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我跟大哥继续干活。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我们爬在煤炭上面,卷扬机把矿兜拉上了平道,负责开电瓶车头的师傅早已等候在那儿了,他打开驾驶室的侧门,一大步跨出车外,然后走到连接处挂好矿兜。“你俩坐稳了没有?双手一定要抓牢了。”大哥看了看我,然后回答说:“好了,师傅发车吧。”开电瓶车的师傅转身爬进驾驶室。电瓶车缓缓开动,速度在一点点加快,顺着轻轨一路疾驰。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我们终于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我看了看大哥那一身黑乎乎的煤灰和那一张黑面山神似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大哥你看看你的脸黑成啥样了?”
大哥冲我笑了笑,大黑脸露出一口白牙。“还说我,你不一样黑的像个山神似的,哈哈······,其实干这个就是太脏了,每天下班出来都要洗澡,要不然根本没法见人。”
“走,我们先去洗个澡吧。”
大哥点了点头。于是哥俩回到宿舍,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带上香皂、洗发水什么的,赶紧往洗澡间里跑。我一边跑一边问大哥:“跑那么快干嘛呀?”大哥侧过脸看了看我,“晚了就没热水了,我们初来乍到,可不敢洗冷水澡,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哦,”我点了点头,跟在大哥后面一路小跑。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来到洗澡间的时候,里边一个人没有,于是我们赶紧脱掉脏衣服,打开淋浴专用的水龙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日复一日,我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开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白天上班晚上休息,后来改成晚上干活白天睡觉,再后来就全乱套了,不分什么时间段,只要爆破员放完炮,通风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得上班。干了一个多月,还算顺利,没遇上什么麻烦事。然而,在这种安全措施完全不到位的小煤矿上班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腊月初八这天晚上,矿洞终于出事故了。由于煤炭在地下是呈带状分布,开采的时候不可能一直朝着同一方向掘进,往往是哪里煤层比较厚就一个劲儿往哪里开挖,一旦遇上坚硬的岩层就立马往两边分别掘进,这样一来,巷道就变得弯弯曲曲,通风管道的架设也就十分不便,于是一些岔道里的瓦斯浓度就慢慢升高了。
大概晚上四点来钟,吴老板和领导层的人员突然来到了我和大哥的工作面上,老板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走到大哥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小彭,你俩这里别干了,赶紧到十三号岔道去!”
“出什么事了?”大哥惊讶地望着他。
“好了,别问了,到那儿就知道了,带上所有工具,把矿兜推到岔道口,注意不要影响主巷道的正常通行。快,赶紧地!”
“好!我们马上过去!”我一边说着一边抄起铁铲跟锄头往矿兜里扔。大哥也赶紧把手里的家伙扔了进去,完了两个人用力推着矿兜跟在老板他们后面。
我跟大哥心里都明白,肯定是出事故了,于是不敢怠慢,用尽全身力气推着矿兜一路小跑,很快,我们把老板他们甩在了后面。到了岔道口,这才停下来。大哥捡了几块坚硬的石头塞住矿兜的轮子,不让它往前面移动,确认稳妥之后,赶紧站起来动手抄家伙。我也赶紧从矿兜里抽出铁铲和锄头,扛在肩上跟着大哥一路小跑,朝着十三号岔道口冲了过去。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奔跑,我们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来缓口气。前面三十米处灯火通明,七八个人围在那儿干的是热火朝天。我和大哥稍稍缓了口气,继续朝着事发地段走去。等到了那儿一看,我彻底傻眼了,四米多高的巷道被垮塌的岩石完全堵住了,七八个工人正在往矿兜里扔石块。我一看这阵势,也不敢怠慢,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下手里的家伙,赶紧动手帮忙。一个带班的直起腰杆,看了看我和大哥,焦急地说:“大伙加把劲儿,里面还有十几个人呢!”
大哥赶也赶紧动手帮忙,很快,矿兜装满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推着矿兜往外去了。大哥看了看我,大声说:“小李,走!”
