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修尚还稚嫩的南斗拳法比起来，冯琉斯对于死牙劲的运用显然更可怕。他十指挥舞而出的特殊劲力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
恰恰好就是能够完全支解对手的数量。
指头就像是屠夫的剥皮刀，在空气中几下随意舞动。血灵会成员便被宰割，庖丁解牛一样一层一层的被划下皮膜血肉，只剩下一具苍白骨架，和骨架上粘稠的黑红鲜血。
甚至，连不死性的源头，死血本体都在畏畏缩缩，蜷曲于倒在地上的骨架角落里。
似乎在害怕骨架其他部位残留的劲力。
一下低闷响声中，一道血色身影由上往下极速俯冲，如同猛禽翅膀伸展开的双手在空气中带过了两道红芒。观众席上的木质座位在路径上的全被撕裂撞开，留下了一条破碎的甬道。甬道中倒着三四个撕裂的身躯。
甬道尽头，第一排观众席的顶端。冯琉斯的身影站在座位靠背上，显得异常高大。
他一只手提起了如同死狗一般的“侍者”…
双眼猩红的如同狼眸，透着一股平日里完全没有的别样气息。自信、桀骜、张狂。
压抑三年之久的南斗红鹫拳在今天得到了发泄，饱饮鲜血的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是为再次品尝到生命流逝的味道而兴奋欢呼。
那种酥麻的共鸣满足感一路传递到全身上下，就像是尾椎骨也麻木了一样。冯琉斯胸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不断游走，那是青春活力的味道。
“啊……”
他有些舒畅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手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道道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劲力打入头颅之中。一瞬间就搅碎了脆弱的大脑，甚至沿着血肉一路向下击穿。静脉动脉一下子粉碎，化为破片。
那名血灵会的待从双脚颤抖，整个人像打摆子一样。七窍中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最后猛的一顿，两颗眼珠子掉了下来。
在地面上啪嗒几下，弹力惊人。
冯琉斯随意将其抛开，砸裂了一处木质座椅。根据他修炼南斗红鹫拳数十年以来的经验和感受，冯琉斯明白，自己要突破了。
这是好久好久没有经历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四年前。随着精气神整体衰败，冯琉斯原本还有望进步的拳法境界也被拖累下来。
一直卡在四十个窍穴久久未曾突破。
停留在瓶颈并非是冯琉斯天赋已经到达了极限，而是他得到南斗红鹫拳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几乎快从中年步入老年。抓住体魄巅峰期最后的余晖还能走到这一地步，冯琉斯已经可谓是大器晚成的天才。他败给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时间。衰老是不可避免的……
而现在，卡修的出现，将冯琉斯的身体状况往回拨了几十年。重新处于理论上人类的体能体魄巅峰期，这让南斗红鹫拳又拥有了一个好的基础，突破进步是理所当然的。
四十个窍穴，达到四十一个窍穴？
不！被鲜血重新激活的南斗红鹫拳告诉冯琉斯，四年积累，三年走火入魔的经历。
足够让他至少达到四十四个窍穴，也就是从第四阶段的死牙劲突破到第五个阶段！
只不过需要一定时间的进步适应。
届时，死牙劲又将迎来一次凝练蜕变。
冯琉斯苍老的心罕见的心潮澎湃，全身上下四十个窍穴如同星辰一样，呼应闪烁。
随着一呼一吸的频率散发着妖异红光。
顺着那股灵感，他滴血的双手在空气中微微舞动，留下了蒸气一样的红色轨迹。血色弧线越来越多，最后仿佛一个鸟嘴状。冯琉斯手臂一顿僵住，左臂横于胸前，搭着右手小臂。右臂在更前方，手掌呈现鸟喙状。
呈现出一个古怪的肌肉发力势姿，不明所以，但是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凶悍气息。
