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殊奇在老板这住下了。老板问他哪疼。他说心疼。老板说心病还需心药治。韩殊奇说这心都万箭穿心了,没法治了。老板这才正色道,看这样你病得不轻啊!
韩殊奇问老板,一个心爱的女人却跟别人怀孕了咋办?
老板说那我就把她肚子弄烂,叫她再也怀不上。
韩殊奇说你这是耍流氓,要像你说得这么轻松,我早都这么干了。
老板说我心爱的女人多了去了,谁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弄死她。
那你弄死几个了?
一个也没弄死,因为跑没影了,找都找不到。
韩殊奇哈哈大笑,说你比我强不了多少。
老板弄了瓶酒,叫厨师整了几个菜,两人边喝边聊。
老板说女人你别太把她当回事,越当回事她越不把你当回事。
韩殊奇说我也想撂一撂,可是撂了今天第二天就想得不得了。
老板哈哈大笑,摇摇头,你可是真没救了,要不人家咋跟别人怀孕了呢,在向你示威呢,看你撂不撂得下。
韩殊奇叹了口气,我不甘心啊。
老板说你不甘心也得甘心,我告诉你,女人都那玩意,不就下边一个洞吗?那洞还有好洞坏洞啊?
韩殊奇刚想再说不甘心之类的挨骂话,老板叫停了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不一会,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出现了。
老板叫女人坐到他大腿上,女人娇声叫着哥哥。老板倒了杯酒给她,说,你告诉我哥们,女人是啥?
女人嘻嘻笑着瞟了一眼韩殊奇,说,哥哥,是不是失恋了?看那脸都要掉到我怀里了。我是女人我最懂女人,女人是朝三暮四的动物,是有奶便是娘的宠物,是装逼装嫩装嗲的玩物。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玩的,你不玩她她不开心,你不玩她她活着没意思,你不玩她她就认为你不男人。
说完,她吃吃地又开始笑,问坐在下面的老板,我说的对吧?
老板啪地拍了一下她屁股,对极了。
女人转而向着韩殊奇说,你这个哥们就会玩我,给我玩得五迷三倒的。身边女人一大堆,没我有我无所谓,我就不甘心,我比谁差啊?我一门心思想征服他,让他败在我的石榴裙下。
老板又啪地拍了一下她屁股,说,滚蛋吧,你的功能到此为止。
女人嘤嘤地表示不满,老板横眉立目道,你滚不滚?再不滚一分钱也不给你。
女人乖乖地滚了。
韩殊奇看得莫明其妙,他玩过的女人可能不比这个老板少,但好像真的不如他玩的到位,不如他玩的潇洒。
老板举起酒杯道,我看你不是俗流,一身傲骨,但身子骨却弱,一腔抱负,但屡屡被女人所误。都是江湖上混的,一打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把你当哥们看待,也希望你把我当哥们看待,有啥平不了的事就找我。
韩殊奇对在困境中伸手相助的这个老板心怀感激,忧伤的心也被他一番言教和身教给平复得差不多了,就说这哥们他交定了。
当晚,韩殊奇就睡在老板这了。
正睡得香,电话来了,李乐乐哭啼啼地问他去哪了?找一天也没找到他。
韩殊奇问找他干吗?
她说孙老师爸爸又吐血了。
一听又吐血了,韩殊奇精神一下振奋起来。问咋回事?
听说家里进鬼了,这鬼进屋后就指着她爸说他恶贯满盈,最会欺负穷人,把韩殊奇爸妈都欺负死了,人家在阴间告呢,鸣不平呢。上帝派他来核实是不是有这事。要如实说,不如实说将来就下十八层地狱。孙老师爸爸平时最迷信,这次为免罪就全都说了,鬼这才飘飘乎乎地走了。
韩殊奇问当时这老头就吐血了吗?
李乐乐说不是,是鬼走后才吐的,孙芳菲听说也晕
过去了。后来就找大夫,可是找谁也不去,孙晓红急得团团转,找你也找不到,就给我打电话问你,我这才找到你。
韩殊奇说一直喝酒了,没听到电话声。
李乐乐说,回来吧,孙老师关键时刻还是信着你,你在城里带回个大夫来。
韩殊奇立即挂掉电话,与老板打声招呼就走了。来到医院急诊室,说明农村路远又没车,又是老人,能不能到家里问诊?
大夫睁着睡眼,说你以为你谁啊?我走了谁在这值班啊?有病人谁给看啊?真是笑话。
韩殊奇无奈给老板打电话,问他手头有没有大夫,赶紧找一下有急用。
老板想了一下,说,有了,你来吧,我领你去。
到了老板那,大夫已到位,车也到位,老板坐在驾驶室里向韩殊奇招手,韩殊奇坐了进去,老板问去哪?韩殊奇向西一指。
半小时之后,车就到了孙芳菲家。
此时已凌晨三四点钟,依稀地天空现出一块一块的苍白色,几个人匆匆进了屋,孙芳菲面色蜡黄迎接了他们。
大夫给老人问了诊后说事不宜迟,赶紧上县里,耽误了会要命的。又给孙芳菲看了看,说她贫血性晕厥。只有老太太身体尚好,却因受惊有些糊涂。一直问来人都是谁,干吗来了?
孙芳菲扫了一眼韩殊奇,没有跟他说话,神态冷淡。
老板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他当即说,韩殊奇听到电话就派我们来了,那个急,这个哥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千万别错怪好人。
谁知老头一听是韩殊奇带他们来的,当即不再合做,叫所有人立即出屋,面上全是惊恐之色。
孙芳菲也冷冷地对韩殊奇说,谁让你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韩殊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好不气恼,立即叫所有人都离开,不管他们这破事。
孙芳菲哼哼一声冷笑,我要告你,装神弄鬼吓我们。
什么?韩殊奇大叫,你说什么?
