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布兰迪在笼子里也带了十天了,但让他奇怪的是,还是没有一个兔人过来处置他。
除了每天送饭,还有蝶儿会过来和他说说话以外,其余的兽人就像看不见他一样,仿佛他们从没有抓住过一个人类,仿佛这个笼子是空的。
这样的结果让布兰迪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过无数的可能,也许兽人会折磨他,也许兽人会把他当做奴隶,甚至直接公开处决。
可……无视他算什么?
这一日,布兰迪像往常一样坐在笼子里,仔细的观察着兽人部落的情况。
身为一个王子,他知道的确要比普通人多,那些贫苦百姓或是有两个金币的贵族,总是喜欢添油加醋的形容兽人的野蛮,说他们只是一群会说话的野兽,住在阴暗的洞穴里或是杂草丛生的山坳里。
当然这和王室一直以来的暗示是分不开的,但实际上呢?并不是,兽人也是有着部落,有着城市的族群。
虽然他们和人类一样,没有一统种族的王者,但面对异族的团结,却是人类如何也比不上的。
在那些游侠的嘴中,人类与兽人的第一次接触,是因为矮人的介入而停止。
可在王室的典籍中,却是因为霍诺里斯和凯亚迪尔的相互防备,谁也不敢把背后留给对方,最后导致联军兵败,而兽人主力那时候还没有从南方赶到北方。
这是两国王室死死隐瞒的秘密,他们不敢将这件事公布出去,否则后果没人承担的起。
但即便如此,王室对兽人信息的掌握,也仅仅是一个全面笼统的阶段,因为谁也不知道兽人的具体情况是怎样。
至于那些游侠冒险家?他们嘴里的版本连起来能写出十本书。
“按照这些天的观察来看,无论是在生活还是武力的方方面面,兽人的发展程度丝毫不亚于人类。”
“只不过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种族习惯,导致了部落的存在,而不是成为国家,但其实说是部落,实则和一个人类小镇差不多。”
“而根据他们的交谈,兽人也有城池,只不过那是比较强大的地方,实力和荣誉才是兽人看重的阶级标准,而不是人类的血统和金币。”
“可即便是这样的兔人族战士,也有着丝毫不弱于人类战士的实力,那些虎人,狼人,熊人呢?”
布兰迪心里想着,摇了摇头。
“兽人的实力比人类只强不弱,只不过太过分散,治理上有很大的问题,若是他们能像人类一样接受统一管理……”
布兰迪突然停住了思考,因为他有点不敢想下去,但愣了许久后,他还是攥了攥拳头,来都来了,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腿。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和他们接触,布兰迪有一万种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对方完全不搭理他。
噔!一个木盘被放到了地上,一双牛皮靴出现在布兰迪的视线中,随后是一撮暗绿色的头发。
“这么久都没发现,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
蝶儿没有理他,蹲下身将两个碗塞进了笼子里。
“吃吧,我今天多给你盛了点。”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我和伊良就认识那么一段时间,跟着我,你找不到他的。”
“布兰迪,我真的看不懂你。”
布兰迪呵呵一笑,端起一碗青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怎么样,还习惯么?”
“还好,我还是喜欢海上的感觉。”
“这是好事,起码你还有个想念的人,你知道么?嗝……我的父亲,我的大哥,都死了,还有我的弟弟……”
“布兰迪,这个时候是真实的你么?”
布兰迪嘴角微翘:“才离开一年左右,你比在船上长大了不少。”
蝶儿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这里,却在起身后被布兰迪叫住。
“等等,蝶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处置我么?”
“你是真的疯了布兰迪……”蝶儿摇摇头,“是部落的萨满,病的很严重,所以他们才没空过来。”
布兰迪点点头没有说话,一边扒着饭,一边看着蝶儿离开,突然,布兰迪愣住了,他慢慢的划开碗里的青菜,两块熟肉,正安静的躺在碗底。
“蝶儿,这么善良的话,以后会吃很大亏的。”
……
……
半夜,一位兔人走进了蝶儿的房间,满脸的激动与期待。
在这段时间里,蝶儿一直试着融入到兽人的生活中,自然免不了被人询问来历和布兰迪的关系。
但蝶儿对于南陆一无所知,只能将自己在船上的生活讲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他的父亲,而布兰迪也成了将她救出来的恩人。
对此蝶儿心里忐忑,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而走进她房间的那个兔人,则是心里有些窃喜。
一直生活在船上?从来没上过陆地?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兽人?这不是现成的同伴么?