虽然是雏形，却依旧血腥无比。
四十个窍穴连番闪烁，像蓄能一样。一道道红芒在皮肤下穿梭，汇聚到右手手掌。
两三个眨眼的功夫，那五指并拢，腕部勾起的手掌就像是涂了油漆一样鲜活猩红。
好像是一只妆容妖异的血嘴秃鹫。
“这是……”
看到这幅场景，旁边的卡修也不打算继续实验了。他一个暴起突进扎进人群之中。
像坦克一样将所有肢体完全碾碎炸飞。
随后一个迈步，整个人如同弹簧似的弹了起来。在观众席座位上两个飞掠，双脚稳稳站于擂台边缘的金属丝网上，看向下方。
冯琉斯一呼一吸，双目紧闭。全身上下的毛孔张开翕合，不断有红色蒸汽循环往复飘荡，如同一缕一缕的朦胧丝带。他双手架势微微颤抖，似乎是进入了一种绝佳境地。
“怎么了？”
圣翡南也走了过来，大步流星。
“灵感来了，不，不止，还有境界突破…”
卡修和冯琉斯都是南斗秘传继承人，他只要稍加感应就能明白冯琉斯现在的状态。
压抑太久了，一发泄便思如泉涌。
嗒嗒嗒……嗒嗒嗒……
地下拳场几个通道里突然传来逐渐逼进的脚步声，估计是刚才的大动静吸引来的。
圣翡南和卡修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
随后两道身影如同箭矢一般弹射进入各自通道中，在路口处划过模糊的黑色残影。
很快，通道里就传来了枪械射击声，喊叫声。下一秒就变成了拳肉击打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声，骨骼清脆的碎裂声。其中一条通道更是有些颤抖，墙壁似乎被轰打的剧烈震动。灰白色的粉灰从顶端簌簌落了下来。
几个来回，两者重新回到擂台附近。
身上有着难以掩盖的浓郁血腥味道。
整个空旷巨大的地下拳场，零零星星满是血迹尸体，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中间位置全身上下冒出血红蒸气的冯琉斯缓缓双手合十，背后血色秃鹫的身影也渐渐淡去。
他重新睁开眼睛，气魄被吸回体内。
身上传来了卡修熟悉的破碎声音。
时隔四年，拳法再次进步，41个窍穴。
甚至还意外的推演出了小半式杀招，虽然仅仅只是个雏形，但冯琉斯觉得这一招很可能是自己武道生涯的集大成。比起血映花和血矛等招式，更具侵略性和个体破坏力！
血鹫嘴。
猛禽撕裂，极致的穿透贯通。
如果能将这一招彻底推演完善，然后将死牙劲突破到第五阶段。冯琉斯对于击败门组织的刀鬼又多了两份自信，他心中想到。
回过神来，冯琉斯和卡修对视了一眼。
随即记起今晚摧毁血灵会临时血巢的计划，除了白海洋地下拳场。其成员聚集的地方还有乔治扑克赌场，车灯脱衣舞俱乐部。
都是鱼龙混杂，人多眼杂的黑灰场地。
他们需要血饵维持死血的能力，自然要分散开来，广撒网再捞鱼。一直在一个区域狩猎的话，很快就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也就是说，血灵会的成员还多着呢。卡修三人在这里杀死的数十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甚至连完全体的死血都没有出现过。
意思转化一下。
今晚，还有的杀！
冯琉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就从来没有这么美妙过，他又找回了巅峰期的感觉。
于是相当期待的说道：“下一处场地？”
“不。”卡修突然摇了摇头：“等我一下…”
他鼻尖的空气骤然变成了极速旋转的淡白色，仿佛被强大的心肺功能抽成了漩涡。
一股震动伴随着特殊的磁场快速出现。
让旁边圣翡南感觉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哦。”冯琉斯瞬间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圣翡南说道：“搭把手，动作速度快一点…”
很快，地下拳场的空旷空间里就传来婴儿一样的尖叫湮灭声。所有藏在血灵会成员尸体里还未死亡的死血都被魔像生命磁场的震动磨灭，妄图蠕动逃走的也被抓回杀死。
站在主过道中心的卡修一动不动，双手不断抓取冯琉斯圣翡南两人扔过来的尸体。
这里有四十多只黑暗生物，都是非完全体的死血。磁场强度有强有弱，总体来说并不算高。和卡修曾经在黑色机关分部囚笼里吸收的那些美味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没用。
