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小心谨慎, 就凭着她那颗并不真诚的心也没能打动乔氏。女儿的事还未解决,儿子又突然出了问题。
谢家以前也算丰厚人家,可谢远州是清贵, 俸禄没有多少, 而且谢家的几个出息多的庄子也在前几年卖的卖, 抵押的抵押。现在谢知松又打死了人, 赵姨娘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本来今年能高高兴兴,却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些事。
薛嬷嬷又是灌水又是拿参片的,吓得哇哇大叫:“姨娘啊, 你可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事姑娘和少爷可怎么办啊。”
赵姨娘被薛嬷嬷这么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从昏睡中醒来, 看到薛嬷嬷的样子, 颤抖问道:“老爷可回来了?”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 总还是要让男人做主的。
旁边小丫头小声回答:“已经找人去叫了。”
“少爷呢?”
薛嬷嬷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赵姨娘直觉不好, 厉声喝道:“说。”
薛嬷嬷泪如雨下,噗通又跪下了,“听说被京兆尹抓走了。”
赵姨娘眼前发黑,却拼着命的站起来,双手拍着桌上啪啪作响, 她咬牙切齿道:“京兆尹怎么能....他怎么敢.....”复又想起来, 问道:“松儿打死了谁家的孩子?可有说要多少钱?”
薛嬷嬷摇头, “还是等老爷回来问问再说吧。”
————
知槿听说谢知松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赵姨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 竟然没有递帖子直接找上门来。门房一听是亲家太太, 也不好阻拦,客客气气的将人带入花厅就找人来通知知槿了。
当时知槿正在江氏屋里说着新侯府的事情, 打算过两日秦晋闲了去看看进度,听到丫鬟来报,眉头不悦的蹙起。
她对赵姨娘可没什么好说的,更不愿意见这人影响心情,可又担心赵姨娘撒泼打滚丢人。
江氏温声道:“谢家不要脸面,但是咱们秦家却要的,不若我和你一起去瞧瞧?”
知槿叹口气笑着摇头,索性无事,她倒是要看看这赵氏要出什么幺蛾子,“娘还是别去了,我去瞧瞧,很快就回来。”
到了花厅不想赵姨娘和三房太太正聊的起劲,三太太见知槿过来,连忙站起来笑着去拉知槿的手:“侄媳妇,亲家太太过来了,你怎的不早些过来好好招待?”
赵姨娘尴尬的站起来,有些心虚,低垂着头却没有反驳三太太的话,若是让三太太知晓自己只是个姨娘,她还有何颜面。她扯扯三太太,可三太太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这就是侄媳妇的不对了,亲家太太可是长辈,你这做小辈的怎么能对自己母亲如此无礼....”
知槿冷冷的笑着,将手不着痕迹的抽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姨娘,“哦?我母亲在哪里?我怎的没见到?”
三太太急了,柳眉竖起,指责道:“这不是吗?”
知槿冷笑更甚:“婶母也不问问她,她可是我的母亲?我母亲姓乔,娘家是齐国公府。你可问过她是谁?”
三太太脸上一僵,说不出话来。
赵姨娘满脸通红,为了一双儿女她不得不咬牙,狠了狠心噗通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求侯夫人救救弟弟妹妹吧。”
三太太惊讶的合不拢嘴,“这、这,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
知槿真不想跟着猪一样的三太太说话,可对方是长辈,她又不能不理,索性说道:“三婶没事要忙吗?”
三太太讪笑,瞪了眼赵姨娘匆匆走了。
赵姨娘泪流满面,痛哭道:“求求你了,看在知棉和知松都姓谢的份上,救救他们吧。以前是我不对,以后要杀要刮我都随你们,只求你看在俩孩子叫你一声姐姐的份上救救他们。”
赵姨娘一口一个他们,让知槿有些糊涂了,她疑惑问道:“谢知松又怎么了?”
“松儿和人打架,将长宁侯家的庶子打死了,长宁侯家不依不饶,要松儿抵命呢。还有知棉,她还在淮王府受苦呢,你大人有大量救救他们吧。”
知槿觉得赵姨娘真是可笑。以前那么对她,竟然还敢求到她的头上,可人已经进了秦府这么丢出去似乎不大好看,说不定还会被人谣传她不敬长辈。虽然对方只是个姨娘,但好歹也是谢远洲的姨娘。
知槿略微思索,不在意道:“你起来吧,省的让人看见说我欺负你呢,你先回去吧。”
赵姨娘眼泪一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这是答应了?
