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内的宁神宫内,端木夜本想坐下来,好好把整件事情理顺一下,可是今天他的心,不知为何竟然一下子都不能安定下来。
这让他极为懊恼,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心乱如麻,又茫然无措的感觉了。
他不甘心,逼迫自己努力冷静下来,却思考。
理了半天都毫无头绪,无奈之下便叫来几个宫内的侍卫,叫他们交代城卫司的人密探火速调查,昨天在水如天和完颜战的行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侍卫刚刚领命而去,一个内侍匆匆跑来禀告他:巡城司的指挥使方小镜称有要事,在宫外等候要求求见陛下。
端木夜对那个年轻、敏锐、有洞察力的官员有点印象,他是以自己的能力被任命为巡城司的最高官员的,并非是依靠裙带关系,或是受老臣举荐坐上那个位置的。
因此,端木夜对他格外有好感。
于是点头同意见他,静静地端着一杯茶,倚坐在龙案后面的龙椅上等他,也趁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一边用白皙而骨节鲜明的手,默默的转着那个碧玉的茶杯,一边猜测着方小镜前来的目的。
想了片刻之后,樱桃色的唇上不禁挂上了一丝微笑,他有把握,来的这么匆忙,方小镜一定是来透露一些秘密的!而且他说说的事情,一定和昨夜发生在完颜战与水如天身上的事情有关。
宁神宫就在议政殿的右侧,距宫门不过就一箭远近。
一会儿功夫,外面便传来了太监总管萧和的通传声:“巡城司指挥使方小镜方大人,求见陛下!”
“让他进来!”端木夜轻轻吐出这句话,便又垂下了眼眸,去盯着自己那杯茶。仿佛此刻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水下那几叶湛清碧绿的芽瓣里面。
方小镜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身材不高,但是却健壮有力。他为武职出身,多少有些武功根底。人长得很普通,普通到走入人群中,你便再也找不到他。
可是那双眼睛却清澈而凌厉,颇有些不寻常的神采。
方小镜匆匆走进来,在端木夜七尺之外便行礼跪拜。
端木夜默默受完他的大礼,抬手叫他起来说话。
方小镜还是第一次单独见他们这位少年帝王,不禁有些紧张,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身前搓起手心来。
端木夜知道他紧张,便主动开口问道:“方大人,入宫见朕,不是只为了向朕问安的吧!”
方小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立即躬身一礼答道:“陛下,微臣此次进宫不只是为了问候皇上,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启奏陛下!”
“哦,说来听听,此事到底如何重大?”端木夜捏着茶杯貌似漠不关心地问道,而眼神中却光华闪过。
“昨天夜里醉云楼曾有一个最奇怪的演出,演出内容不堪入目,而且参与演出者身份极为特殊,据说主持这场演出的是一个带孔雀面具的白衣少年,而且不知道来历。微臣从看到那场演出的人要了他们现场买到了一副现场画!但是因为画面内容隐晦,怕有污圣目,固不敢贸然呈上。”他尽量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向端木夜禀告道。
端木夜手指微微一颤,眼神一抖,他抬起了眼眸,眼光灼灼的问道:“孔雀面具的人……有趣,到底是什么画?呈给朕看!”
