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这人,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混蛋。
从小到大没做过好事,早已是村里人人躲避的瘟神。
但即便是躲着,被马超瞅中要欺负的人,也依然避免不了头破血流的局面。
当然在这瘟神成长的过程里,他母亲可谓出了不少的力。
从小马超的父亲早死,他母亲一力将他带大,孤儿寡母生活极为不易,并且作为最底层摸爬滚打,他母亲为了活着,也表现出极为无赖的架势。
小时候马超想吃肉,但因为家里穷买不起,所以偷了村子里的一只鸡,被人抓到后交给他母亲,却不料他母亲胡搅蛮缠,誓死也不认那鸡的赔偿,那人觉得孤儿寡母不易,后来想想便自认倒霉,简单将这事给翻过篇了。
而这却在马超心里,留下了一丝邪恶种子:原来人只要强硬,无论有没有理,其它人都会无比惧怕,故而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这更加让马超有恃无恐。
学生时期的险恶,有时要比成年的人们更甚,因为他们不知收敛、只凭喜好,许多时候的一件恶事,甚至连那具体原因也都没有。
只是开心,想要如此,便那样了。
他的妻子徐芳,便就在这个时候与他相识。
懵懂的小姑娘未经人事,亦无人为她做正确的价值引导,学校里老师们只会仁义道德,但真正遇事的时候,道德也同样烟消云散。
仿佛课堂上的那些东西,老师们简单说着、学生也简单听着,老师们完成了课堂任务,学生也混过了一个学期。
成绩优异,皆大欢喜。
唯有道德的这件事情,只出现于所有人笔下,虚空飘渺、毫无用途。
因此徐芳,甚至同时期的所有孩子,他们皆都羡慕于马超,虽然口诛笔伐、暗自诋毁,但真正在马超面前的时候,却又无人再敢多说一句。
徐芳觉得,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
她以为,她找到了一把遮风避雨的伞,但却从来都未曾想过,她的世界本可以无雨,而这为她遮风撑伞的人,正也是为她带来风雨的灾厄。
中学过后,马超便辍学了。
徐芳因跟着马超耽误学业,因此也同样名落孙山。
但傻姑娘还未醒悟,竟执意还跟着马超,两人急匆匆、什么都没有便成了亲。
之后两人踏入社会,但社会上不同于校园,马超的暴力手段根本寸步难行,为此进过好几趟局子,母亲胡搅蛮缠积攒下的钱,为了能让马超尽早释放,也基本上都早已赔光。
进了局子,再找工作自然就异常艰难,但这马超性格已然养成,再加上身份的忽然转变,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因此脾气也开始越来越爆。
无处发泄,便开始转而对自己家人,谩骂殴打那早已经是常态,为此马超的母亲怨天尤人,但却从来未曾思虑过自己。
马超的母亲虽然无赖,但骨子里却还是一位传统女性,且慢慢年龄大了,身体的病痛,导致她许多事情都干不了,故而夫死从子的纲常,也被她慢慢应用了出来。
不仅她如此,更还要求马超的妻子,要做到孝敬婆婆、逆来顺受,在暴力谩骂的各种摧残下,徐芳的日子过得委屈,但却也终究扛了下来。
在这期间,马超的日子就像皇帝一般,他母亲专门帮他压制媳妇,而马超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好的年纪没有工作,却也无人敢于苛责。
此时的徐芳已然后悔,
整个人经常以泪洗面,包括被殴打垮掉的身体,长期还受谩骂的精神折磨,这导致她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有一天彻底垮掉了。
可能也只是劳累,如果能静养几个月,再用一些好的食材补身,徐芳情况应该也就能有所好转。
但家徒四壁,一家人又是这种德行,这别说好食材补身了,就连她静着也都是一种奢望。
先前说过,马超的母亲年龄大了,身体的病痛让她干不了活,而马超更加不可能出手来干,所以一家人只能使唤着徐芳,而假若徐芳也同样干不了,那就只剩下谩骂殴打,强行再拉她起来了。
这种方式,之前已应用过无数次,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终于,徐芳死了。
再也无人撑起这个家。
短暂的忧伤过后,他母亲只能拖着病重的身体,缓慢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马超为了能活下去,也只能找寻工作,应聘了这家不需要学历,不关注于过往案底的殡仪馆。
这殡仪馆虽然看着神秘,但一线员工的工资却并不高,而且最主要上班时间的束缚,这让马超完全适应不了。
而就在他得过且过,混一天算一天的时候,一则鲲鹏外卖员的招聘启事,彻底打开了他所有向往。
时间自由、钱多事少、还不用看人脸色。
马超顺着那广告地址,便前往鲲鹏外卖的站点报道,领导人了解他干过焚尸匠之后,便将他分配在了夜班。
他起初还并不明白,这夜班到底有何玄妙之处,直至他第一单就在这殡仪馆,而这殡仪馆里却没有任何人,他上报异常等待系统自动取消,却导致超时换来站点的一通谩骂。
“这商家是要找的,顾客还皆都不是人,试问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里,被鬼物折磨的精神崩溃,身旁还没有任何能帮你的人,那你得要咋办?”
马超说着,又忽然反问起陆文。
“你意思是顾客折磨你?那它们为何要折磨你?你为它们配送东西,东西在还在你的手上,难道它们不想要了吗?”
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使不讲道理,对于一个要帮它的人,那它还想咋办?
“话虽如此,但要超时了,那自然就另当别论。”
马超对这规则有些嗤之以鼻,但在于他无法反抗,因此他也只能被动接受:“反正平台的说法,每一单设定的时间,都有它的一个具体原因,超时的后果很严重,不仅是对于骑手,对于平台也同样如此。”
“因此只要超时,就会有厉鬼对你进行折磨,除非你能将它化解,亦或等平台的专人处理,不过一般平台的人员出手,你这小命估摸也就不在了。”
“所以,你就杀了你母亲,想要让她也变成厉鬼,从而对你进行帮助?”
陆文将这两件事情牵扯,总觉得这马超的脑回路,果真是异于常人。
“唉!我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听明白。”
不料,这马超竟然叹息着,否定了陆文的想法:“我说很多次了,我母亲病重,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只是在她快死的时候,为她推波助澜,同时增添了一道念头,一道能让它变为厉鬼的怨念。”
“从某种程度上,我其实是减轻她的痛苦。”
“可她死后不得安息,如此不是更痛苦吗?”
马超言语本就站不住脚,强行解释只会让他更为可笑。
但他却依然还想继续解释。
只不过,门外走廊的区域,此时忽起的脚步声,让这现场两人都尽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