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父?”
我拽着祝浩的后衣襟,难以置信,“他怎么死的?”
“淹死的……”
祝浩直奔边郊的护城河,那边白天人还算多,护城河旁边就是森林公园,夏天时常有市民在那垂钓或是家庭野炊,但总归僻静,一擦黑就没啥人了,祝浩车子蹬的也是呼呼生风。
“淹死的?”
我‘咝’~了一声,“怎么淹死的?”
“呛水了呗。”
“祝浩!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问一句答句的想急死我啊!
“简单来说,就是……”
祝浩弓着脊背,呼哧着,给他累够呛,“就是我那秘密,现在已经大白于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啥?!!”
我提着音儿,前后一缕,“你是说,陈英明死的时候叶红玲也在?他俩当时是在一起的!!?”
“岂止!!”
祝浩大声的回我,“一起死啦!!”
“……”
我傻了!!
什么情况?!!
“祝浩,你等等!!”
眼瞅着要到了护城河,我腿上一撑就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好悬没崴地上,这一道给我冻得,风都要给我打透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吱嘎——’
祝浩捏着车闸发出尖锐的声响,单腿撑地回头看我还有些无语,“姐,你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吗!警察还在那了,快上车,还有些距离呢!陈英明没死在明面上,是死在背地里了!”
“……”
这小子是不是想噎死我?
死都死了还分明的背的么!
“祝浩,我就问你,现在那陈英明和叶红玲还有没有抢救的必要!”
“……”
祝浩愣了两秒,摇头,“没有啊。”
“这么说……”
我深吸了口气,走到他身前,这自行车给我坐的,他那后座就不是用来载人的,死啦咯屁股,:“已经死透了呗……”
聊得好怪啊!
“……”
祝浩听着我话就有些发傻,“啊,挺透的。”
“你爸,你妈……”
我耐着性子,“祝小英,警察,救护车……是不是都在那了!”
“啊……”
祝浩木木的点头,“都在呢,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
“那你还急啥!”
差我一个人儿啊!
我跟陈英明和叶红玲熟悉么!
有丢丢的感情么!
这家伙给让祝浩的自行车给我颠的,主要也太懵了,祝浩这货说话就跟他妈挤牙膏似得,问点答点,多说一个字儿都要收费的!
我喊一句话就得喝一嘴的风,肚子都串气了!
“祝浩。咱俩现在走一会儿,你慢慢说,说清楚了,到底咋回事儿!”
我紧了紧了衣服就溜着道边抬脚,“前后给我说明白,别等着我问!!”
“啊,好。”
祝浩这才老实,从自行车上下来就推着走在我身旁,“这不是我们学校有活动么,下午去博物馆组织参观,回到学校后老师就给布置了任务,写作文,但是要求……”
“你他妈说重点。”
我都得被他气死,“你们学校的事儿我不感兴趣,从陈英明和叶红玲的事儿开始讲!是怎么死一起的!!”
“嗯,我这就说到了,你别着急啊……”
“咱俩究竟谁着急!!”
车让他蹬的,给我吓成什么样!
祝浩不敢有脾气的,“具体的。就是我提前回家了,进院时还没事儿,小姑还在咱家和我妈唠嗑,没多一会儿就接到电话,说是陈英明在护城河出事儿了,打捞出来让小姑去认尸,我妈和小姑就赶紧去了,我骑着车跟着的,到了地儿一看,陈英明刚从车里被弄出来……”
“等等。”
我打断他的话,“你刚不说陈英明是淹死的么,怎么又从车里弄出来了。”
“是啊。”
祝浩没觉得不妥的样儿,“搁车里淹死的么。”
“哈?”
我匪夷的,“你告诉我,在车里怎么淹死,车开进护城河里了?”
“额……这个……”
祝浩吭哧着,“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也可以这么理解……什么意思?”
我品着他的话,抬手一指,“你告诉我。这护城河边上都是有篱笆墙的,这叫啥,围栏吧,他开飞车啊,能越过水泥围栏干进去?”
“不是在这啊!”
祝浩抬手指了指前面,:“我不跟你说了还有一段路吗!在最里面!没围栏的地界!”
里面?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里面我都没去过,为啥,没路灯没景观的你看啥啊。
“里面除了大坝不就野地了么。”
我莫名的,“陈英明开车到那干啥?”
“嗯,就冲大野地人家才去的么……”
祝浩吭吭的,“就在大坝边上……一哧溜……”
“一哧溜?”
我紧了紧眉,“你的意思是,陈英明和叶红玲,开车到了护城河最里面,然后在车上这个……”
双手一拍!
祝浩那脸也不知道是害臊还是冻得,通红的点头,没答话,我却一副了然的样儿。“然后那车就一哧溜……滑到护城河里啦!”
“嗯。”
祝浩轻咳一声点头,“这死法一般人都理解不了,概率和走楼下被花盆砸到差不多,不过陈英明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咳咳咳!