我稍稍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大哥的意思,大哥赶紧解释说:“快点,把咱们那个矿兜推过来,越快越好!”
“哦,那赶紧走吧。”我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看自己带的家伙式搁在那个位置,跟在大哥后面一路小跑。不大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停放矿兜的岔道口,也顾不上喘口气,推着矿兜那就是一路小跑。很快,我们到达了塌方段,大家伙齐心协力清理垮塌的岩石。
当我们推着满满一车石头来到十号岔道口的时候,发现岔道口里多了一只矿兜,里面还放着一台柴油钻机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家伙式。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要打通风口。如果被困在里面的工友长时间得不到新鲜空气,用不了多久就会窒息死亡。我也顾不上细细去看矿兜里放着的家伙式,只顾着跟大哥合力推动矿兜。当我们推着另一只空兜回到塌方段的时候,炮工师傅早已加好了钻机,开始钻孔。虽然钻机占据了很大位置,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站在旁边看热闹,毕竟人命关天啊,早一分钟打通巷道,被困的工友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于是我们便站成两排,挨个传递。
钻机持续工作了一个多小时,钻杆逐渐加长至十几米,炮工师傅仍旧没有发现堆积物被打穿的迹象。老板开始着急了,他双眉紧锁,来回踱着步子。“朱工,你估计还要多久才能打通啊?”一个头戴白色安全帽的中年炮工师傅回过头看了看老板,额头的汗珠子刷刷往下掉,“这个我也说不准,继续加钻杆吧,直到打通为止。”
过了两个多小时,垮塌的岩石终于被打穿了。炮工师傅终于松了一口气,“通了。”其他炮工忍不住欢呼起来:“通了通了!赶紧接风管!”于是他们关掉了钻机,钻杆暂时还不能拔出,由于垮塌的岩石比较松散,一旦钻杆拔出,好不容易钻出的通风口就会立马堵住。
“太好了,赶紧,你们几个赶紧帮忙拖风管。”老板紧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我们赶紧七手八脚帮忙把橡胶风管从矿兜里拖出来,炮工师傅很快接好了接头,随即打开阀门。
“吴总,您看能不能调一台耙渣机进来,这样更快一些。”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问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条巷道几乎随时都有工人进进出出,谁能保证没有工人被埋住,决不能轻举妄动。何况现在钻机又不能移动,耙渣机进来根本都无法操作。”老板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我们仍在奋力清理岩石,一兜有一兜岩石被运出洞外。干到早上十一点多钟,总算是向前推进了四米多。这个时候,其他作业面上的工人也陆续赶来帮忙,我们被替换了下来。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倒头就睡。
下午四点来钟,我跟大哥被带班的从熟睡中叫醒。我俩赶紧来到食堂匆匆吃了点东西,换上工作服,戴好安全帽,乘坐电瓶车来到了斜井上面。电瓶车师傅卸下矿兜,挂好了钢丝绳,然后开着车头往外面去了。卷扬机把矿兜放到了斜井底部,我们只好推着矿兜继续前往塌方段。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紧张忙碌,塌方段只剩下最后几米没打通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突然,一位工友不知挖到了什么东西,忍不住吓了一跳。“是矿兜!”他惊讶地叫道。的确,他那一镐头下去,发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大家伙都愣住了,站在原地,全都傻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刨!”那个带班的大声吼道。
于是我们赶紧放下手里的家伙,动手将碎石一点点拿开。果然,随着岩石一点点被清除,中间露出了矿兜的一角。我们加快速度继续清理,慢慢地,矿兜的上半部分完全露了出来,里面装了满满一车煤炭。这下完了,肯定出人命了!