方小镜踌躇了一下,还是从怀里取出那幅画,俯首双手递了过去。旁边的内侍急忙把画卷从他手中解下来,捧过去递给端木夜。
端木夜疑惑的接在手中,皱着眉头,轻轻展开画卷,只见画面上赫然出现一个硕大、富丽堂堂的床榻,床榻上有两个纠缠的赤果果的人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显然在行床第之欢。只是那并非一男一女,竟然是两个大男人。
而且一个肌肤白皙,一个肤色暗哑,一个身形肥硕健壮、一个身材瘦小。画面中那个年级大而瘦小的被压在身下,一个中年的在上面疯做疯狂驰骋状,那场面又是是暧昧,又是火辣。这俩个人赫然在进行着断背之事。
看得端木夜血管内的血都要急速奔涌了,倒不是这画面内容太火热,激起了他的生理反应,而是让他想到了楚猫儿哪天潜入他的合欢宫对他做的事情。
经过楚猫儿那番整治,他再也见不得这些画了。
一种恶心至极的感觉翻涌上来,让他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尤其那画中两个人地面容,简直是让他瞠目结舌了。
虽然那画上的两个人都进行了一些容貌修饰,但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一个酷似巨象国皇帝完颜战,一个酷似水烈国皇帝水如天。
“这是怎么回事?”端木夜将画卷“霍”的卷起来,触电般把它丢在了案下。他通过这幅画,终于明白完颜战为何一夜中风,水如天为何会不惜得罪他这个七国盟主,一走了之。
不要说他是一国之君,碰上这种尊严尽失的事情,就是任何男人,一旦被逼迫在公众场合有了如此行为,还被人观瞻的话,都会觉得生而无味、再无颜见人了。
“陛下,微臣曾在一早派人调查这件事。可是画中的两个人不知道从何而来,又送回了哪里。而且其中参与作画的画师都戴着面具,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而且出了醉云楼之后就不知所踪了。画上也没有落款,无从猜测画作出于何人之手。”方小镜叹了一口气道,显然他在为对方布局的周密而大伤脑筋。
“难道醉云楼里面的那些人,都不知道那些人地来历,就放任他们去表演?”端木夜问道。
“微臣自己去过那家酒楼,不过一夜之间,那里面所有人都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方小镜有点懊恼的说道。
“蒸发了?什么意思……”端木夜的眉越颦越深。
“他们都消失不见了,上至老板,下至店小二,都不见了,而且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方小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而毫无头绪的事情,这让他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端木夜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头绪,那就是这样完美的整人方案,除了一个人能够轻松搞定,其他人都不可能设计出来。
只是潜意识里还是有点不甘心相信罢了!
她的设计难道达到了如此完美的程度?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所寻?就真的无从着手去调查?
这个小女子的出招越来越狠辣了,越来越不留余地了!
有那么大的胆子、用这么毫不顾忌的手段,如此彻底的摧毁了两国皇帝的意志和尊严,让他们从此不敢出现在七国盟会上。
真是够高明、够毒辣、够让人震撼的。
锁定了目标之后,还有一件事困扰着端木夜。
那她所谓的在御王府一夜风流怎么解释?是自己的皇叔在帮着楚猫儿骗他,还是那个出现在醉云楼的神秘主持者,根本另有其人。
一边竭尽全力的思索,端木夜的手一边紧紧的握住那枚碧玉茶杯,不知不觉把以前的伤口都牵扯的痛了,才茫然放手。
他闭了一下眼睛,喉头滑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尽量淡然说道:“好,让你的手下继续去查,就是把帝都翻个底朝天,都要找出线索!让朕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昨天夜晚醉云楼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小镜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悻悻的退了下去。
这个貌似俊美邪魅的少年帝王,实在行事狠辣、独断,言语犀利、思路敏捷、让人畏惧。
每次站在他面前,不管周围人多还是人少,每次都有一种莫名的威慑感,让方小镜觉得自己极不安全。
……猫儿玲珑……猫儿玲珑……猫儿玲珑……
一座宽阔的地下房间,空旷无他,只有支撑房顶重量的几十根石柱,三百名身强体壮的黑衣铁面狮子面具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房间中,他们如同三百座雕塑,在房间中精立不动。
一个银色狮面人静静站在他们面前,默默审视着这耗费了自己七年的成果,他们将是守护在皇上身边的死士。
七年来他们经历了残酷之极的地狱式训练。已经无情、无惧、无其它意念,生命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终其一生为皇帝誓死效命。
这种成功感,让带着银色狮子面具的人,心里极为振奋。
“今天我们终于可以进宫给陛下效命了,我请大家记住一点,那就是除了用生命保护陛下,用生命为陛下效劳之外,再无其它挂碍和想法!大家能否做到?”这个决绝的、冷厉的声音,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发出来的。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众人便一起大声应答,第一个字在同一时间发出,最后一个字在同一时间落下“效忠陛下,誓死不渝!”