你装神弄鬼吓人家。这时韩守礼不知从哪钻出来,没错,这事只有韩殊奇能做出来,他不一心想让老人家给他爸妈磕头认错吗?
韩殊奇大怒,上前与韩守礼撕扯起来。韩守礼身子骨比韩殊奇结实,几下就把他压在地上。老板岂能坐视不管。他大吼一声,看我的。
只一拳就把韩守礼打得七魂出窍,当时不醒人事。
多亏大夫在旁给一阵掐弄醒了。
韩守礼醒后叮嘱着孙芳菲道,以后少跟他来往,不是好人,说完就拍屁股走了。
老板见韩殊奇竟然受这对待,当然要打报不平,指着孙芳菲说,两位老人岁数大了不明事理,你难道啥都不懂吗?我一直和他在一块喝酒了,什么装神弄鬼?真是天大冤屈。另外人家不计前嫌,让我帮着找大夫开车给你送来,有一点脑子的,有一点心的不会说出你那没脑子没心的话。
说完,就气哼哼地带着大夫走了。
孙晓红前后街一直找大夫了,最终还是没找到,垂头丧气回来了,她看到老板和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往出走,叫住他们问往哪去?
老板没好气地说回去,这什么人家,简直没人心。
孙晓红红着眼睛接着又看到韩殊奇从屋子里出来,拦住他道,你这上哪去?孙老师和她爸爸都那样了,你不要再小肚鸡肠,赶紧帮他们一把吧。
韩殊奇长长地叹了声气,拍拍孙晓红的肩,说,不是我不帮,是他们不让帮,还诬陷我装神弄鬼,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孙晓红拉着韩殊奇的手就往屋里拽。可是韩殊奇不能再进去了,他摇着头对孙晓红说,好孩子,你让我走吧,他们不欢迎我,我还是别讨人嫌了。
孙晓红哇地大哭起来,冲屋里大嚷,姑姑,你们是咋
回事?为啥让韩老师受辱?如果再糊闹,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
屋里没人应声,死一般寂静。
孙晓红抹一把泪,倔强地跑了。
孙芳菲爸爸的身体确实不能在农村待了,于是闹鬼的第二日就回城到儿子那去了。回去的当天交待孙芳菲一定不要再跟韩殊奇交往,如果她不听他的,他死了都不瞑目。孙芳菲点头答应。
爸妈走了后,孙芳菲反倒舒了口气,起码不怕肚子渐渐大了。为了肚里的孩子,她谢绝一切工作以外的活动,除了学生她一般人不接触。她知道人们的眼光有多毒辣,人们的口舌有多刻薄。
可是纸包不住火,她逐渐显怀了,董校长,韩守礼都看出来了,他们先后问她咋回事?是不是被韩殊奇欺负了?她只是摇头,不置可否。
一次课后,董校长把韩殊奇叫进办公室,指了指孙芳菲办公室,问他咋回事?
韩殊奇笑着说有了呗。
谁的?
我的。咋?忌妒?
董校长大手啪啪地拍打桌案,你他妈胆子太大了,人家老公还在监狱呢,你就这么干,天理何容?
韩殊奇戏弄似的说,你在她身上也没少干坏事吧?
我……我干什么坏事了?你说话要有证据。
行了,咱谁都不傻,是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
你……董校长气得浑身直哆嗦,我要跟书记说辞了你。
哈哈,辞吧,正好我不愿干了。
韩守礼也暗地里找过一次韩殊奇。都快过年了,家家都喜气洋洋的,放鞭炮的,买年画的,穿新衣服的,到处都是。在一次集上,韩守礼正巧碰上韩殊奇,他们虽然心不合,但面子上还过得去,于是他试探地问韩殊奇,是不是恨乌及屋?
韩殊奇正在买鸡蛋,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说这哪是乌啊?这是鸡蛋。
韩守礼知他对自己不满,但该试探还得试探,我的意思是虽然芳菲爸爸对你家不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冤仇宜解不宜结。
韩殊奇皱着眉头道,我也没要他们命啊?不都挺好的吗?
好啥啊?芳菲都怀上你的娃了,你还不理人家,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理咋了?你要想理你就理去呗!
殊奇,咱都是大人了,说话得针是针蔓是蔓,那孩子真是你的?
嗯,那还会有假吗?韩殊奇头一扬,理直气壮地回答。
哼,你也就想想吧!
韩殊奇发觉他有点奇怪,就一把拽住他胳膊,鸡蛋也不买了,扯到一个僻静角落,扯着脖子喊,那孩子是我的,肯定是我的。
这干巴巴的话声音再大也毫无力量。韩守礼用贼溜溜的眼神审视一番他后,就悻悻地走了。
当天下午,韩殊奇夹着一本书正要去上课。孙芳菲从后边赶过来,她示意他到老处女房子后身去。
她定定地注视他,好像不认识他,意味深长,终于,她说,殊奇,你为什么说孩子是你的?
韩殊奇说孩子本来就是我的。
孙芳菲仰天一阵狂笑,笑得韩殊奇心一阵阵撕裂般疼痛。是你的,天下还有这样男人,什么事情也不做却想当爹。
我是没做,我没在你身上做男人,我是太监,我阳萎,我不是男人,好了吧?你还要咋说?韩殊奇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孙芳菲终于低声说,殊奇,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让你背这黑锅。
可是我不背,你让谁背?
我谁也不让谁背,我自己背。
你背得起吗?你这小身板你背得起吗?
反正我不想让你背,你该再找个好女人,放了我,好吗?
不,我死也放不下你。
韩殊奇像狮子一般怒吼。
孙芳菲惊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