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玉沁话中的意思,苏澈当然感到惊讶。
他们在梁州平澜集遇到过极乐庙的狐仙,而且其中还撞见了青铜殿的人,这都是江湖魔道,彼时出手杀了,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被追杀得紧,便把魔道宗门重出江湖的事透露给了官府,可官府却毫无作为。
起码直到现在,苏澈还未听说江湖上任何有关此事的传闻,仿佛那日盗帅传到衙门的消息,全然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但话说回来,江湖上没有关于极乐庙和青铜殿的消息,却有对他们一行人的通缉。早在之前他们便有猜测,既然魔道能在平澜集弄出狐仙的名声,那平澜县衙不可能不知道。或许,盗帅传去衙门的消息,便是被故意压下了。
其中缘由,不是这衙门已经被魔道渗透,便是那县令等官员,都被收买了。
只是毕竟离开梁州,又快到机关城,眼前事多,苏澈便没有再想过之前的事。
但现在,极乐庙的人,又出现了?
他看着那在前边台子上舞动的数道身影,跳的什么舞曲他是看不出名堂的,只不过这些女子衣不蔽体,半遮半掩间故意想让人看到,却又拿捏着分寸,让人看着一阵心痒。
就算是以苏澈心境,看久了这等女子媚态,也不免觉得脸上发热,便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多瞧。
而场间其余人,自然更为不堪。
呼吸急促,身子向前探着,脖子伸得老长,站着的恨不能扑到台子上去,坐着的也是如坐针毡。更有甚者,那手已经摸到了胯间。有的身边还有姑娘陪酒,却早已忍不住上下其手了。
此间种种丑态,可谓满目荒唐。
苏澈当然知道,就算是国色天香之人,也不至于让场间诸人这般失态。
这是魅惑之功,悄然影响着青楼内的众人。
“果真是极乐庙的人。”苏澈说着,无名呼吸法运转,平息着因方才久看莫名而起的燥热。
但就在心中稍有冷静之时,四下忽而响起丝竹管弦之声,声若靡靡之音,绕耳不绝,仿佛辗转反侧,让人欲要随之探幽,再不复冷静。
苏澈呼吸微促。
但马上,腰间便有一道冰凉之息相触,继而探入丹田,凉意自腰际窍穴传遍全身,让他周身一颤之间,幡然清醒。
却是身边那人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以观潮真气助他静气回神。
苏澈只觉得腰间传进丝丝凉意,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种不可名状的放松。
但同样的,他也有些赧然,毕竟男女有别,自己与她从无这般接触,倒让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玉沁道:“你若再胡思乱想,我就不管你了。”
苏澈一噎,“我没胡思乱想。”
“可我能感觉到。”玉沁说道。
她的真气就在苏澈经脉中游走,除了能听清苏澈此时稍快的心跳外,自然也能隐约探知到他丹田气海内的情况。而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苏澈不笨,当然能猜到。
手从他腰上拿开了。
“即便是同源真气,也无作为。”玉沁话中难免遗憾,只不过却多看了苏澈几眼。
习武之人的丹田气海何其重要,而自身经脉中更容不下他人的真气,就算能渡来暂时作用,也无法长留。更别说他人真气进入自己身体,自然能探知自身内外,若有歹意,顷刻便能害人。
方才苏澈略有迷失,玉沁出手时,他却没有丝毫设防或是下意识阻拦,这只能说明,苏澈对她已是十足信任,根本没有提防之心。
玉沁在看着苏澈时,眼底不自觉的便带了一些说不清的笑意。
“极乐庙的人怎么会在这儿?”苏澈问道。
他如今已是不敢再对高台上的女子多看,极乐庙魅功惑神之法了得,听觉、视觉、嗅觉之中,稍有不察便会着了道。如今自身力有不逮,当然要万分小心。
玉沁压下心中杂念,开口道,“商容鱼说的。”
苏澈有些不解。
“在平澜集,你和商容鱼杀了极乐庙和青铜殿的人,彼时无人知晓,后来官府发出通缉,淮水河那夜后,又传出大家的死讯,所以魔教便知道,商容鱼去过平澜集。”
玉沁解释道:“极乐庙找上了无生教,然后让无生教的人,联系到了商容鱼。”
苏澈这才明白过来,“魔道的人,怀疑是商容鱼杀了狐仙?”
“不只是她,与她同行之人,皆被怀疑。”玉沁道:“但也只是猜测,他们也不能怎样。”
“那今夜来是?”
“这家青楼,已经开了五六年了,期间没有换过掌柜。”玉沁道。
苏澈眉头微皱,如果真是如此,那极乐庙便早在数年前就有了动作。而能在这苍州城里开这么一座青楼,并经营发展成如今这般,其中打点和人脉关系,才是最费心思的。
“极乐庙的人,约商容鱼今夜在此地见面。”玉沁道。
如今已至深夜,苏澈问道:“咱们是提前来的?”
但马上,他便想到其中关键,那就是他们在苍州城落脚,极乐庙是如何知悉的?
要么是商容鱼托无生教的人透露的,要么就是对方打听到的,至于从何处打听的,似乎不言而喻。
“商容鱼现在,应该也快到了。”玉沁道。
苏澈已然听懂,这消息,便是从今日去的那家当铺里传出去的。
正这般想着,旁边忽地有人靠近。
那是个小厮,手里托着茶盘。
苏澈知道,是自己两人进来后就在这大堂里站着,哪怕混在人群里,可这般什么也不点,难免会惹人怀疑。
“还有歇脚处?”玉沁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