他们雄壮整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让年轻女子很满意,她身着和众人一样的黑色衣衫和黑色长靴,连武器都是一样的软剑,只是看上去身材纤细,个子也矮小一些。
她便是公主端木玲珑,端木夜的孪生妹妹,是他最忠实的捍卫者,为了他甘心隐藏在兄长光环之下的女子。
十六岁那年她就为他放弃了宫中优越的环境,而戴上了银狮面具,甘愿长居不见天日的密室中,为他倾尽心力训练三百死士。
如今七年时间已过,她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眼下是准备在哥哥面前展示这件秘密武器的威力的时候了。
山洞之上的平台上,端木夜静静的站在哪里,居高临下向下看去,背后跟着十几个侍卫。
今天傍晚,他是特地秘密出城来看妹妹的训练成果的。
三百死士,是他要在七国盟会上展示给六国国主看的一台好戏,不禁要征服他们的视觉,还要征服他们的心灵。
至于这台戏的精彩程度非常重要,他必须亲自把关。
对于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妹妹,他还是满信任的。他知道端木玲珑这次会带给他足够的震惊。可是这种震惊他必须先体验一番,再送给六国君主去体验。
夕阳下的余晖中、城郊的山洞之外,三百死士在夕阳下精立不动,一双双毫无温度与表情的眸子露出面具之外,在他们面前,几乎连呼吸、心跳声都听不出来,三百人各个犹如钢铁浇筑而成的铜像。
带着银狮子面具的端木玲珑站在山洞封石之外,长剑所指,两个侍卫将封石开关启动,随着轰隆之声传来,洞中阵阵嘶嘶之声立即破空而出,显然其中藏有无数的凶兽,即将从洞中奔涌而出,冲向洞前的人,可是三百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种训练他们已经完成过多次,早不再觉得新鲜了。
几个人奉命把点燃的火把丢进了洞中,火把中加入了大量的辣椒、硫磺等刺激性植物,让洞中顿时烟雾腾腾,顿时嘶嘶声更加大作、里面巨大的蠕动声也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一条长约二三丈的褐色森蚺率先从洞中窜了出来,接着从里面接二连三的窜出一条条粗如树干,凶猛异常的森蚺。
森蚺是体型最大的蟒类,本来就具有攻击性,如今再受到烟雾的刺激,更加暴戾愤怒,几百条森蚺同行,犹如翻滚着地褐色河流。
那场面铺天盖地,那情形惊心动魄。
面对如此恐怖的场景,端木夜瞥了一眼下面的妹妹,本来想喊一声:“小心点!”可是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如果端木玲珑连这些巨蟒都无法面对,那么她就不配做他端木夜的妹妹,也不配成为他三百死士的队长。
现在,在他面前只有下属端木玲珑,没有妹妹。
看着里面奔涌而出的数十条巨蟒,端木玲珑握紧软剑,第一个迎着巨蟒冲上去,同时斩钉截铁地命令身后的三百死士:“杀!”
巨蟒本性凶狂,又受到烟雾所扰,一个个血红着眸子,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一个个生吞活剥下去。嗅到人地气味,立即伸头猛咬下去,一咬不中的还要横尾去扫,或是甩尾狂卷。
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们统统绞杀在自己庞大、长长的身躯下。
听到端木玲珑的一声喝令,三百座铜像瞬间复活了,他们各自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向着蟒群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一时间,遍地尘嚣漫卷,一团团蟒影乱舞、一片片刀光血影。
每一个战士身上都被蟒血染红,每一把软剑都在巨蟒身上做了无数次捅刺,每一条巨蟒都最后被准确无误的刺穿七寸而死。
一时间血腥味儿将山洞前的空气整个席卷了,看着地下一条条横尸的森蚺,端木玲珑把剑从最后一条扑出的巨蟒七寸上拔出来。
然后表情淡然的疾步上前,单腿跪地向端木夜大声说道:“巨蟒已经击杀完毕,共用时三分之一柱香,击杀巨蟒三百七十三条,无一漏网,我三百零一名死士无一人受伤!”
她竟然把自己也当成了死士中的一员,向哥哥宣誓着效忠。
看着经历了这场血腥搏斗的满身鲜血的死士,仍然向之前那样气定神闲,静静挺立。端木夜心里很兴奋。
“做得好,先在就随朕入宫!真正开始你们的使命吧!”端木夜心情很爽,纵声大笑道。
心里则冷冷地笑道:楚猫儿,纵使你剑法再好,朕也要把你留在天宇帝都,这三百死士便是围困你的铜墙铁壁。
端木玲珑内心很想被他夸奖几句,可是他竟然赞完一声做得好之后,就再没有下文了,这让她很难受。
七年的努力,七年的辛苦,七年的无偿付出,难道他就不会对自己有点特殊表示吗?