“你们赶紧加把劲,我去通知老板!”带班的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推矿兜的那两个人肯定是完蛋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瞪大着双眼,自言自语道。
其他人谁也没敢搭话,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就算推矿兜的工友经验丰富,反应够快,躲避及时,可是这数十方岩石和碎屑在他们身上埋了十几个小时,九条命也早完蛋了。
我们继续清理岩石。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老板和另外三名高管来到了塌方段。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把埋在矿兜周围的岩石全部清理完了,只要用撬棍在后面轻轻一撬动,就能推动矿兜,可是,仍然没有见到推矿兜的工人。大家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了,这俩家伙究竟到哪儿去了呢?带着满腹疑问,我们继续向前掘进。渐渐地,巷道的顶部出现了了一个豁口。老板看了看,立即下命令:“集中力量打开豁口,让里面的空气往外面流!”于是我们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赶紧爬到碎石堆的顶端,将碎石一块接着一块往下面扔。不大工夫,豁口扩大至一米多宽。我打开安全帽上面的头灯往里边照射,发现在碎石堆另一边躺着一个人,下半身全被压住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于是我捡起一块小石头往他身上扔了过去。我紧紧地盯着他的反应,突然,我发现他的一只手轻轻动了动,这人还活着!
“快!里边有个人被压住了,他······他好像还活着!”我兴奋地叫道,这个时候真的是兴奋,因为我看到的不是一具死尸,而是一个受伤的工友,他还能动。哎呀,谢天谢地,他可真够幸运的!
我这一叫,身边的几个工友也纷纷打开了头灯,被压住的工友似乎也感觉到了密集的灯光,他再次动了动手,发出一声低沉的**。
“是的是的,他还活着!”其他几名工友也纷纷叫了起来。碎石堆下面的工友也纷纷了上来,想要看看那个被埋住的工友。老板也跟着爬了上来,他推了推我的肩膀,我赶紧把他让到前面。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其他工人说:“这样吧,还有还有十几个人被困在里面,大家先不要管这里了,让孙经理和陈工带着你们进去找找他们,务必要全部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转身下了碎石堆。
下面站着的两位高管赶紧爬上碎石堆,我们赶紧给他俩让出一条道,他俩猫着腰钻过豁口,走到那个被压住的工人身边,随便拿手电筒照了照,然后继续往里边走。
“彭三,小李还有王贵云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跟孙经理他们进出寻找其他被困的弟兄!”吴老板大声说。
其他人纷纷钻过豁口,跟着孙经理他们去了,塌方段只剩下我和大哥还有那名叫做王贵云的魁梧汉子。
“你们三个进去吧,对了,拿上家伙,小心一点,赶紧把他刨出来送医院。”
于是我赶紧从碎石堆上跳下,顺手抄了一把镐头,转身爬上碎石堆,钻过了豁口。大哥和王贵云一人拿了一把铁铲跟了过来。老板打开明晃晃的手电筒,站在旁边看着我们把压在他身上的随时一点点拿开。刨了一会儿,碰到了一个八仙桌大小的巨石,这个巨石不偏不倚,正好位于被埋压的工人腰部上方。我心想,这哥们完蛋了,这么大一块石头压在腰杆上面,腰椎骨肯定是废掉了!心里这样想可嘴上也不敢说出来,担心老板骂我。所幸的是这是一块风化的页岩,地下水份在它的表面切割出许多纵横交错的裂纹。大哥从我手里接过镐头,沿着水缝轻轻嗑瓜了嗑,没想到竟然裂开了,于是我赶紧弯腰将裂开的碎片捡起来扔到一旁。大哥沿着裂缝继续敲击,舞弄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这块巨石全部分解了。下面露出了那个人的臀部和大腿,一条腿向前弯曲,膝盖部位被埋在了小腹下面。
“你没事吧?”大哥弯下腰,轻轻推了推那人。那人**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我的······腿······腰杆······”
老板打着手电筒凑过来,看了看那人的样子,一下子愣住了。
“你的手还能不能动,动一下看看嘛。”大哥摸了摸他的手。那人吃力地抬起了右手,轻轻摇晃了两下。“王师傅,小李,你们两个帮忙扶一下,我把他背出去。师傅,你忍着点啊。”大哥说完,转过身来,蹲在那人的前面,我和王贵云赶紧把他扶起来,把他的双手搭在大哥肩上。
