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足坐在雪地里,看着雪神说:“我借你什么了?”
雪神叹了口气:“兄弟,你恐怕也看出来了,我现在只是一道魂魄罢了。实际上,恐怕连魂魄都算不上,只是一点风雪聚拢起来的雪人。你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吗?”
万足茫然的摇了摇头。
雪神笑着说:“我需要肉身,而你的肉身就很合适。这么多年,很难等到一个这么合适的肉身。”
万足惊讶的看着雪神:“你要我的肉身?”
雪神点了点头:“是啊。过一会,我会钻到你的肉身里面去,然后我就活了,就可以回到人世间,到时候,大有作为。”
他沉思了一会:“你叫什么来着?叫万足?好,我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以后你恐怕要扬名立万了。”
万足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你要了我的肉身?那我就死了吗?然后去投胎?”
雪神摇了摇头:“你不用投胎了,我会把你的魂魄吃下去。毕竟我刚刚复活,很需要魂魄……”
万足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而我脑子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我看着雪神说:“我知道了,原来这一趟真正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万足。”
雪神点了点头:“是啊。这个姑娘想把自己的妹妹换回去,真是可笑。我堂堂雪神,会答应这种条件吗?后来我随口说了一个时辰,问她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雪神指了指万足:“巧的很,这姑娘认识万足,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相符,简直是完美。于是我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同意她用另一个姑娘,来换走她的妹妹。”
何几在旁边幽幽的说:“我要把万足带到这里来,他自己肯定不会来的。但是有你同行,他很痛快的答应了。你们两个人,一个救我妹妹,一个救雪神。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我躺在雪地里,闭上了眼睛。我叹了口气:“这么说,归根结底,是我把万足害了?”
何凡忽然说:“是我把你们害了。”她抓着何几的手说:“姐,把如意放了吧,我不想害她。”
何几忽然一扬手,打了何凡一个耳光,指着她骂道:“我死了,你会痛苦。难道你死了,我就不会吗?我费尽心机,把他们两个带来,你就一点不领情?”
何凡捂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了。
何几的怒意迅速的消退,她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何凡:“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由不得咱们两个人了。掌控这里的是雪神,而不是咱们。咱们只能等着。等万足和如意死了,然后咱们活着出去。你如果真的想补偿他们,就好好活下去,然后帮他们养老人吧。”
雪神看了看万足:“兄弟,对不起了。你恐怕也听到了,我才是掌控这里的人。”随后,他伸出手,罩在了万足的脸上。
我大声地叫着:“你别动他。”
可是雪神根本不理我。他又化作了一团风雪,这风雪沿着万足的七窍灌了进去。
万足面色苍白,几乎被大雪覆盖了。他看着我,冲我笑了笑:“如意,高中的时候,我给你写了很多情书,但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但是,你没敢送出去,是不是?”
我的话音未落,万足睁开了眼睛。我惊喜的叫了一声:“你活过来了?”
万足冲我笑了笑,阴阳怪气的说:“是啊,我活过来了。”
我使劲的摇头:“不对,不对。你不是他,你的眼神不对。你是雪神。”
雪神的眼神中满是得意和乖戾,他慢慢地爬起来,伸了伸懒腰:“是啊,我是雪神。哎,活人的肉身真的舒服,连我这冰雪之神,都有点羡慕这种温暖了。”
他朝我一步步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要把你的魂魄吃掉,滋补一下身子。姑娘,这可对不住了。”
他得意洋洋的说这这些话。然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脸正在迅速的变化着。
换句话说,万足的脸正在迅速的变化着。我看到他的头发正在迅速的变长,而且变成了雪白色,紧接着是白色的胡须,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眼珠。
万足完全变成了雪神的样子。而雪神的这幅模样,我却听说过。
在小城的酒店外面。道士曾经给了我一串念珠,他对我说:“当你遇到一个须发皆白的人,把念珠套在他的脖子上,你的朋友就得救了。”
原来,这个须发皆白的人就是雪神。
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我使劲的想要抬起胳膊来,但是胳膊却被冰雪困住,动弹不得。我悲伤地哭叫了一声,然后咬破了舌尖。
鲜血沿着我的嘴角流了下来,它像是一股热流,淌过我的脸颊,滴在我的身上。那些冰雪似乎被这几滴鲜血逼退了几分一样。
我的身体虽然仍然僵硬,但是已经可以勉强举起手臂来了。
我从怀里面摸出念珠,想也没想,就套在了雪神的脖子上。
雪神正伸出手,准备取出我的魂魄。他根本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一手,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我套住了。
他惊讶地低着头,看着脖子上的念珠。忽然惊恐的叫了一声:“师父?你……你老人家来这里了?”
他面色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伸手想要把念珠扯下来。可是每一颗念珠都发出金光来。
金光中坐着一个老僧,嘴里面唱着梵音。随着声音响起,雪神如癫如狂,在雪地里面徒劳的挥舞着手臂。
这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个笑嘻嘻的声音说:“想不到,一代高僧的徒弟,竟然像疯子一样,在雪地里跳起舞来了。师侄,你是冻得神经失常了吗?”
我回头,看到了说话的人,这人正是我们在火车站遇到的算命道士。
道士在我肩膀上随手拍了拍,我感觉到一阵暖流传来,身上的冰雪顿时消散不见了。
道士悠悠然向雪神走去,淡淡的说:“师侄,我和你师父找你很久了。原来你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