哪怕只是拉拉自己的手,或是象征性的吻自己一下,那样她就会很满足了!
但是那分沉重无比的失落,深深掩藏在银狮面具之后,没有人能够看出来。
于是只剩下一道无声的叹息,跌碎在山洞前的碎石上,被抛弃在这里被血腥味淹没,再无人问津。
等这些人走得干干净净了,冷月和司徒哲从某处的岩石下站了出来,他们两个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开始接着夕阳的余光,从山石边跃下来,去检验那些地上横七竖八的巨蟒尸体。
每条巨蟒都长约二三丈,而且体质彪悍,牙齿锋利,水桶粗细,身上都有各种旧伤痕,一律都是软剑造成的。
“狐狸,照你看这些巨蟒是不是特意驯养,做平时训练之用的?”冷月扭头去问司徒哲。
听惯了韩啸天成天喊他狐狸哲、狐狸哲的,他便也学会了,但是比韩啸天更加省事,只是单单称呼他狐狸两个字。
好在司徒哲并不在意自己被称呼做什么,无论是什么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代号罢了,何必那么纠结?
“这还用问,但看它们被集中关在这座山洞中,洞外这片地方又空旷平整杂草不生就猜到了!而且,那个女人训练的这三百个家伙,还真是不要对付!三百个人几乎同时跃出第一步,同时拔剑,同时呐喊,就连举剑刺入的姿势也一般无二。他们这些人一旦动起手来,一定难缠之极!”司徒哲一边感叹,一边心里惊骇。
冷月有点觉得他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抿着嘴没接口。
“你看这些蟒蛇的伤口,相当整齐划一,受伤之处都是一剑毙命,这说明他们出剑狠毒利落,动手便直奔致命之处下手,而且绝不和对手纠缠。恐怕咱们来天宇国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能控制这些人!”
司徒哲并不在意冷月的表现,仍然皱着眉研究着那些留在蟒蛇七寸上的伤口。
“不至于吧?我们会那么逊?我们这些人也算是独步武林各有所长,连这三百个家伙都摆不平?”冷月瞥了他一眼,很是不相信地质问道。他不明白这个狐狸哲平时不是满嚣张的吗,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没底气?
“他们的可怕之处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可怕在他们的群狼战术,一旦和他们交手,他们才不跟你讲什么武林规矩,江湖道义。不管对手多少,上来就是群起攻之。而且他们经过长期特殊训练,早已经和战友心意相通,三百个人一个心思,浑然一体,你怎么对付?”司徒哲喟叹了一声说道。
冷月终于也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禁也锁起眉陷入了沉思。
两人沉默了很久,突然一起跳起来,不约而同的喊道:“那咱们得赶紧去通知猫儿,叫她小心提防这些家伙!”
两人虽然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环境,有着不同的身份背景,又同样醉心于一个女子,难免平时有点小吃醋,小摩擦,甚至一言不合拳脚相向。
可是一旦发觉他们在意的女子会有事,那就无话可说,先一致对外,消除了威胁和隐患再说。
两人今天出了行宫,本来是负责到帝都的各处药店,给楚猫儿买化妆用的药材时,在路上瞥见端木夜带着一个小卫队,秘密出城,感到奇怪。便从后面跟了来,没想到竟然发现如此一个大秘密。
两人连忙匆匆跑回城,悄悄溜回行宫去找楚猫儿,想告诉她他们的这一发现。
结果门外的左右护法却守在外面,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两人辩解有急事,可是左右护法愣是不通融,两人无奈只得黑着脸在外面等起来。
等了一会儿,只见柳四和凤七还有秋水阁的一个好手方浩,在蒙昭国和风雅国和天祝国侍卫陪同下,从大厅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更加奇怪,怎么这三个人跟这么多国君的侍卫在一起,便急忙走上前问道:“柳四、方浩、凤画师,猫帅在大厅内做什么?怎么会这么神秘,连我们都不让进去!”