这股震动虽然质量低下，但量大管饱。
在魔像生命磁场的约束下，一缕一缕微弱震动被聚集在一起，凝成了一条水流。带着一股温热感，很快扩散到全身上下各处。
使得皮膜震颤，肌肉蠕动，骨骼酸软。
那种感觉就像是体内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如同整个人浸泡在温泉中一样。
魔像密武气魄具现篇的修炼进度也在一点一点提高，右上角的悬浮数字慢慢增加。
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充实喜悦感。
「魔像密武：气魄篇20.2%（三层）」→「魔像密武：气魄篇22.1%（三层）」
增加了1.9%，四十五人份的死血用去了质量最好的二十五人份。看上去提升的不是很多，但卡修已经满足了。毕竟魔像密武已经达到了第二篇：气魄具现，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并且这些未完全体的死血质量只能算一般，吸了二十五个能抵消数个月的苦修。
只能说依旧是赚的。
另外，在卡修达到格斗家境界，魔像密武进入第二篇之后。他发现自己所吸取的震动不再像第一篇的时候主要作用于体魄，而是转为气魄。就像是针对每个境界的特点。
根据黑色机关的分数制能级划分。
卡修气魄得到了进步，约摸增加1/10。
气魄：B（20+2）→B（22）
体魄由于过于强悍，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不过随着气魄日积月累加强，相关联的体魄肯定也会得到正面增益缓慢提升。
卡修身体中还剩余二十人份的震动。主要是因为，同类型的震动频率被魔像密武频繁吸收之后功效会大幅度降低。再吸收的话作用会太差，而且老实说这里面杂质很多。
他如果想施展魔像磁场的能力，接下来最好是质量更高的死血完全体，或者完全体之上的一些存在。那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
想到这里卡修转头望向旁边的圣翡南。
六十一岁的圣翡南：？？？
两分钟后，圣翡南一脸舒爽。他骤然觉得自己这棵老树发了嫩芽，叶尖苍翠欲滴。
身体中暖流一遍遍刷过，似乎带走了一些暗疾旧伤，他从来没感觉到这么轻松过。
全身发热，毛孔竖起，骨骼关节处咯吱咯吱作响，肌肉酸酸麻麻的。圣翡南那张年轻又沧桑的脸庞上，展现出了陶醉的神情。
旁边的冯琉斯白了一眼。
妈的，便宜你这个老小子了。
圣翡南显得年轻，是因为他所修炼密武的原因，可以稳固住青春面容。但是身体的衰败却是无用的，他现在也是把老骨头了。
六十二岁，已经进入了气血衰败中期。
眼看着就要像冯琉斯一样，一落千丈。
没想到突然被人从悬崖边拽了一把，一路从山巅强行拉回半山腰。第一次经历魔像密武磁场的传功效果都好，更何况有二十份黑暗生物的累加。圣翡南骤然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又成了五十岁活蹦乱跳的小伙子。
那种身体中蓬勃欲出的生机作不得假。
他只感觉自己全方面都好起来了，原本枯燥苍老的白发长辫也渐渐变得柔顺滑亮。
圣翡南鼻中喷出一道浊气，伸展四肢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轻盈。他抬头看到正面的冯琉斯，突然意识到什么：“草，我说你个老小子怎么忽然变年轻了！还忽悠我说什么突破瓶颈，什么拳法到达一定境界自带的效果！”
“断交，友尽！”他愤愤不平。
冯琉斯再度翻了一个老年人式的白眼。
下一秒。
圣翡南转头眼神炽热的看向卡修，带着沧桑气息的俊脸上是菊花般的笑容：“还是卡修够义气，够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相隔两米，卡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肯定不会跟圣翡南说，他传功给圣翡南的震动都是被吸收筛选淘汰后剩余的劣质产品。
虽然这玩意儿依旧有很大用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