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了?”
“嗯。”
“比想象中恢复的快了一点啊。”
翔太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战场原说道:“可是我也不能去那里探望她吧?”
“只是例行通知而已。”战场原通过电话传达过来的声音波澜不禁,道:“我还有些事情。”
“嘟,嘟——”
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真不愧是战场原女王啊。
翔太将电话随手丢在桌子上,然后躺在榻榻米之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今天又是周末,昏迷了一星期的谏山黄泉终于苏醒了,不过翔太在接到战场原电话的时候也是诧异了一下,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战场原会特意来通知自己这件事情。
说实话,这几天由于各种各样的事情,对谏山黄泉的情况翔太也没太大关心,一定要说的话,每天只有联想到杀生石的时候才想到谏山黄泉的情况。
“礼弥,我们要不要去慰问一下?怎么说也是认识的。”
“这些事情翔太君做主就行了,如果觉得困扰的话,那我们就别去了。毕竟……其他对策室的人……”
礼弥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也就是和黄泉稍微有些交集而已,见到其他退魔师,心里总归会有些疙瘩——因为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带着敌意。
“嗯……那下午过去看看吧,如果没人的话我们就进去看一眼。有人的话就把东西带给她就行了。”
翔太点了点头作出了判断。
“那么黄泉,虽然有些对不起,但我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
神宫寺室长坐在黄泉的病床前,看着脸上一半都被绷带绑住的黄泉说道:“不想回答的事情就不用回答了。YES的话翘一次,NO的话翘两次。”
黄泉的声带已经完全被毁了,现在只能通过手指来简单的传递一下信息。
“哆——”
黄泉轻轻敲了一下。
“我看了通话记录了,你受伤的那天,是冥喊你出去的吗?”
“哆——”
“是叫你去帮他一起除灵吗?”
“哆。哆。”
“是什么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吗?”
“哆,哆。”
“私人的事情?”
“哆,哆。”
见这个情况,神宫寺室长改变了提问方式,道:“是你杀了谏山冥吗?”
黄泉听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是因为任务而不得已的吗?”
“哆——”
“和私情没关系吗?”
“哆——”
“我们再换个问题吧……”
“嘭——”
就在此时,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谏山幽突然闯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黄泉说道:“你很恨冥吗?”
“因为家主的位置被夺走所以你很恨冥吗?!”
谏山幽因为失去女儿而愤怒地抽出了刀,指着谏山黄泉说道:“因为恨她,所以杀了她吗?”
“回答我!”
黄泉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就在谏山幽的怒火达到最高潮时,土宫神乐突然闯了进来,她一言不发地握着剑身看着谏山幽。
“切,土宫家的女儿吗?”
土宫家是这里退魔师的群龙之首,对于这位大小姐,谏山幽没有办法多说是,他只好放弃逼问,将刀收回鞘中,转身离去道:“狮子王我拿走了,那是我女儿的东西。”
“对不起啊,黄泉,那个人现在也很痛苦,请你稍微理解一下他。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走了。”
神宫寺室长笑着说道:“工作上的事情交给我们吧。神乐现在一个人,也能好好的工作了哦。”
不久之后,病房之中,就只剩下神乐和黄泉两个人。
黄泉张了下嘴,而神乐注意到这一点后,连忙将手机递了上去,道:“用这个的话,就可以交流了吧?”
黄泉接住了手机,利用输入法,慢慢打下了神乐两个字。
“嗯嗯,我在这,有什么事情吗?黄泉?”
“把纪之叫来。”
“……”神乐看到这句话后,有些紧张地说道:“啊,小纪现在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对他说偶尔去谈一下病吧的。那晚上再见了。”
不知为何,神乐不敢去回答这个问题,她只好从房间内暂时离开。
而黄泉的眼神,也慢慢黯淡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将手机上的字符删掉改写。
“我想见一下纪之。”
“咚咚咚——”
就在此时,房间门突然又被敲响了,这一次进来的,是饭纲纪之的父亲。
“我听说了哦,实在是太辛苦你了。身体情况好点没,还疼吗?”
黄泉微微地摇了摇头。
“今天我来是有话和你说的。”纪之的父亲有些严肃地说道:“话先说在前头,不是好事。”
商谈的事情,是关于退婚的。
黄泉的眼泪情不自禁地留了下来。
她一直都是对饭纲纪之抱着喜欢的态度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因为他的事情弄的那么生气,好不容易,事情渐渐要开始有些转机了,可偏偏,为什么……
——你没有错,憎恨是当然的,错的是大家,好不容易得到的亲人却被弄的四分五裂,你呢,就是天生会被人背叛的。
“请你不要记恨纪之,这都是我的选择。”
说着,饭纲纪之的父亲就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了黄泉一个人。
“打扰了~”
门再一次被打开,黄泉还没从刚刚得到的消息里恢复过来,就看到门口突然闯进来了三个人。
“啊,是不是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翔太看着黄泉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问道:“被人欺负了?”