“哎呀呀呀······疼啊······”那人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大哥可不管这么多,“忍着!马上送你去医院。”说完,将那人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钻过豁口。我和王贵云紧跟其后,给他照手电筒。大哥一口气背出了数十米远,一直走到矿兜面前,这才停下来。我和王贵云找了一块相对平整,小石头少一些的位置,帮忙大哥把他放下来。
老板跟着也钻了出来,他沉着脸走到大哥身边,冲他招了招手,然后继续向前走出了十几米。我不知道他叫大哥过去要说什么,于是也跟了过去。走到距离他俩四五米远的地方,老板突然回头看了看我,我发现他的眼里露出凶光,于是赶紧停下脚步。没想到老板不仅没有马上跟大哥说话,而是冲我和王桂云招了招手,“你俩也过来一下,我们想想办法要怎样把他弄出洞口。”
老板这么一说,我也没多想,赶紧走到大哥身旁,站到了老板的对面,王贵云很快也走了过来。老板抬起右手,朝大哥比了个手势,然后伸出三个手指。那个手势,至今我还记得,就是手掌往脖子上那么一横,至于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大哥后来告诉我说是代表三千块钱。大哥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下不了手。”老板恨恨地等了他一眼,转而朝我比了个手势,伸出五个手指头。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摇了摇头。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对王贵云比出了同样的手势,王贵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老板指了指我和大哥,伸出一个手指,然后又伸出了四个手指,最后捂了捂嘴巴。这下我总算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老板知道那个受伤的工人即使送往医院进行救治,下半生也就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日子了,他的意思是要我们三个人给他来个痛快的,一了百了,下手的给五千,其他两人每人一千五百块钱作为封口费。哎呀,妈妈呀,这是要杀人啊,我明白过来之后,但是就吓得浑身直哆嗦。我从小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每逢家里杀年猪我都是躲的远远地,你叫我下手弄死那个受伤的工友,还不如杀死我的了!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有一点我十分明白,如果不接受,那么我的下场也会跟他一样。如果没有大哥在我身旁,老板叫人杀了我都是有可能的,我虽然自己练习过一段三脚猫工夫,可那又有什么用,老板是什么人啊,花点钱找几个人就把我收拾了。于是我尽量往别的地方看,不让老板看出我的心理活动。突然,大哥推了推我,朝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会意了,于是勉强冲老板笑了笑,老板眼里的凶光立马消失了。王贵云和老板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小李,那边轨道上掉了许多碎石,快把轨道都埋住了,我们俩过去清一下吧。”
大哥说完,转身就要往前走。老板突然把我们叫住了:“你俩真是的,赶紧帮忙把伤员抬上矿兜。”
于是我们又转身走了回来。王贵云走到受伤的工人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门。“兄弟,别怪我心狠。我也是为你着想,像你伤成这样,对你的家人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不如来个痛快的吧,这样你家里人还可以得到一笔赔偿······”
“什么······你们要······”受伤的工人惊恐地望着王贵云,王贵云面无表情,仿佛躺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条小虫子,他在寻思该怎么踩死它。受伤的痛苦绝望地看了看我和大哥,大哥赶紧低下头,我也赶紧转过脸去,不敢再看他的脸。
“你们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抬上车!”老板背对着我们,大声喝道。
“啊······”短暂的一声惨叫过后,我听到王贵云咬牙切齿的声音,随后传来用手刨石子的声音。我不敢回过头去看。
两分钟过后,王贵云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把他抬上车吧。”
“等等!”老板沉声说,“在矿兜里刨个坑,捂严实了。记住,这是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咱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对了,王贵云哪,你负责亲自把后事处理了,给我做干净点!”
