,他忽略了这一细节,事后向李允问道。

“放都放过了,你才想起来这些?放心好了,我到的时候已经给了保安每人500元的红包,让他们行个方便。”李允笑着说道。

赵武转脸向法院的门口看去,不屑的说道:“呵,这年头,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四个保安,两千块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他们了。不过你对这些小保安出手也真够大方的”。要知道08年的500元,还是相当值钱的。更何况一共四个保安,两千块,对于一个保安来说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可能会有这么高。

“有时候不要小看这些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去净身”。李允心里明白,就算再多花十个两千,也抵不过赵武对其父亲的舍命相救。

两人驱车向洗浴会所驶去,一路无话。车辆驶入宫廷海域会所,门口的保安看到有宾客到来,赶忙站的笔直,向驶来的车辆敬礼。到了会所门口,李允指着会所大门对赵武说道:“9楼,我爸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快去净身吧。”随即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对了,你爸妈还有我家人,我们晚上会在忠叔的酒店等你。我爸说你被圈了4个多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吃饭,给你接风。我待会儿要去趟公司,就不打扰你的‘自由’时光了。你有一整天的时间,好好享受吧。衣服在后备箱,别忘了洗完之后换上新的。”李允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让赵武显得有些无奈。感觉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对于李允温暖而又贴心的‘絮叨’,赵武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觉。在这种时候,也许无声更胜有声。

李允按下了汽车的解锁键,又说道:“对了,你的车钥匙我也一起放进衣服的袋子里了,车还在老位置停着”。

看着如此漂亮而又这般贴心的李允,赵武感动的快要流出眼泪,重重的点下头,说了声:“谢谢”!

“胡说什么呢?”听到赵武对自己说谢,李允显然有些不开心,噘起小嘴质问道。

看到李允的反应,赵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又无法收回,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好,以后再也不说谢谢了,请李大小姐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李允白了赵武一眼:“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这臭贫的毛病。”

就在两人斗嘴的同时,会所的迎宾服务生拉开车门,一个九十度的欢迎礼对赵武说道:“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宫廷海域”。

赵武和李允对视一眼,两人皆无奈的摇了摇头。赵武起身下车,并嘱咐服务生将后备箱的手提袋拿上。听到赵武的吩咐,服务生轻轻关上车门,小跑两步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将手提袋拎在手里。

“不许胡来,否则....”李允降下副驾驶的车窗对赵武喊道。

赵武听到李允的喊声头也没回,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李允看到,不由的咯咯笑起来,这时迎宾服务生走到车窗前对李允又来了一个90度的鞠躬欢送礼,并说道:“小姐,请慢走”!李允瞬间收回笑容,不厌其烦的说道:“你才小姐呢”。话音刚落地,便一脚油门驾车离开。留下迎宾服务生一副尴尬的表情。

宫廷海域,是一家非常豪华的会所,来此消费的人们也都是非富即贵。所以在招待这些人方面,他们独有一套,不敢怠慢,恨不得跪在那里为你服务。会所的大门两侧坐卧着两头巨大的白色石狮,威武雄壮。更加令人咋舌的是,大厅内由钢化玻璃搭建起了一个半圆的水域,水域正中央矗立着一根金色的铜管,一位妙龄少女,身着比基尼正在围着铜管热舞,搔弄着身躯,在水中还能表现的如此自如,看来平时一定是下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功,嘴里还不停的冒着气泡(会游泳的人都知道这是水中换气所造成的效果)。少女身后的两条“美人鱼”不停的在游动着,在水中做着各种表演。好似身处海洋世界一般,单看这里,根本想象不到这竟是一座洗浴会所。

此时的赵武,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富丽堂皇的奢华,以及如此特殊的“海洋”表演。他只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褪去全身的疲惫。

刚一进门,红毯两边站立着两排迎宾礼仪小姐,看到赵武的到来,齐身鞠躬喊道:“先生好,欢迎光临宫廷海域。”

他点头回应着礼仪小姐们对他的到来做出的热烈欢迎。而此时迎宾服务生已将装有衣物的手提袋交给礼仪小姐,礼仪小姐礼貌的接过手提袋,跟在赵武身后,径直向红毯尽头走去。迎宾服务生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接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仅仅从这些规范的管理模式上就不难看出会所的档次之高,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喜欢出没这里的原因之一。

走至接待台的位置,四名前台接待齐声对赵武说道:“先生好”。

赵武看了看其中一名接待说道:“我叫赵武,已经预定过了,麻烦把房卡给我,谢谢”!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接待俯身回应着,并拿起房卡双手呈递给赵武。

“谢谢!”赵武接过房卡,向观光梯走去。

这时接待低头按下对讲机,轻声讲道:“9层9层,至尊贵宾一位,请做好接待准备。”

“好的,收到。”

会所一共九层,为了不影响高峰期的使用,观光电梯分为两部,一部只上,一部只下。要知道,很多有钱人,财大气粗,电梯哪怕慢一秒钟都会骂娘。不一会儿,电梯在九层打开了轿厢门,迎面走来一位少女,身着性感内衣,一头中长发披在肩上,虽然看上去不及李允那般无可挑剔,但也足以让男人为之动心。

少女走到赵武面前,盈盈一笑,接着开口问道:“请问您是赵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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