结果柳四和凤七方浩三人同时一怔,怔了片刻,不禁互相对视着得意地哈哈一笑,竟然没有说话,直接坐上一辆马车,被左右护法和几个秋水阁好手送出去了,后面还跟着一些三国的侍卫。
不过这些跟去的侍卫都换上了便装,神神秘秘的也不晓得究竟在搞什么。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好继续等。
“阿月,阿哲进来吧!”楚猫儿在里面一声轻唤,两人急忙推门而入,但是一进入大厅不禁呆住了。
因为刚刚走了的柳四和凤七、方浩赫然在屋中坐着。
乔风抱着墨姬,楚猫儿抱着韩啸天,风和云则侍立在一边。
攸可爱和攸慕枫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柳四和凤七刚才和他们一起出去的那个叫方浩的秋水阁好手,一边看一边兴冲冲的议论:“哇,真的很像!”
“就是,他们就是站在一起,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也绝对分不出来!”攸慕枫也在一边一脸崇拜的看着楚猫儿赞叹道。
“切,两个小鬼,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如果是灵儿出手,就连他们最亲近的人都不会发觉的!”楚猫儿叹了一口气,显然又想起了秋灵儿和司徒情的事情有些郁闷。
冷月和司徒哲呆呆的指着柳四和凤七还有方浩一头雾水的问道:“他们三个不是刚刚出去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冷月叔叔,阿哲叔叔,你们都被猫帅姐姐的化妆技术给骗了!”攸可爱笑的很开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不解看着楚猫儿问道。
楚猫儿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因为刚才出去的不是真正的柳四和凤七、方浩!”乔风接口说道。
“那他们是谁?”司徒哲瞪大眼睛问道。
“他们是三位皇帝陛下哦!”攸可爱的话,彻底让两个人晕了。
天色迅速黑了下去,宁神宫中,方小镜正恭立在龙书案前对端木夜做着汇报。
“回禀陛下,一个时辰之前,御王爷已经带着随从出城去了!现在应该在几十里之外了!”
“哦,他都带了些什么人?”端木夜眯着眼睛问道。
“带着一些普通的家奴,还有几个人,好像有原来被陛下扔下城楼的柳四,还有本城的一个画师凤七,另外一个似乎是楚猫儿带来个人,大概叫方浩!”他细心的说道。
“哦,楚猫帅想得还真是周到,把得罪了朕的人交给皇叔带走了,她还真怕朕来个秋后算账!”他邪魅地笑道,心里突然有一丝小小的得意。貌似楚猫儿终于有点忌惮自己了?
“猫帅没有去送行?”端木夜突然抬头问道。看似不经意间想起来的一个不甚关键的问题,其实心里却极为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猫帅和她的手下及乔风还亲自去送他们,只是送到城门口,没有跟出去!”方小镜急忙回答道。
“她不会走的,只要她的皇帝姑父还在天宇帝都,她就会投鼠忌器,绝对不敢私自离开这里!”端木夜嘴角挂上一丝微笑,蛮有信心的说道。
“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垂询,如果没有的话,微臣就要告退了!”方小镜小心翼翼的说道。
端木夜刚想挥手让他走,突然问道:“轩辕仪和几国皇帝的行宫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除了天祝国皇帝和蒙昭国、风雅国皇帝来往过密,也没有什么异样!据说现在他们三个还在一起闲聊。”方小镜沉思了一下说道。
“哦,那朕可要去探望一下,这三个奇怪的皇帝了!”端木夜目光狡黠的一闪,打发走方小镜后,他招来端木玲珑,挑了几十个死士,带着一些侍卫,便乘上龙舆去了轩辕仪他们居住的行宫。
方小镜说得果然不错,这三国的皇帝果然聚在一起喝酒,他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喝得东倒西歪了。
连楚猫儿,冷月、司徒哲、韩啸天、乔风、都已经喝得脸色绯红,动摇西晃,楚猫儿竟然抱着韩啸天和抱着墨姬的乔风,醉的趴在桌上,还在划拳拼酒。
两人的眼神都已经朦胧迷离了,可是还是一杯杯的豪饮。
攸慕枫与攸可爱兄妹两个,竟然坐在墙角抱着柱子睡着了。
地上一片狼藉,乱七八糟扔了很多东西,其中还有打碎在地的酒坛子和菜碟。整间大厅中都是浓重的酒味,熏得端木夜直皱眉。
看到他带着一些奇怪的人到来,众人都摇摇晃晃起身貌似想见礼,可是都有点站不稳,还没行礼就又摔倒在椅子上了。
尤其轩辕仪、乔旋、和攸风华、醉的彻底怎么喊都喊不醒了。一个个趴在桌子上,身上的龙袍都沾染了酒水和油渍,各个倒头呼呼大睡。连一分皇帝的颜面都没了。
端木夜本想过去看看三个人,可被他们的邋遢样子吓住了,皱着眉捂着鼻子,一步都迈不过去。
刚想吩咐端木玲珑去查看一下,他们到底有没有喝的那么醉。
看上去稍微还清醒一点的乔风,却及时站出来,踉踉跄跄的指挥着宫女和内侍们,把三个睡晕过去的国王搀扶去寝宫。
然后又扯着一路摇晃的楚猫儿来向他敬酒。
楚猫儿端着酒杯嘻嘻笑着过来,模模糊糊地看了他几眼,突然笑道“美人师父,你不是出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非舍不得我啊?”