“老板,您放心吧。”
大哥抄起一把铁铲,爬上矿兜,开始刨坑。不大一会儿,一个五尺多长,一米来宽的坑刨好了。大哥从矿兜上跳下来,帮着王贵云把死尸抬进矿兜。王贵云独自一人推着矿兜离开了。老板走了过来,对我和大哥说:“你俩今晚来我办公室拿钱。”说完,转身爬上碎石堆,钻过了豁口。那一刻,我恨不得抄起铁铲冲上去宰了这个黑心烂肚肠的狗日的畜生!可是我没那个勇气,因为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而我还不想那么早死,我还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呢。
老板走后,我和大哥也没干活了,直接出了矿洞。回到宿舍,大哥也顾不上洗澡,在床底下翻了半天,翻出一块块二尺多长的角钢,然后对我说:“兄弟,跟我来。”我也不明白大哥拿着这些废铁究竟要干什么,只知道大哥做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便跟在他后面。我们来到一台切割机旁,大哥打开电源,开启了切割机,然后把角钢拿在手上,慢慢压下切割片,将角钢切成两块,顶端切出锐利的尖角,然后又打开砂轮机,一边打磨一边往上面浇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两把锋利的双刃剑呈现在了我的面前,剑柄部位被磨去了一部分。我不明白大哥做剑有什么用,于是便好奇的问道:“这是要干嘛?”
“以防万一。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老板不会让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了。这座矿山我以前呆过,很多结了工资离开的人走到半山腰就被人抢了,而且还是矿上的人干的。走的时候一人带上一把,万一有人拦路抢劫也好对付。”
我这才明白大哥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接过其中一把。
晚上,我和大哥来到老板的办公室,老板早已让财务给我们结算好了工资。
“彭三啊,你的工资一共五千四百元,小李的是五千元,你们各自点一下数。”老板说完,将两摞百元大钞分别递给我和大哥。我们认真清点了一下,数目也对,于是准备离开。老板却说:“等等,这儿还有呢。一人一千五,这是封口费,我想你是聪明人,见多识广,你知道该怎么做。小李他看起来有点傻,但是心里不糊涂,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么?”老板笑着看了看我。我冲他笑笑,点了点头。我管你什么封口费,不拿白不拿。
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哥收拾了几件干净衣服,将磨好的家伙用纸板包好,天还没亮就离开了矿上。我们顺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一路往下走,走到一个山坳里,突然从路边窜出四个蒙面汉子,一人手持一把亮晃晃的砍刀。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家伙走到距离我和大哥两三米远的地方,沉声喝道:“两位兄弟,钱财留下,拎包走人!”
这家伙一说话,我马上就认出他是谁了。“王贵云,你他娘的装什么逼!赶紧把面罩摘了吧。”
“呵呵,小兄弟眼可真尖。不过,我们等了你们好半天了,也不能白等。昨晚老板给了你们一万三千四百块钱,我说的不错吧,识相的把钱拿出来,我们会给路费。别等着哥几个动手,那可就不好办了。”
“有本事自己来拿!”大哥一把将剑身外面包着的纸板甩开。我随即也抽出了家伙,这四个蒙面歹徒手持砍刀,分开队形,企图将我和大哥围在中间。我赶紧闪到大哥背后,哥俩一人手持一把短剑,背对背依靠着。王贵云举着砍刀朝着大哥冲了过来,大哥也不闪躲,反而欺身上前,突然压低剑锋,看正对方的腹部横扫出去。王贵云没有预料到大哥不仅不惧怕,反而扑向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楞救了他的命,如果他继续向前,非划破肚皮不可。然而,他还是快了那么一步,肚子被划了一条口子,他赶紧用手捂着肚子。
“原来你们早有准备了,我们走!”王贵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往后退。其他三个人的手开始发抖,接着也往后退。大哥握着短剑,继续向前逼近,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紧跟着大哥的步伐逼了过去。这四个歹徒一看不容易得手,赶紧拔腿就跑。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哥收起家伙,然后问我:“吓到你没有?”
“没有。”确实也没有,看到王贵云的身形我就恨不得一剑挑了他。“大哥,我们去镇上报警吧。”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两件。”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板是本地人。把他惹急了,我们都要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出门人求财不求祸,算了。”
我仔细一想也是啊,黑心老板财大势大,我们那什么跟他斗,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