看知槿风轻云淡的样子,赵姨娘心下一喜,仿佛不记得以前怎么迫害知槿的了,惊喜道:“侯夫人果然大人有大量,以后姨娘定会好好照顾知航的。”
知槿不愿看到她这张脸,摆摆手对一旁的初语道:“送客。”
初语在谢家也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赵姨娘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不想侯夫人管那么多闲事,但还是站起来,伸手道:“姨娘请回。”
赵姨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知槿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秦晋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知槿连忙让人准备晚膳,又让人准备热水:“侯爷先去洗洗再用膳吧。”
秦晋见她兴致不高,过来将她抱在腿上,用粗糙的大手摸摸她的额头,关心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知槿摇摇头,觉得没什么精神,过了会儿才推他,“快去洗洗吧,身上臭死了。”
“嫌我臭?”秦晋挑眉。
知槿吃吃的笑,小心的挪开,想要逃走,双腿还未着地就被秦晋抱个满怀,随即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臭吗?”说着还将脑袋埋进她的胸前,似乎一定要听到满意的回答。
知槿推不开,被挠的哈哈大笑,抑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用过晚膳后,知槿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秦晋。秦晋却无所谓道:“这事我早就知晓了,你不用管了,谢知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打算救那姐弟俩吗?”
知槿有些苦恼,犹犹豫豫道:“若是我说我不想管他们,别人会不会说我无情?会不会影响咱俩的名声?”
“名声那东西在乎了又能怎么样。”秦晋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也对,有什么好在乎的。知槿想到自己做尼姑的十三年,还有在谢家被退亲三次的事情,若是真的在乎,那她早该上吊自杀了。
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去在乎虚无的名声,只要秦晋不在乎就好。
秦晋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柔声道:“若是不想见谢家的那几人不见就是了。等过了年想个法子让谢远州将你娘休了,然后再将知航赶出去,咱们给他买个宅子清清静静过日子,好不好?”
知槿一惊:“这可以?”
在这样的社会,女人一旦被休哪有脸活着,光他们这么打算不假,若是乔氏不答应呢?
“等过年的时候,你问问岳母的意思吧。”秦晋说完这话瞬间化身为狗,将大嘴拱进知槿的脖子里,吧嗒吧嗒的亲了起来。
当初他命人调查谢远州,意外的发现了多年前谢远州等人的辛秘,这些辛秘真的让秦晋打开眼界,连带着对他的岳母乔氏也有了新的认识。
秦晋啃了几口嫩白的脖颈,啃的知槿呜呜哼哼,秦晋又想起裕王世子彦如玉去谢家提亲而被谢远州打出门去的事情,眉头顿时一皱。
“嗤...”秦晋下嘴不知轻重被知槿猛的拍了一巴掌,秦晋懵懂的抬头,似乎不明白为何挨打,知槿脸一红,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秦晋眼睛看去,尴尬的咳嗽,“我...不是故意的。”
知槿瞪了他一眼,要是故意的那还了得?
痛苦煎熬了两天,赵姨娘依然没能等到知槿的援助,瞬间知道自己被耍了。而谢远州为了儿子求爷爷告奶奶,跑遍能跑的亲戚愣是没能将谢知松提出来。而广宁侯府也递了话,五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谢远州自诩清贵,遇上广宁侯府这等狮子大开口的侯府气的在家跳脚骂人:“广宁侯是全家吃不上饭了吗,他怎么不去要饭!”
广宁侯府早就没落,凭着这三等侯府的爵位好歹勉力支撑。只是侯府后人非但不知进取努力光宗耀祖,还处处拖后腿,各房少爷娶小妾就跟不要钱是的,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而被谢知松打死的那个,是广宁侯府大房也就是广宁侯的庶子。庶子死了,广宁侯只是伤心了一下,瞬间就打鸡血是的想到更好的办法。
于是谢知松被送进了京兆尹,于是广宁侯府发话了,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五万两银子,广宁侯府不追究了,否则御前见。
要是以前谢远州不怕广宁侯这破落户,可现在淮王倒台了,他正努力的划分界限,努力去抱太子的粗大腿,若是这时候惹出这事来,恐怕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而且广宁侯是太子的人,虽然是不靠前的,但是也是挂了号的。
谢远州骂也骂了,静下心来却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