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入十三街区,这里的街道依旧是富加王国特有的宽阔,街道两边依次是整齐的小洋楼,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带小草坪的院落,但是护栏低矮。
狼头一片腿跳进最把边的一家,他一打手势,他的队员立刻分散开来,有的负责望风有的负责掩护,狼眼和狼爪分立大门两旁,狼头低声道:“一会只要见了拿枪的,格杀勿论!”狼眼狼爪沉声答应。
狼头来到门前,轻轻握住把手推了推,他本意是想试试门有没有上锁,可就这么一动,门厅顶上的感应灯却亮了,就听屋里有一个男人嘟囔道:“是谁在外面?”说着脚步声响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狼头机警地闪在一边,门一开,先是一个枪口探出来,接着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白人汉子,他用英语大声道:“肖恩,是你吗?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很显然,这是一个负责控制这里的武装分子,而肖恩大概是他的某个同伙。
他把脑袋探出来,顿时发现了狼头,还没等叫,狼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只一拧,这人便委顿在地,大约是不活了。
林子文就背着手站在狼头身后,这时微微点了点头道:“手法不错,再快点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也亮了,一个中年妇女面带惶恐地站在开关旁边,见了地上的尸体以后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嘘——”狼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妇女极力控制住没喊出来,判断出狼头没说谎以后这才慢慢把捂在嘴上的手拿下来。狼头示意手下把尸体拉到院子里去,捧着上了消音器的手枪观察着屋里的情况,问那妇女:“你家里还有敌人吗?”
女人摇了摇头。
狼头微微松了口气,又道:“告诉我,他们有多少人,是怎么分布的?”
那女人惊恐道:“大概几十个,每个住家都有,平时他们就吃住在我们家里,这样就算有人来救我们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红夜女咬牙道:“可恶!”
那女人道:“以前不这样,自从昨天陛下派出的人被发现以后他们就小心上了。”
狼头脸红道:“是我们不好,害你受苦了。”
我说:“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我公公婆婆在楼上睡觉,我丈夫参加了女王陛下的游击队,我担心是他回来了,所以跟着来看看。”
狼头点头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待在家里别再出来。”
女人回去以后狼头凝神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恐怖分子分散得到处都是,看来这个晚上我们有的忙了。”
我说:“分成两组吧,你们从街这边行动,我们从街那边行动,等我们什么时候汇合了那就说明成功了。”
狼头道:“你们一组?”
我笑道:“是啊,总不能你们干着我们看着,大家合作速度快一点。”
狼头也不再多说,在我的手上拍了一下,可终究还是不放心,道:“搞不定的时候随时叫我们。”
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狼头他们直接奔了第二家,而我们则远远地跑到街的另一头。
街区是富加王国的基本组成单位,所以这里的街区要比一般意义上的大很多,所幸十三街区还算名副其实,其规模跟王府大街差不多,我们两拨人站在街两端,已是遥遥相望,中间还隔着几个岔口。
眼见狼头已经带人冲进了第二户人家,我说:“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我们翻墙进入打头一家,站在门前我犯了愁: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里面还真是个难题,现在是秘密行动时间,越能悄悄解决掉尽可能多的敌人我们也就越主动,就算有聂平的保障,我还是不想太节外生枝,另外也不愿意十三街区的人受太多惊吓。
林子文手中亮光一闪,已擎出一根铁丝,嘿嘿笑道:“不知道这的门锁质量和中国比怎么样?”他用铁丝往锁眼里一捅,那门应声而开,林子文遗憾道,“看来比不上中国制造。”
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我们5个蹑手蹑脚鱼贯而入,我发现一楼的厨房灯还亮着,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黑人正吹着口哨在里面忙活,烤箱响着,这厮正在切苹果布丁,上了膛的手枪放在一边,看来是在给自己做夜宵,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害得我一度以为他是这家的男主人……
黑人切着切着苹果猛然发现墙上多了一排人影,下意识地去拿一边的手枪,同时急转身对着我们,孙满楼哧溜一下钻到了我身后。
对方是毫不犹豫地就抠动了扳机,可惜还不等他的手指搂到底,我已经站到了他鼻子前,我随手拿起一把勺子,把勺子柄插在了撞针前:“卡”,撞针在和子弹屁股亲密接触前一秒陡遇第三者,毅然变心,背叛了黑人。
既然他不仁,就许我不义,我掏出小榔头在他自然卷的头上凿了两下,这位老兄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省了。
回过神来的林子文握拳道:“这招太帅了!我一定要学会!”
我笑道:“那你要当心点,万一不成功就糟了。”
阿破拉着黑人的脖领子把他往外面拖,刚到厨房门口我们就见一个白头发老头战战兢兢举着个咖啡壶往厨房里看着。
阿破抬了下头道:“放下吧大爷,我们是来帮你的。”
不想老头居然听得懂中文,颤声道:“真的吗?”
我笑道:“真的,你们的女王陛下让我们来的。”
老头这才放下咖啡壶道:“太好了,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阿破道:“天亮之前我们会把这条街收拾干净。”
老头眼睛一亮道:“那你们赶快去救我家对面那个老家伙吧,他胆子比我还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道:“老先生,你能不能想法先通知他一下,我们这就过去,别到时候吓着他。”
“这好办。”老头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停顿了一下,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停了一会又说了几句,随即放下电话道:“你们去吧,他准备好了,那个人正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电视,枪放在桌子上。”
我好奇道:“您说的什么语?”