“蝶儿?睡了没?”
“还没,贝拉姐姐。”
拉贝笑着推门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床边。
“蝶儿,怎么样,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挺好的,贝拉姐姐。”
贝拉点了点头:“蝶儿,你……知道兽神么?”
蝶儿一愣,她当然知道,第一次听说还是以前船上的水手告诉她的,只不过这么多年,她只信仰海神。
并不是她对其他的信仰反感,而是从小到大的影响,很难让她有所改变。
蝶儿摇了摇头:“我知道,可是……”
“可是你对兽神没有认同感对不对?”
蝶儿用沉默表示认同,但也没提海神的事。
“好孩子,这是正常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兽神真的在关照它的孩子,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在海上漂泊那么多年?”
蝶儿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猛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这和她想的怎么不一样?
“孩子。”贝拉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愿不愿意认识一下真正的世界?”
蝶儿眨了眨眼,看上去是愣住了,实际上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贝拉却以为自己‘高超’话术吸引了她。
贝拉起身拉着蝶儿的手,“跟我来,蝶儿,我带你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真相。”
眼看着贝拉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满脑子疑惑的蝶儿只得跟在身后走出了房间。
正如她回答布兰迪一样,她还是觉得海上的生活更加习惯,甚至对于植物果实来说,她也更加喜欢每天不重样的海鱼。
所以蝶儿第一时间没有反抗,因为她不知道在这里,如果自己拒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船上长大的孩子就是这样,谁让她出生在人类两个帝国船只互斗的时候呢。
黑暗的夜晚中,两个人躲过部落里的油灯和火把,走向了角落里的一个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生火,贝拉先让蝶儿在一旁等着,自己则在墙上摸索了起来。
随着一阵机关声响起,房间角落出现了一个暗道,光亮也从里面照了出来。
贝拉朝着蝶儿招了招手,然后拉着她走了进去。
通道后是一个阶梯,以蝶儿在底舱没事数鱼鳞的技巧,估摸着二十来阶。
走下阶梯后是一条甬道,拐个弯再走几步就是一个地下大厅。
大厅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站着一位兔人老者,周围还有不兽人,正坐在石椅上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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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带着蝶儿走进大厅后,就把她安排到了一个长椅上。
在她的身边,还有着四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兔人,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台上的兔人老者说话了。
“同伴们,我们今天又将迎来五位新的同伴,他们将在引导下,认知这个世界的真相,戳破那些无知兽人的美梦。”
随后,兔人老者将视线看向了蝶儿她们。
“自古以来,兽人都在信仰着兽神,将我们辛苦的来的,最是丰盛的谷物献祭给它。”
“在仪式上,鲜血曾是它最喜欢的祭品,灵魂也曾是它独一无二的收藏。”
“但它给过我们帮助么?没有!从来没有!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难道就真的不会低头看一眼它的孩子么?”
“大家仔细想想,千百年来,又何曾听说过有神迹出现?我们所经历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血祭!”
“为什么?!因为它跟本就不是兽神!它只是个刽子手!一个诞生于我们这个蒙昧族群的祈祷中,给了一点蝇头小利,却换走了无数灵魂的邪神!”
兔人老者声嘶力竭,苍老的手不停的拍打着石台上的桌子。
“可……可壁画上……”一个小兔人颤巍巍的说道。
“壁画上?!我们兽人只有十三个族类,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它的真面目?那是因为它集合了我们的祈祷与意念而生,它就是个怪物!所以不敢露出原本的面容。”
“如果这样你们还不相信,那你们就去看看部落的萨满,一个月前,他使用了那所谓兽神传下来的仪式,现在呢?难道你们对结果视而不见?”
“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因为它害怕了,因为知道它真面目的兽人越多,不信仰它的兽人越多,没有了祈祷,没有了我们的意念,他就会变得虚弱,甚至消失!”
兔人老者情绪激动,周围的兔人也群情激奋起来,连那四个小孩子,也变得有些古怪。
只有蝶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想着:“海神可没向我们索取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