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站在回廊尽头,远远地看到伺候芙蓉的丫鬟核儿领着三位客人上了芙蓉的阁楼,难得见芙蓉接一回客,当她不以为然地转身要走时,突然有个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再回头仔细一瞧,这三位客人不就是芙蓉一直在等的吗?
趁着这会儿恼人的蝶儿没在身边,相思四处查看没见到其他人后,她悄然地跃上芙蓉的阁楼旁的大树上,茂密的枝叶是可极好地将她隐去,更重要的是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阁楼厅堂内,乃至走廊上的景象。
在核儿未将客人带上阁楼前,芙蓉跟阿普普正在说什么,当核儿带着客人上楼,阿普普迅速躲入厅堂边的一个房间,相思特意瞥了被芙蓉强行推入房间的阿普普一眼,他的脸上清楚地写着对芙蓉的不满。
客人来到时,芙蓉转身佯装整理衣裳。
看到这一幕,相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不知归仲珩是如何调教芙蓉的,芙蓉这演技差劲极了,面对老狐狸沈涟漪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薛当家随时都被识破。
在相思走神时,阎皓月站起身喊了芙蓉一声“晨星姐”把相思的魂瞬间勾了回来,芙蓉回应阎皓月是疯癫中透着一丝清醒,但相思知道芙蓉又发病了。
晨星,中月,姜晨星,姜中月……虽然相思还是无法将芙蓉跟姜中月联系到一起,但她心里那块模糊的地方终于清晰了,也明白了当时在明月楼阎墨赟跟她说的话的意思。
姐妹乱后宫,也不知道是被阎墨赟预料到,还是他有算到沈涟漪会走这步棋……不论是那种情况,相思都不得不从心里佩服阎墨赟。
从一开始,阎墨赟也在算计跟她即将做的一样的事,杀死阎睿旸,只是阎墨赟杀阎睿旸是为除掉威胁,而她杀阎睿旸是为弥补当年犯的错。
无人知道现在阎睿旸的命已经在她手上,只要她一声令下,阎睿旸就会命归西天,但现在还不是杀阎睿旸的时候,如同阎墨赟一直在等沈涟漪露出真面目一般,她也在等合适的时机。
看着阎皓月喜极而泣地抱住跟她认了亲的芙蓉,相思索然无趣地从树上下来,她若不了解前朝后宫之乱,那么她就不会第一时间猜到沈涟漪要做什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相思一直在想,沈涟漪究竟知不知道她在阎墨赟面前已经没有毫无秘密可言了,她的心思她的计谋无一不在阎墨赟的算计中。
想着,相思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沈涟漪要帮自己的儿子夺回皇位,单凭她自己和影卫是远远不够的,即便加上个薛家对阎墨赟来说依然不足为惧。
相思的眉头慢慢皱到一起,蝶儿煎药回来没看到相思,她知道相思又出去了,她找过来时见到相思露出可怕的表情,她吓得连连抚摸胸口,待镇定后才上前问候道:“夫人,您怎么又跑出来了?若是让小姐见到,她又要责骂奴婢服侍不周了。”
听到蝶儿的话,相思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她也知道现在这张脸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会吓到胆小的蝶儿,她看着蝶儿打着手势说她正要回去。
蝶儿跟上相思的脚步,她边走边说:“林大夫的药真有效,夫人腿上的伤快痊愈了。”
相思轻轻点着头,自从上回尤烨假扮林大夫来她后,改喝尤烨的药后她也发现腿上的伤恢复速度加快了,这两日已经没有一瘸一拐了。
现在她就等着尤烨给她研制回春药,让她这张脸恢复,至少可以不用这么吓人。
相思刚踏入房门,她便察觉到屋里情况不对,但蝶儿像往常一样,将药送到相思面前,看着相思将药喝完后,她收拾后对相思说:“夫人,蝶儿去趟厨房,再给夫人拿些配茶的糕点过来。”
蝶儿走后不久,相思缓缓站起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不是白夜的,而且白夜也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
站在床边的相思慢慢往后退,突然她猛地抬头看向木床上方,一道身影忽然从上面跃下,相思立即做出反应,她准备自卫时,视线正好对上潜入者的眼睛,看到那张算不上熟悉的脸时相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庄主,属下来迟。”那人跪在地上,恭敬对相思说道。
听到这话时,相思的心咯噔一跳,但再次看着韩梅开那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睛时,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桌边,然后写下一行字,“你认错人了。”
韩梅开从地上站起来,他并未被相思此时的容颜吓到,甚至在相思提笔写字时也保持沉默,显然他已在暗处观察许久,直到这个时候才在相思面前现身。
“不,属下绝对不会认错人。”韩梅开直勾勾地看着相思,他说话的语气跟他看人的眼神一样坚定。
相思知道拥有这种眼神的人是最纯粹的,她再次提笔写下一行字,“韩管家,我确实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叫相思,是越歌城相符将军的三女儿,整个越歌都知道相符家有个傻女,名相思。”
对于相思所言,韩梅开已然调查过,从他接任问柳山庄管家之职以来,他便开始走南闯比地寻找他们庄主,他可以认错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自家的庄主认错。
韩梅开直勾勾地看着相思,他沉默许久,然后步步朝相思逼近,相思不知道韩梅开要做什么,她佯装镇定看着韩梅开,韩梅开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在相思没反应过来时,他从相思头上取下一根簪子,相思看到那簪子时面色微变。
韩梅开看着手中发簪,他嘴角微微上扬,对相思说:“夫人说不是韩某要找的人,那这根簪子从何而来?”
