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正在感慨抒怀,忽然听到了耳畔齐韵三女激动的声音。
“夫君你快卡,是乘风,承志,成乾他们三个,想不到孩子们穿上甲胄竟然如此的英武不凡。”
柳明志故作镇定的顺着齐韵她们三姐妹的手势朝着军伍望去,一眼便见到程凯陷阵军麾下中军位置三执旗手略显瘦削的身影。
虽然三人甲胄头盔齐全遮挡了相貌,柳明志他们的角度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三个人的相貌,正是柳大少的三个儿子柳乘风他们。
柳明志轻轻地的摇摇头:“中军执旗手,没有三十人首级的战功是不得担任的。
军中以强者为尊,以战功为本,不过入伍两日光景,程凯他们怎么能如此照顾他们三个,等凯旋了老子再给他算账。”
齐韵三女闻言,娇嗔的白了柳大少一眼,正想开口责问他就一点都不心疼儿子吗!
可是想到了夫君戎马生涯多年在军中的名声,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强行咽了下去。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在别的事情上夫君对自己姐妹等人从来都是处处谦让,可是一旦牵扯军中的问题,纵然是自己姐妹几人深受夫君宠爱,然而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语,也难免会受到夫君的呵斥。
这么多年下来,夫君对军营生活早已经有了说不清楚的感情。
在这些事情上他向来说一不二,决不让步。
三女知道夫君的脾性,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夫君起了不该起的争执,默默的举起手里的千里镜,张望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
恍惚间,众人已经忽略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新军六卫的旌旗彻底被其余兵马的旌旗取代了之后,三女才患得患失的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柳明志见状,并未说什么,不声不响的走下了山岩,解开马缰翻身上马朝着颍州城驰骋而去。
留下反应过来的四女急忙走下山岩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四女只看到了夫君公事公办,不讲情面的样子,却并不知道柳大少纵马疾奔回城那一刻双眸微润的模样。
柳乘风哥仨是齐韵三女的儿子,可也不是柳大少的陌生人啊。
亲自送儿子出征的滋味ꓹ 不好受啊。
柳明志能安慰她们姐妹。
可是又有谁能来安慰自己呢。
纵马驰骋,临近城门ꓹ 柳明志凝望着城门下熟悉的身影,迅速不着痕迹的在两处眼角抹了一下。
等到了城门下,柳大少立刻翻身下马ꓹ 牵着马缰朝着熟悉的背影追了过去。
等到行人稀疏的时候柳明志才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老臣柳明志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被一群护卫守护ꓹ 默默赶路的李晔听到柳大少的说话声下意识的转身望去,只见柳大少正双手抱拳ꓹ 对自己躬身行礼。
李晔目光复杂的迎了上去。
“姑父免礼ꓹ 朕....”
李晔意识到了这是在行人来往的街道之上,急忙转换口风:“孩儿正纳闷姑父去了何处,连给三军将士送行都没有到场,想不到姑父竟然在这里。”
“李公子恕罪,鄙人陪几位贱内去处理一些琐碎之事,未能及时为三军将士送行,还望李公子海涵。”
“无妨ꓹ 家事,国事ꓹ 天下事ꓹ 不在其位ꓹ 不谋其政ꓹ 有的人总要为自己的事情劳苦奔波,这是姑父教导孩儿的ꓹ 孩儿没齿难忘。”
柳明志闻言ꓹ 不由得回忆起昔年李晔刚刚登基不久ꓹ 自己入宫御书房中传授他镇国书,治国策的往昔。
感怀唏嘘的点点头。
“李公子能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ꓹ 已具明君...........圣贤风范,假以时日,定然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李晔看着柳明志唏嘘的神色,目光复杂又纠结了片息,望着护卫在两侧的护卫轻轻地摆摆手。
“你们几个离远一些保护即刻,本公子有话与姑父边走边说。”
几个老者还有周围的护卫正想劝谏,瞧见了李晔微凝的眉头无奈的点点头,朝着两侧缓缓退开。
陛下长大了,越来越具有帝王威严了。
“姑父,咱们边走边聊如何?”
“自然,李公子先请!”
柳明志两人各自牵着马缰在颍州城中的街道之上缓缓前行。
“孩儿本想御驾亲征,奈何满朝文武争相反对,孩儿也只有腿儿秋词,亲赴北疆为三军将士践行。
如今算是如愿以偿了。
正准备回府向姑父辞行,既然恰好碰到了姑父,孩儿也省的在奔波一番了。”
“李公子马上就要回京?”
“是啊,本公子离开京城太久了,生怕耽误了天下事,只能选择及时回京了。”
“公子大义也,在下佩服。”
“这都是姑父教导有方,没有辜负教给孩儿的两卷圣贤文章,孩儿如今怕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郎。
姑父对孩儿的恩情,孩儿永生永世不敢忘怀。可惜姑父不能在京城用伴孩儿长大成人,实在一大憾事也。”
“公子言重了,雄鹰展翅,贵在持之以恒,飞龙在天,自有良人相助。
在下已经竭尽所能,助公子行了九十九。
圣人云,行百里者而半九十,九十九,九十大致相同。
剩下的一步,公子能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就看公子自己的悟性了。”
李晔停下脚步,望着柳明志恭敬的模样,默默的点点头。
“行百里者半九十,本公子多谢姑父教诲。”
“教诲不敢当,此乃在下之本分也!”
李晔感怀这继续牵马赶路,柳明志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李晔思索了一会,转头看向了柳明志:“姑父,依你之见,此次百万雄师跨关北征,胜算几何?”
“公子恕罪,在下还是昔日在京之时的那句话,在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定论自有云老爷子以及一干志士来决定。”
“本公子明白了,既然姑父置身事外了,本公子也不再多问了。”
“谢公子能体会在下的难处。”
“姑父,本公子昔日从祖母那里听闻了往昔祖父与一代先贤闻人政老爷子的往事,本公子感慨不已。
姑父既为闻人政老爷子高徒,不知姑父如何评价闻人政老爷子的品性?”
柳明志眼眸微眯,眼前不由得浮现昔年当年书院的往昔,无声的叹息一声!
“进退有据,一代大贤!”
“进退有据,一代大贤,不知姑父所言的大贤,贤良在何处?”
柳明志扣弄扳指的动作骤然一停。
“子不言父名,在下岂敢妄议恩师之德行,请公子见谅。”
李晔转头默默的注视柳明志一会,目光迥然的点点头。
“明白了。
本公子旧事重提一下,姑父言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姑父认为孩儿百里者行了几何?”
柳明志沉吟了一会,眼神平静的与李晔对视着。
“不足百里者,结尾半也。”
李晔目光纠结了许久,了然的点点头。
“懂了,叨扰了姑父两日,实在冒昧。
如今正事忙完,姑父该功成身退了,本公子要赶路了,姑父留步。
孩儿得路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姑父再送也不过是咫尺之内而已,姑父以为呢?”
“是通天大道,还是荆棘小道,公子回京便知。
恕不远送。”
李晔看着柳大少颔首低眉的姿态,抿着嘴角轻轻点头,直接翻身上马朝着柳大少抱了一拳。
“回京之后自有分晓,告辞。”
“恕不远送!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