边说边把左边的胳膊,肆意搭在了他的肩上,半搂着他,呆呆地看着他笑。
连臂弯中的韩啸天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都没有觉察。
韩啸天貌似被摔醒了,急忙摇晃着自己肥硕的身体,默默走开,找到一个椅子,跳了好多次才跳了上去,窝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端木夜只闻到一股刺鼻子的酒味,心里想:她竟然醉到这种程度,把自己当成了皇叔端木水墨?看来和皇叔分开,让她很是难受!
被那股酒味儿熏得实在难受,他毕竟是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立即下意识地一沉肩膀,把她给甩了出去,被他这一甩,楚猫儿整个倚在他身上的身体,立即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向地上摔了下去。
端木夜本来想看她摔得狼狈的样子,可眼睁睁看她摔倒下去,心里猛然觉得有些酸涩。于是蹙着眉,下意识地一伸手将她拦腰抱住,又把她轻轻扶了起来。
这慕情景落在端木玲珑的眼中时,她不禁将眼睛睁得更大了些,以确定自己现在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情景。
楚猫儿却醉的实在不像话,一边嘻嘻笑着将酒倒在他的下颌处,让那些酒随着他的脖子全部沾到他的龙袍上,一边伸手去摸他精致的下颌。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美人师父,你好美!猫儿很想扑倒你!”
尽管身上被她弄得黏黏的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可是他竟然皱着眉,忍了下来。
听到扑倒两个字,他的脸瞬间绯红一片,顿时身体变得僵直了。
“大胆!放肆!”端木玲珑忍无可忍,立即冲上前要扯开她。
自己的哥哥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调戏过?这个该死的楚猫儿,居然趁着发酒疯调戏她的哥哥。
“玲珑,住手!”端木夜不仅没有介意楚猫儿弄了他一身的酒,反而不自觉地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不让端木玲珑碰她。
“皇兄,你到底在做什么?她是你的敌人,你怎么反而维护她?”端木玲珑气得一咬嘴唇,惨白着脸色质问道。
“玲珑你想太多了,朕只是不想趁她在醉酒时趁她之危,那样即使赢了也不光彩!”端木夜眸中寒光一闪,把楚猫儿顺手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这话不仅说服不了端木玲珑,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服。
刚想抽身走开,却不料楚猫儿竟然一边扯住他的袖子,喊道:“美人师父,不许走,本帅警告你,如果你现在就走了的话。以后,可别给本帅要名分!”
要名分?叫他这个一国之君给她一个小女子要名分?
端木夜彻底风中凌乱了。几乎当场暴走。
顿时甩开她的手,带着气咻咻的端木玲珑扬长而去。
两人的一段对话传入众人耳中。
“皇兄,我希望你这些话不是言不由衷的,将来若是需要除掉她的时候,你不许因私废公,不许犹豫手软!”
“好,朕答应你!如果将来真的需要除掉她,朕不会手软!”
“皇兄,请你遵守你现在所说的话!”
“当然……”
听他们走远了,醉倒一地的人,马上自行清醒了过来。
“楚猫帅,你刚才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乔风一改醉态,眼神清亮的站起身来,大声为她鼓掌。
楚猫儿则瞥了他一眼笑道:“彼此、彼此!”