“好啦,翔太君,不要说这种事情。”礼弥给翔太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追问,然后走到黄泉的病床边上,将一束鲜花摆在那里,对着黄泉说道:“虽然这个时候来打扰你有些不太好,但是我们也算是朋友。探望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然后真白也走上前,将自己省下来的一瓶牛奶摆在黄泉的床头。
黄泉看着这群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妖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过分……”
礼弥到今天才知道黄泉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只不过,身为吸血鬼的她对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她转过头看着翔太说道:“那翔太君和谏山同学说几句吧?我去门口望风吧?”
“嗯。”
翔太走到窗口停下脚步,转过头对着黄泉说道:“拉开点窗没关系吧?”
黄泉看着翔太微微动了下眼睛,示意没关系。
“谢啦。”翔太将窗子拉开一个可容人跳下的位置,道:“万一一会有你的同事过来,到时候我们就方便直接从这里逃掉了。”
虽说是慰问,但翔太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较好,礼弥站在门口处正在望风,而翔太和真白两人则坐在床边上保持着沉默。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擦一下吧?”
翔太看着黄泉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伸手拿出一张纸巾,道:“可以吗?”
黄泉没有拒绝。
不过翔太还没有动,真白就已经伸出手指,将黄泉脸上的泪水全部都已经吸收了进来。
“……”将眼泪全部吸干后,真白用着奇怪的目光看着黄泉,道:“你在不开心。”
都哭了怎么还会开心啊。翔太敲了下真白的头,然后发现黄泉手上还握着手机,道:“可以打字?”
黄泉停顿了一会,用手机默默地按下了“可以”。
“那就好。”翔太挠了挠后脑勺,真让他在这里一个人说话也难受,于是他先开口说道:“对不起啊。”
“?”
黄泉的眼神有点飘忽。
“那天我稍微来的迟了一点,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这点是必须要坦白。只不过,听完了翔太的话,黄泉却有些紧张地按向了手机按键。
“那个时候的声音……是你?”
“啊,是我,战场眼和我当时一起在追查那个妖怪的事情。不,现在她也在追查。”翔太顿了一下,开着玩笑说道:“你不会因为我迟到恨我吗?”
“谢谢。”
不知为何,黄泉敲下了这两个字。
“不过,你这段时间可能有点难熬,因为……说实话,战场原也和我说了,对策室有点不太相信那个妖怪的存在。不抓到限行的话,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翔太叹了一口气,据说黄泉现在躺在病床上还在接受暗中调查,甚至有人推测,黄泉身上的伤是自己弄出来的。而战场原由于和妖怪以及黄泉都走动过近,证词根本没有太大的有效性。
更何况,她感到那里的时候也只是看到黄泉躺在地上罢了。
“哆……”
黄泉手指敲打着按键,却没有按下去。
“稍微还有一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
翔太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道:“谏山冥……是你杀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黄泉明显表情变得有些压抑。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这个?
“是吗?不愿回答吗?”翔太对着黄泉说道:“杀生石,总知道吧?”
“……是”
“那块石头,需要人和妖怪的灵魂作为肥料来滋润。”翔太皱了下眉头,道:“我没资格去看谏山冥的尸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被石头控制了。”
“……是。”
黄泉停顿了一下,迅速地在上面打上了一个是字。
“果然是这样吗?那麻烦了。看起来那块石头很快就会交给另外一个人手上。”
既然谏山冥死了,就说明那块石头和谏山冥的相性不算太好,不然的话,就凭借着那怨气,受到杀生石影响的人死掉后原地爬起变成恶灵。
翔太觉得讨论这个话题有点太压抑了,于是转口说道:“班级里的同学还准备来慰问一下你,你不会拒绝吧?”
“替我谢谢大家。”
“嗯嗯。不用太过灰心,就算以后不能再做退魔师……”翔太笑着开玩笑般说道:“陪我一起卖切糕如何?那个可是大生意,顺便说一句,切糕可以直接用来砸妖怪。”
“其实,很好吃,切糕。”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吃这个啊,那我下次带点过来给你吃?”翔太看了下时间说道:“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万一来其他人就麻烦了。有空我会过来的。”
“呀,虽然本来还想来帮忙的,比如帮你刷个牙什么的。”翔太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想来,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我来做。那我就走了,还有什么要说吗?”
“能不能留下来多聊……”
字打到一半,黄泉就有些犹豫地把屏幕上的字全删掉,重新写好后,说道:“欢迎下次再来。”
“啊,会来的。”
翔太刚刚带着真白走到门口准备从正门出去,只见礼弥突然将两个人推了回去道:“那边来人了。”
“那我们只好走这边了。”
翔太示意礼弥直接从窗口跳下,然后再将真白丢下去,最后他坐在窗台上朝着黄泉挥了挥手,道:“拜拜~”
说着,翻身跃下,只留得窗帘还在那里摇晃。
做人……好累。
看着翔太等人的离去,黄泉突然心中产生了这个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