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对方已经意识到时间不多了,只能孤注一掷,全线压上。这样以来,张冲他们就盯不住了,虽然狗子和大河也射伤了对方几个人,但还是有三个人从亭子上方成功突破进来,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张冲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老韩头这样一个平日里只会切菜的老伙夫砍起人来一样的生猛,虽然断箭亭的地方狭小,但老韩头的刀舞起来,却毫无局促感,一点花活没有,刀刀指向要害,决不拖泥带水。
有了老韩头的带动,张冲他们就象加装了涡轮增压一般,攻击力暴涨,攻进来的那三个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三打六的情况下,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战斗一下子进入了胶着状态,这显然超出了三个人的意料,只见领头的那个突然虚晃一招,将攻到他身边的张冲逼开,打了个呼哨,三个人便开始交替撤退。
张冲他们修工事的目的是防守,当然只能舍弃进攻的便宜,等他们手忙脚乱地爬到亭子顶上,三个人已经跑远了。
“别追了。”老韩头见状,拦住大家,又嘱咐道:“咱们的人估计很快就来了,现在你们暂时安全了,我也该走了。你们几个小子一定记住喽,今天,我来这儿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说,如果谁多嘴,别怪老汉我不客气。”
老韩头刚走不久,胡满便带着五个亲卫赶了过来。“怎么了?”胡满冷冷地问道。“要是知道怎么了就好了。”张冲用同样冷冷的语气答道:“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不是说好的演习吗?可现在已经实打实地出了两条人命了。”
不用张冲提醒,胡满早就看到了死的那两个裁判,也不理会张冲,只阴着脸一摆手,后面的亲卫立即沿着沙袋冲到亭子上面,跳到外面开始搜索。
“把这些沙袋全部挪走。”胡满伸手将一个突出来的沙袋拽出来,很轻松地一扬手,象扔一团废纸一样将沙袋扔到了一边。胡满故意露的这一手,对张冲他们的震慑力还是蛮大的,张冲见状也不敢继续说风凉话了,悻悻地对大家说:“哥几个动起来,把工事拆了吧。”工事修起来费时,但破坏起来却容易多了,没多大会功夫,迎着山路一边的沙袋便被他们基本清理干净了。
这时,搜索的亲卫们也回来了,对胡满报告道:“来敌已经退了,只留下了两具尸体。”胡满急忙道:“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亲卫引着胡满来到那两具尸体前,他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只见死者是两个青年汉子,体格强壮,一个被射中了胸口,另外一个被射中了咽喉。但两个人面目全非,应该是对方撤退的时候,故意划烂的。胡满看完,直起身来,对亲卫们道:“你们继续在这儿警戒,我去回报二当家的。”
没过了多会,张冲便听见山上传来了全营紧急集合的钟声,一队巡山营的士兵飞快地从山上冲下来,到了近前,高声叫道:“大当家的有令,立即带两具尸体上山。”
没耳虎很生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们全寨秣马厉兵、枕戈待旦之时,真有不知死的敢跑来捋虎须。二当家的更是没法接受,整个山寨的布防,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他不敢说是天衣无缝,但稀疏到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眼皮子底下,他却无论如何都是受不了的,这一记耳光确实把他抽疼了。
山上大部分的人都没睡着。接连休息了两天,大家的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就没有那么困,加上张冲他们响箭不断,搅和的就更睡不着了。听到集合的钟声,山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在撇嘴,“奶奶的,亲卫队果然放水了,要不张三他们怎么能赢?”“这你都不明白,这次演习,就是让张三露脸的,咱们就是陪太子爷读书的。”“我觉得二当家的有点过了,就算是张三他们赢了,不能等到明天吗,这大半夜的,不是瞎胡闹吗?”“得了,老几位,快着点吧,去晚了,军棍的味道可不好受。”
聚义厅里外灯火通明,大家赶过来后,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很快各队的小队长以上的头目就被全部传到聚义厅里。
“各位,晚上都睡得好吗?”没耳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家,下面的众头目心里便开始发毛,这些年来,大家已经总结出规律了,不怕夜猫子叫,就怕没耳虎皮笑肉不笑。看着大当家的这种表情,在场的人都知道,山寨这是摊上事了,而且摊上大事了。果然,没耳虎爆发了,“就在今天晚上,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攻到了我们的大门口。我希望没惊扰了各位的好梦。现在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下面的人都楞了,立即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了起来。“有人抄我们的老窝吗?”“他娘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儿找死?”“我们不是有岗哨吗,什么人能进来?”“都打到家门口了,那些明岗暗哨都是干什么吃的?”