然后冷冷地抱起胳膊,眯着眼睛,沉思起来。
“猫儿,这家伙貌似对你有什么企图?”冷月和司徒哲互相看了一眼,担忧的说道。
“他?话说按他的相貌蛮不错的,而且很有小受的资质,猫帅姐姐如果收他暖床也不错!”攸可爱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兴冲冲的建议。
楚猫儿听得嘴角只抽:小丫头,你知道啥是暖床不?
“不要他暖床,他太坏了!不是好人,慕枫可是好人,以后我来给猫帅姐姐暖床!”攸慕枫一脸沉醉状说道。
听着这对兄妹的超极品对话。
“扑!”的一声,众人一起喷了。
心里各自嘀咕:这对兄妹可是楚猫儿教育熏陶下出来的极品啊!
楚猫儿一边发愣,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是吧,这对兄妹真的赖上自己了!
……猫儿玲珑……猫儿玲珑……猫儿玲珑……
来到曲也其的第二天,秋水阁左右护法带着攸可爱、攸慕枫赶来和端木水墨会合。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风雅国、蒙昭国的侍卫们。他们护着化妆成柳四、方浩的乔旋和攸风华,回国去了。
因为临出发前楚猫儿的再三叮嘱,攸可爱和攸慕枫只得答应父亲暂时跟他回国看病倒的母妃。
他们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暂时和化装成凤七的轩辕仪躲在里面。端木水墨趁这段时间加紧配制和天香豆蔻差不过药性的药物。
司徒情和秋灵儿也被他用车舆的夹层带了出来。希望能尽快找到方法,让他们醒过来。
再则他们也在准备过沙漠的物品,好等楚猫儿一到,即刻进入桑雅沙漠,以躲避端木夜的追击。
……猫儿玲珑……猫儿玲珑……猫儿玲珑……
一辆马车被许多侍卫押解回了天宇帝都,马车中有化妆成普通商人的水如天。他原指望可以迅速离开这个让他颜面尽丧的伤心地,没想到端木夜竟然不肯放他一马,在后面派人追赶他。
终于又被带回了这个让他噩梦连连的天宇帝都,他藏在车轿中,缩着身子,隐身在轿帘之后,不敢让轿子露出一点点缝隙,他只怕又有人拿着那副话,在高声谈笑,把他当做万受皇帝。
他的神志大不如以前,连身体也被带累了。
再次站在端木夜面前,他的眼神都有些暗淡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人丢去醉云楼当众表演床技。水烈国都要因你而蒙羞了!”端木夜冷冷地嘲讽道。
这让他的尊严瞬间被丢在地上,然后被人肆意践踏,凌辱一般。
“陛下,请……不要……再提此事了!”水如天眼神瑟瑟的哀求道,这短短几天时间一国之君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老人。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不想为自己报仇?”端木夜问道。
“想,可是真的能知道吗,真的能报仇吗?即使能报仇的话,事情已经发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这件事给本王和水烈国造成的伤害?”他皱着黑瘦地一张脸,褶皱丛生,看上去就像一个发黑的核桃。
“你真的被打击的傻掉了?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了?”端木夜冷冷地呵斥道:“如果此事能查清,朕一定有办法帮你把这件事的影响消除干净!现在先告诉朕,事情的经过时怎么样的!”
水如天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哪天小王和巨象国皇帝完颜战在一起,我们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可是闻到一股香味后突然就失去了知觉!然后我们被人弄出了行宫,丢进了马车,然后到了一个硕大的酒楼,然后小王便和完颜战一起被丢在床榻上了,那完颜战趁着他年轻有力,将小王压在了……后来迷迷糊糊的又有人把我们抬上马车,又把我们丢入了行宫之中!”
听着水如天的叙述,端木夜陷入了深思。
这件事情必然是楚猫儿所为,这符合她的做事原则。
凡是敢于和她敌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放过。
完颜战和水如天蹭在盟会之前取笑楚猫儿是女子,不够资格当官,所以她便怀恨在心,将他们给用最惨的方法算计了。
至于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楚猫儿绝对不会认账,所以他只好又开始煞费苦心去想象整件事情的发生过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