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诚的整个眼珠都成了紫色的,脸上的表情更是恐怖之极。
他固执地抓着我不肯松开,但是身后长的跟我爸一样的人,却又向他身上喷了好几口黑雾,那些雾到他身上没有外伤,可是每喷一次,就有新的血从他嘴里出来,最后连鼻孔里都是血。
我的眼前渐渐被红色铺满,世界像静止了一样,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在往前走,也感觉到身体的其它变化,只有那红,像盛开的花朵,特别惊心。
伸手往石诚的脸上摸去,他眼睛睁的好大,目光看进我的眼里。
手指顺着他的脸往上移动,慢慢摸向鼻子,眼睛……。
这眼珠真的跟别人太不同了,像宝石一样,感觉不应该长在这里,而是镶在某个女人首饰上,这么大的宝石应该镶在什么地方合适呢?
我想不通,所以问他:“这么美的眼睛放在哪里好呢?”
石诚的脸色没变,嘴唇动了动了:“放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
我往他身后看,那个一直往他身上喷雾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脸上恢复到没有表情,目光呆滞,但他双手垂立,一步一趋地跟着我。
而我已经感觉不到手上还有什么力量,转身往前看。
前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一切都像梦一样,而此时我还在迷糊之间。
“石诚,怎么回事?”我问他。
他快速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声音弱的像好几天没吃饭:“没事,跟我走。”
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抓着我,以至于脸有些抽搐,但是却拉不动我半分。
反而是后面跟着的人一听说他要带我走,“忽”一下就又向他喷出一口黑雾。
他本来就离我很近,经过这样一喷,人一下子就倾倒在我身上,而那口新吐出来的血差不多要糊到我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让我瞬间兴奋异常。
再次把目光定在石诚身上,伸手就抓了过去。
石诚的眼睛微闭,沉重的眼皮挡住了他紫色的眼珠,人一下子消沉到没有生机。
我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有放下,心里反而一动,突然异常心疼他,甚至搞不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了,还正在纳闷,一股力从后面起。
石诚跟着那力快速向后退去,而我却仍站在原地,身边站着那个喷黑雾的怪人。
何平吴“大”字型站着,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眼睛看着我,没有表情。
石诚倒在他身后,如死了一般。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问何平。
他冷哼了一声说:“不是我把他怎么样了,是你想把他怎么样?”
我突然觉得特别好笑,也笑出了声,声音有些怪异:“他是我老公,我能怎么样他,不就是亲亲我我,做些夫妻间的事。”
何平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眉头微皱了一下,但是很快说:“那行,他现在伤了,我带他走,治好了再给你送回来。”
没等我答话,石诚却从地上挣扎着爬坐起来,他的手一把抓住何平的腿才没有再倒下去,眼睛看着我,声音弱的像油尽灯枯。
“盈盈,我们一起走。”
何平“哼”了一声说:“带她一起走,你会死的更快一些。”
石诚摇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不在乎。”
我完全不懂他们两人在说什么,而且我走不走也不是他们能安排的,所以直接打断:“把石诚留下,你走。”
何平一下就把石诚从地上揪了起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往他的车上甩。
我的怒火瞬间窜升,没等他们到车里,已经奔了过去,手直接往何平的身上抓去。
他一点也不含乎,身子轻轻一闪就躲开了,并且手肘曲起,顺势就往我后背上敲来。
速度很快,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一下子就被他打爬下了,但现在却不一样,我心里根本不知道哪儿的自信和傲气,看到何平往我身上捣的时候,只微微把身子向下沉了一点,脚从后面“啪”一下就反踹到他的腿上。
他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一步,也离开了已经倒在车边的石诚。
我的速度显然比他更快,手一伸,已经快散架的石诚重新抓在手里,并且往速往前奔去。
只几秒钟就看不到了何平,但停下来的时候,我却无地可去。
那个长的跟我爸爸一样的鬼,还跟着我,他的表情一直没变,但速度快的惊人,无论我怎么用力跑,好像他都能很轻松地跟上一样。
天色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们在旷野里游荡了很久,我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而手里的石诚也很久没有发声,我总是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直到手摸到他身上的温度时,才释然一些。
兜来转去,竟然又回到了桃林。
奇怪的是那里此时正一片灯火通明,而且有浓重的腥味在往外扩散。
我一闻到这种味道,脚就不受自己控制,穿林而过,看到里面站着许多的人,他们的表情虽然木然,但是几乎人手一块带血的肉,吃的正欢。
肚子一下子就饿了起来,看着那些鲜红的血肉,口水几乎流下来。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很大的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碗鲜红的血,还有一块生肉。
我饥渴难耐,手一伸就把血端了起来,整口整口灌下去的时候,心里畅快极了,比我任何一次食得美食都舒服,而且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那块肉没有动,喝血比肉来的要快,所以我一碗刚喝下去,立刻就去寻第二碗。
这里有很多,好像是庆祝什么宴会一样,随处可见摆着的碗,而里面都有满满的鲜血。
我喝的心满意足,回头找石诚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靠着一棵树坐了起来。
“醒了,饿吗?这里有血可以喝,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东西这么好,你要来点吗?说不定你的伤一下子就好了,哦,对了,你就是吐血伤成这样的,再补点血一定好的很快。”我对石诚说。
他的手伸出来,轻轻抹了一下我的嘴角,声音像是要哭似地叫了一声:“盈盈……。”
然后人就又滑了下去。
我伸手想捞他的时候,胃里猛的一翻,一股热流顺着喉管喷泄而出,刚喝下去的血像开闸似的吐了出来,喷到很远的土地上。
但并没有停下来,胃里不停的翻,搅的好像整个内脏都跟着翻起来似的,我使劲弯着腰吐,把刚喝进去的血全部吐了出来,不但如此,还吐出来一些白白黑黑的东西,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吐完这些,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栽头跟石诚倒在一起。
仰面看天空的时候,发现今晚难得晴天,而且空气应该很好,星星在天边闪烁着,一颗一颗像眼睛。
一双脚停在我前面,我懒得去看。
那人却说:“你已经入了魔道,从此人间就不会再容你,回去只有死。”
“哦,你是谁?”我问他。
他声音沉的并不像一个人,而且里面夹着冷气,说话时好像嘴会跑风似的,让我浑身也跟着冷起来。
“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没有起来,但斜着眼皮看他们。
是那个长的跟爸一样的男人,他身上穿着一套不合时宜的衣服,下摆很长,拖到脚踝处,但脚上却穿着一双像唱戏的靴子。
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盘着发髻,衣服很鲜亮,低眉顺眼地斜倚着男人。
这个人跟我妈长的很像,除了表情,她们简直是一样的。
“你们是谁?”我问。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
“那我是谁?”
“你是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