正议论着,巡山营的人抬着两具尸体走了进来。没耳虎见状,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这儿是义州城的庙会吗?都把眼睛给老子睁大了,有谁认识这两个人?”
大家闻言围了上来,一看全都傻眼了,这就是两个血葫芦,满脸的刀痕,上哪儿认去?一个个苦着脸直摇头。赵戎看了看大家的神情,阴着脸想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大家都出去吧,各自整队,让山上所有的弟兄都过来认,我就不信,这帮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赵戎的办法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但现在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果然到了二队进来时,有一个喽兵看完后,向上抱拳,道:“我认识左边的这个。”没耳虎立即站起身来,问道:“这人是谁?”喽兵回道:“这个人是野鸡凹过山蛇的人。”“哦?”赵戎沉吟道:“你确定吗?”喽兵停了一会,确实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过山蛇的人。我和他交过手,他捅了我一枪,那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想,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他垫背,就硬抗着朝他脑袋横砍了一刀,但那时我受了伤,出手慢了,竟被他躲过去了,不过,我的刀还是砍中了他的耳朵,瞧,他的耳朵上的那个豁口就是我砍的,所以我认识。”
“很好,你是个好样的。胡师爷你和库房那边知会一声,等会让这位兄弟过去领一两银子。”赵戎点了点头,转脸对胡师爷道。“好的。”胡师爷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就有了眉目,心情也好起来,急忙躬身应道。
“过山蛇?”没耳虎气得笑了起来,自从赵戎上山以后,过山蛇在他们面前就连条蚯蚓都算不上了,所以没耳虎想了一圈都没往他那边想,“这小子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吧,怎么敢来我们这边折腾,让弟兄们下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灭了这孙子。”
赵戎得到喽兵确认的信息后,突然灵光一闪,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听没耳虎这么一说,笑道:“何必等过几天,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天了。”
“今天?”没耳虎楞了,虽然现在过山蛇的队伍已经不和他们在同一档次了,但毕竟手底下还有七八十号兄弟,要想干死他们也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便道:“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仓促?”赵戎冷笑道:“对付这种货色,如果还要准备,传言出去,咱们鸡头山也就不要再在义州地面上混了。”没耳虎看着赵戎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主意了,这几年来,对于打仗的事,他已经对赵戎形成了依赖,只要不用自己出去拼命,随他怎么办,便摆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拍着胸脯道:“那就全听老弟的,老哥绝对冲在第一个。”
赵戎对没耳虎的脾性已经摸得很透了,笑道:“老兄说笑了,对付过山蛇,还要老哥亲自出马吗?他配有这么大的面子吗?”没耳虎挠着头笑道:“老弟说得也有理,你就看着办吧。”
赵戎传令让外面的所有头目回到聚义厅,并特意让人去把高忠和张冲也叫回来。等人到齐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家面前,朗声道:“现在已经查清楚了,是过山蛇趁机混了进来,既然他那么爱玩,咱们就陪他玩玩。今天所有的岗哨继续留守,另外除了教头营、巡山营留下一个小队以外,其余的人全部跟我下山。现在大家就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一个时辰后,全员在野鸡凹南面的树林集结。还是老规矩,各队若有一人不能按时到达,从队长开始,每人领十军棍,若有两人以上不能到达,队长就地免职,并处二十军棍,大家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