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你的功夫跟那个董彪可差的远着呢,刚才是他没有心理准备,有点轻敌了,又见到你招式沉稳,所以心生畏惧,没有敢出手伤你,否则刚才他那一掌直接拍你的脖颈,你躲得开么?”
吴凯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结了,仔细回想一下可不是么?自己的身体有背山靠的功夫,气也都顶在背上了,脖颈可没有这么牛逼哦,别说董彪的铁砂掌,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一掌切在他的颈部动脉上也够呛啊!
王三忍接着道:“但是刚才你为什么不低头?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刚才若低头缩颈,就算他董彪出掌也无法伤到你。”吴凯伦嗫嚅道:“那个姿势不好看,跟缩头乌龟似的,我怕丢人!”王三忍道:“我只说一遍,这是武功,不是舞蹈,是用来技击甚至杀人的,可不是耍猴取悦人的。你要是连这个也分不清楚,我看你趁早还是回去改学芭蕾舞吧。”
吴凯伦闻言大惊,不是惊奇师傅的责骂训斥,而是惊奇师傅王三忍竟然也会说俏皮话?还让我学芭蕾舞?看来师傅果然是变了,哇塞乖离隆的咚啊!爱情的魅力还伟大呀。嬉皮笑脸的道:“师傅,芭蕾舞我可学不了,你瞧我能跳天鹅湖的四小天鹅么?三只小猪还差不多!”
张航和钱丰一起嘎嘎大笑,王三忍鼻子里哼了一声:“油嘴滑舌,你小子心浮气躁,不是练功的材料。你就给我好好的练习这一招背山靠,不要小看这一下,只要你学的通透了,虽然打不过董彪,但是他也奈何你不得,只是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武功,不是舞蹈!”
吴凯伦一个立正敬礼:“是!徒儿谨遵师命。”王三忍嗯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哎哎,我啥时候收你做徒弟了?还有你们俩啊,记住我是你们的教师,你们是我的学员,仅此而已,可不是什么师徒关系,哼,我眼睛又没瞎,收你们三个废物做什么!”
三人忙说师傅我们记住了,吴凯伦还是不甘心:“师傅,你说我资质平平我也认了,但是你能不能把刚才抓住叶大儒那一招也都教给我啊?那不也是一招么?你就教给我两招,我一辈子就学这两招总还是学的通的吧?”张航和钱丰也表示坚决要学那一招,师傅不教我们就当场自杀给你看!
王三忍叹了口气:“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刚才那一招是小擒拿手,叫做取中军,顾名思义,就是千军万马中取上将人头,中军大旗!你们几个倒是说说,谁能做到这一点呢?”吴凯伦反应最快:“张飞张翼德,还有关公关老爷,再有就是赵云赵子龙!”
张航道:“还有李元霸!”钱丰道:“还有萧峰!”王三忍一愣:“萧峰是谁?”吴凯伦一咧嘴:“反正也是很牛逼的人就是了……”王三忍点点头:“对了,那你们三个能不能比得上这些人呢?”三人一起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师傅你开啥玩笑?我们能跟他们比?
王三忍道:“这一招也是这个道理,你若没有这些人的本事,那就不能到人家千军万马中去砍人头。若是莽撞行事,那还没有冲到跟前就已经被人碎尸万段了。”他这么说虽然是饶了一个弯子,但意思三人也都明白了,这一招,他们三个是学不会的。
这也真不是王三忍藏私,这一招他可是苦练了二十年才能有现在的功力,而自己是从小就练鹰爪擒拿的,并且自己也算是一个学武奇才。自己尚且练了二十年,这三个笨蛋一辈子肯定是学不会的。
王三忍这个人有多无聊?他除了醉心武功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任何嗜好,不喜欢吃,你给他海鲜大餐,水陆横陈,满汉全席他也吃,你给我一碗米饭,一叠咸菜他也一样吃的香甜。不喜欢穿,什么衣服只要一上身那除了洗一洗之外,就基本不换了。
也不喜欢玩,几乎任何娱乐都不喜欢,更不会赌,就连全民都会的麻将他也不懂。但是他从小就喜欢一样娱乐活动,那就是下象棋。也许这跟他沉静的个性有关吧?下象棋是不用说话的,只需要走好你心中的棋子就好,甚至都不必跟对手有什么语言的交流,正合他的脾气啊。
于是在舒子晨上班的清真馆子外的路灯下,忽然多了一个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旁边则席地坐着三个高中生,大呼小叫的玩斗地主。玩扑克的是吴凯伦和张航钱丰,现在吴大海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放心不下工地的事情,干脆让人把他抬到工地的工棚里养伤了。
吴凯伦为此还找了王枫帮忙,王枫帮吴大海打好石膏,叮嘱他几句也就帮忙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吴凯伦说的也对,我爹他要是继续住院,腿伤可能是养好了,但是搞不好就急疯了,就像那个历长修一样……
所以现在他也不用去医院伺候老爹了,工棚里自然有工人照顾。历文见到打着石膏的吴大海出现在工地上真是啼笑皆非,劝阻无效也只好作罢,但却也很欣赏他这种敬业的态度,还为此给他的工程队额外的加了不少活儿,也算是意外之得了。
今晚王三忍答应了要请客的嘛,所以就早早的从武馆里出来,到舒子晨的店门口坐等,诚意十足,也不怕舒子晨不答应。