相思双唇紧闭不回应,这真的是她的失策,当日尤烨假扮林大夫,顺便将这簪子送还给她,尤烨说这是白夜临走时让他带过来给她的,尤烨还说白夜会在渭琅国等她,他信守承诺帮她保存了这发簪,也请她在事成后履行自己的承诺。
白夜的一番痴情竟叫她在韩梅开面前露出这等破绽,相思决定装傻到底,她再次写道:“韩管家,这发簪有何问题?”
韩梅开开腔解释道:“这发簪又叫五心花簪,是老庄主叫人特意为小小姐所制,作为小小姐生
辰礼物,同时也是小小姐继承问柳山庄的信物。天下只有一支五心花簪,而拥有五心花簪的人便是问柳山庄的庄主。”
相思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连忙提笔写道:“这发簪竟有如此来历?看来当初就不应该接受这簪子。”
相思的话让韩梅开露出疑惑表情,相思继续写道:“原来这簪子叫五心花簪,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簪子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若知晓这簪子有这样的来历,定不会接受的。”
韩梅开看着纸上的字,再看看相思不像撒谎,她也没必要对他撒谎,“夫人可否告知送你簪子的朋友在哪儿?”
这下换相思为难了,“他已经离开越歌了,不知道去了哪儿?你要找他吗?”
“他?”韩梅开指着纸上的“他”字,相思立即明白韩梅开的意思,她在纸上解释说:“送我簪子的朋友是男的,不是女的。”
相思的话让韩梅开陷入沉思,相思见韩梅开神情不对,她很想直接开口,又不想将这场戏演砸,她只能看着韩梅开,等韩梅开开口。
过了许久,韩梅开轻叹道:“若夫人有了那位朋友的消息,还请告知在下。在下会在越歌再待一段时间。”
“他若回来,我定会告知韩管家。”相思写道。
韩梅开告辞要走时,他转身又回来,看着面容被毁的相思,韩梅开一副欲言还止的模样,相思写字问道:“韩管家还有什么事?”
韩梅开思忖了会儿,说:“夫人,实不相瞒,在下是一路跟随夫人到越歌的,夫人一路上的经历,在下全看见了。只要夫人开口,在下定会将夫人带离此地,并送夫人回家。”
相思以为韩梅开要说什么,结果这一席话让她很想笑,但她并未当着韩梅开的面笑开了,她轻叹口气在纸上写道:“多谢韩管家关心,只是你若将我带走,刚刚离开的丫鬟怕要受责罚了。”
“虽然现在夫人是他们的客人,但那个叫芙蓉的女人之后定不会放过夫人的。”
听着韩梅开的话,相思不知道韩梅开查到了多少,但现在正是关键,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相思写道。
韩梅开看着相思被毁的容颜,他没有为难相思,他叹口气说道:“在下还是之前那句话,在下会在越歌待一段时间,顺便等夫人朋友的消息,如果夫人想离开此地,可以以问柳山庄特有的联络方式联系在下。”
说完,韩梅开将问柳山庄的联络方式告知相思,这才真的离开。
这下,相思头痛死了,韩梅开不愧是江湖中排行第三的侠客,她竟然一点都未发觉韩梅开一直潜伏在暗处,不过她也心存侥幸,除了今日她用了轻功,之前她并未露出她懂武功的痕迹,不然以韩梅开对问柳山庄的熟悉一定会发现更多破绽。
相思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一起,如今她要考量的事多了一件,如何将韩梅开打发走,或者说将韩梅开将注意从她身上转移走。
想着,相思陷入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