老头得意道:“我们这次交谈一共用了三种语言:蒙古语、印地安土语和玛雅音译文,最后一种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懂——我们是语言学家。”
我擦汗道:“难怪汉语说这么好。”
“所以我确定我们的通话绝对不会泄露秘密,你们放心地去吧。”
这时烤箱“啪”的一声停止了,我打开一看,是一排烤得香喷喷的面包,阿破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噜一阵叫,话说我们刚才跑了那么长时间的路,现在还都真有点饿了,阿破指着烤箱嘿嘿道:“老爷子,那个我们也帮你处理了吧——”
……我们人手一片面包夹苹果布丁来到第二家门前,还不等我们采取行动门自动从里面开了,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冲我们努了努嘴,客厅的沙发上,果然有个彪形大汉正在那看电视,等他发现我们的时候阿破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的脑袋按进了玻璃茶几,那上面摆满了杯具……
阿破嘴里叼着面包,把大汉的脑袋又在地上撞了几回道:“别怪我手黑,我们这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们觉得没,黑鬼手艺还是不错的。”
当我们拖着大汉走出二号语言学家的房门时,老头不动声色地目送我们出去,看来先前那老头在我们面前有意贬低了他这位同僚和竞争对手,人家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堪,自始至终泰然自若。我们快要走出他家院子时,老头在我们身后说了句:“霞瞎拿(谢谢你们)。”
我们大惊:上海话都会!
出了语言学家家,我看了看表道:“这样太慢了,干脆咱们再分成两组,一组去马路对面。”
林子文笑道:“我看早该这样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能帮你们杀人,最多打昏。”
阿破奇道:“为什么呀?”
林子文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你没死以前我绝不能杀第二个人,给再多钱也不行。”
孙满楼拉着我的胳膊道:“反正我和何老大一组!”
红夜女道:“那就这样吧,我们三个一组,子文和阿破一组。”
阿破无奈道:“我同意,每组里总得有个下得去黑手的。”
我说:“开始吧,阿破你们去对面,哪组出了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我带着红夜女和孙满楼逛荡到了下一家,对着大门我又犯愁道:“真不应该让一个技术外援走了。”
孙满楼道:“瞧我的!”他低头在院子里绕了半圈,从垃圾筒里捡来一张废弃的扑克牌,折成一条儿,往锁眼里一塞,门开了……
我叹为观止道:“你比林子文强啊!”
孙满楼不屑道:“我溜门撬锁那会他还和尿泥呢!”
结果这家大概是全家都外出了,自然也没人看守,孙满楼在空屋子上上下下跑了一圈,从冰箱里撇了根香蕉,见我看他,不好意思道:“贼不走空……”
我们从这家出来,阿破和林子文大概已经潜到别处去了,我们刚要走,街上忽然走来两个背枪巡逻的武装分子,我和孙满楼急忙伏在了草坪上,那两人听见这边有动静,一起举枪道:“什么人?”
红夜女托了托胸,走出去腻声道:“是我……”
那两人一见是个风骚的妙龄女郎,居然毫不放松警惕,端着枪道:“我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红夜女娇滴滴道:“人家是来找外婆的,可是外婆不在家,我好孤单呢。”
那俩互相看看,道:“这街上有亚洲人吗?”
红夜女倚着门娇笑道:“我来了不就有了吗?你们要不要进来看我外婆的照片呀?”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一起走进屋去,就听红夜女起初腻声道:“我掏给你们看哦……”忽又转为惊讶,“你们,你们……”最后就听红夜女勃然大怒道,“操,给老娘滚出去!”
我和孙满楼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按说红夜女什么样的流氓没见过,应该不至于急了呀。紧接着就听屋里砰砰两声闷响,红夜女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一边把带血的棒槌别进后腰……
我忙拉住她问:“怎么,直接对你动手动脚了?”
红夜女气愤道:“动手动脚就好了,妈的——两个搞‘基’的!”
我和孙满楼面面相觑,都憋不住大笑起来。
就这样,我们挨家挨户地搜罗着这些留守的恐怖分子,神鬼不知地解决掉他们,这些人有时候两个一起,有时候就是一个人,防备松懈,马虎大意,因为这个街区确实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就算赤手空拳也应付得来。这就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方便,我们两组人进展顺利,穿房入户如入无人之境。
接连搞定几家,我偷空往对面一看,见林子文和阿破到了一间超市门口,这大概也是十三街区唯一一家超市,七八个不睡的武装分子正好占据了这里打牌,超市里的零食和啤酒他们翻了一地,几个人醉醺醺地甩着扑克。
阿破本来想直接冲进去,林子文打手势拦住他,意思让他不要声张,他站在超市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里面的人顿时警觉,一人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一走出超市就要喊,林子文左手早就捏好了一把银针,这时手疾眼快,右手一探便在那人喉头上扎了一根,紧接着第二根扎在了他左手虎口上,那人欲张口大叫,那针扎在喉头却是光张嘴不出声,第二根针一上身,这人忽然目眦欲裂,可是喊又喊不出,往前跌了几步,就在马路上左摇右摆起来,大概是疼到了极至。
超市里面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喝多了,只听另一个人嗤笑道:“你小子快回来,别赢了钱就想溜。”说着跟了出来。
林子文如法炮制,先上喉再上手,第二个人两眼一直,也一跤跌出门外,在马路上晃荡起来,剩下的人顿时察觉到不对,一起站起身往外走,先前的刚出门口,林子文照旧是两针扎过去,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往外走,出来的固然是一个挨着一个按部就班,而扎针的也是一针挨着一针行云流水,林子文就像火车站检票员一样挨个把这七八个人扎上了针,再看马路上就多了七八个疼得来回乱晃的人。
初次在阿破身上实验丧失信心的林子文在此一役中终于重拾自信,扎到后来,林子文都快感动得哭了:“这针扎在别人身上怎么这么好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