舒子晨看见几个人也是啼笑皆非,尤其是王三忍,一本正经的跟自己下棋的样子真的好傻啊有没有?可是舒子晨就是喜欢他,他傻也好,疯也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王三忍被自己的一招妙招给难住了,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破解之道。对于武功和下棋,王三忍都是很认真的。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滑士。”
王三忍抬头见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穿一袭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的蓝色道袍,留着平头,头发都已经雪白了,但是容颜却甚是红润。背上一个黄皮大葫芦,还有一只洗的都有点发白的棉布口袋,手里还拄着一把竹纸伞。正在凝神端详棋局,似乎也深谙此道。
王三忍不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者顺势就盘膝坐在了地上,一看也是棋瘾犯了,伸手走了一步士四进五。
王三忍拿起一个棋子正要落下,忽然似乎又发现了不对,手停在半空迟迟不肯落子。老者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坐着等待,两人在路灯下仿佛是两尊塑像一般相对。
过了良久,王三忍才终于走出了一步棋子。老者也凝神半晌才应了一手,两人都发觉对方是个中高手,谁也不敢怠慢,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这一局棋中。他们几乎每落下一个棋子都要考虑良久,小小的木头棋子在他们的手中似乎重逾千斤。
舒子晨已经下班出来,她还特意的在换衣室内打扮了一下,昨晚跟王三忍缠绵一度,舒子晨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但却只是一个男人的女人。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跟他分开,下辈子也不会,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女为悦己者容,之前她还真的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容颜,可是现在忽然就在乎了起来。在别人看起来,舒子晨是一朵鲜艳的花儿插在了牛粪上,但是舒子晨却把王三忍这块牛粪当做了心头上的宝贝。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对王三忍多好?反正就拼命的对他好就是了。
由爱故生怖,所以她现在很害怕自己不漂亮了,万一王三忍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可是有一天我会变老的呀,那他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这都是忽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烦恼。她可不知道王三忍喜欢她,可不是喜欢她的容貌,就算她容颜尽毁,王三忍也一样爱她如故。
见到她笑吟吟的出来,吴凯伦等人赶紧收了扑克牌,正要过去喊师傅,舒子晨却制止了。蹑手蹑脚的站在了王三忍和那个老者的身边,静静的观起棋来。她最喜欢王三忍认真时候的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够,现在王三忍就很认真,所以舒子晨一边看棋,一边看他。
王三忍认真是因为他的黑棋正处在下风,老者的棋艺高明,远远的超出他的意料,谁知道街上随便遇到一个路人就有这么高明的棋术呢?
手里拿着一个马,感觉放在哪里似乎都不对,老者的红棋已经步步紧逼过来,现在王三忍甚至都能听到四面楚歌的声音。
他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是他竭尽心力的表现。王三忍平生最自信两样本事,事实上他会的也就是这两样,一样自然是武功,另一样则是象棋。话说他从十岁起的时候就罕逢敌手了,长大后更是几乎所向披靡,遇到高手也都是败少胜多。
谁料一个老头子就将自己活活的逼入绝境,他真是心有不甘。忽然一个天籁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的旁边响起:“不要动马,车五平一。”王三忍悚然一惊,抬头见是舒子晨弯下腰来轻声指点,见她娇容满面,眼中春水流波,迷人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透入鼻端,王三忍忽然一下子就醉了。
老者哈哈一笑:“好俊的姑娘,原来也会下棋?”王三忍这才也罕见的露出笑容,刚才被棋局憋屈的胸怀一下子豁然开朗,他已经拥有了舒子晨,那就是拥有了全世界,一局棋的得失,再也不放在心上了。
果然依照舒子晨的指点落了棋子,明知肯定必输,但只要得舒子晨一笑,就算输了所有,又如何?
他一桌棋落下,就要站起身来,因为刚才的棋局对他来说已经是死局,自己百思尚且不得其解,舒子晨随随便便的一步棋那肯定是不成的嘛。那个老者本来也是笑容满面,扫了一言棋局,忽然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瞬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