我呛得啊,“不是,那俩大活人……在滑下去的过程中也不至于没意识吧……就不会在水进来前做点补救措施?!!”
“滑下去后车就朝着淤泥里陷了啊……”
祝浩垂着眼,大概也觉得聊这些尴尬,“我们到的时候警察都在,说是陈英明和叶红玲在当时可能是太过恐慌,小姑夫还是借的朋友的小轿车,门内锁了,一时间没打开,这河水又太凉,所以很快就淹死了……然后警察根据小姑父车上的电话本找到的他朋友单位,他朋友又提供的小姑号码……硬说说,借小姑父车的这个朋友也挺倒霉的,车就这么报废了……”
“……”
我无话可说,太突然,得消化一会儿,这摊上了就没地儿说理,所以说车别随便借别人!
假使这车没滑落护城河,回头小姑父那哥们要是知道小姑父在车里干了别的……也够恶心的!
“小姑和你妈……都是什么反应?”
“小姑一开始接到电话就是哭,她压根没想到陈英明和叶红玲死在一个车上有什么猫腻儿,还以为是陈英明恰巧载着叶红玲去干嘛,结果到了地方才看到,那俩人的裤子都没了……是个人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祝浩磕巴的说着,“然后,小姑就受了刺激,还用力地掐陈英明,想让他起来解释清楚……”
我半张着嘴,也是,祝小英能干出这事儿来,真要给人掐活了,也是个本事啊。
“我妈也是哭……”
祝浩看着我,“救护车我妈打电话叫来的,说什么都要人家医护人员抢救下叶红玲,说是她妹妹绝对不会死,反正就特别乱,我都吓到了,陈英明和叶红玲那都是青白青白的颜色,眼睛都不闭,睁的老大,特吓人的……等到我爸接到电话过来了,我就赶紧去找你了……”
成!
这就算是明白了!
能不乱吗,俩王四个二到了还是出了!
炸开花了么不是!
回头想想,陈英明和叶红玲,这俩王也的确是个二啊!
我抬手拽了下祝浩的自行车,屁股坐上去,“走,现在骑过去吧,快点。”
“哎,好。”
祝浩没意见的,蹬车摇晃了一阵就加快速度,我冷的有些打寒颤,看着旁边带着围栏的护城河还有些恍惚,俩大活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
“你说!这怎么回事儿!叶红玲!枉我还叫你一声嫂子,对你掏心挖肺的,这俩人的破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祝浩又蹬了能有十多分钟,这才到了地方,远远的,就听到了祝小英尖利而又沙哑的声音。
我哈出口气,这里真是连路灯都没有,护城河的大坝旁边就是树趟子,陈英明他俩找的地儿够隐蔽的,可咱就闹不清,你在树趟子里玩就不行么,咋,非要看河景儿?
这回好了,进河里去看了,更真切!
虽还有些距离,但视线并不受阻碍,车灯都亮着。能看出围了十多号人,小姑一直在叫唤,喊着,质问着……
等祝浩蹬到地方,我才发现围着的有警察,有救护人员,还有殡仪馆的,众人几乎是围了个圈,把小姑妈妈爸爸围在里头了!
“让一让,让一让……”
从祝浩的车上下来,我扒开围着的人就看向里面,身体,不由得就是一震。
耳听为虚啊,真正看到时才会觉得脑门发麻!
别说是亲戚了,大街上就是死了个陌生人你看到时不也会唏嘘几句?
地上躺了两具尸体,森寒寒的,都盖着白单,其中一具的胳膊还是支着的,露出来,呈拥抱撞,光看手臂就可以确定,是陈英明。
人死了后是很硬的,他被淹死时应该就是这个姿势,即便被打捞出来,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给他压下去。
另一具尸体倒是直挺挺的,从白单下的身形判断就知道是女的,两具尸体还都躺在担架上,但不知为什么,殡仪馆还不给带走。
是小姑的原因吗?
我抬眼就看向那疯了一般的小姑,她跪坐在地上,哭的五官都模糊了,手还用力的掐着妈妈的胳膊,大声的质问,:“你说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俩有过一腿!在一起多久了啊!!!”
妈妈呢,捂着嘴,哭的也是不能自制,“英儿啊,现在你问我这些干啥啊……我妹妹没了啊……我唯一的妹妹没了啊……红玲苦啊,连个婚都没结啊……”
我没动,搜罗了一圈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爸爸,他没哭,只表情极其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第一次,他没上手用力的拦着他妹妹,罕见的,由着他妹妹去折腾他的老婆。
爸爸身边还站着几张陌生脸孔,看样子,都是工作人员,不是救护车,就是殡仪馆的,要么,就是来处理这起事件的公安民警。
“姐,你不去看看啊。”
祝浩在我后头鸟悄的开口,:“可吓人了,不知道他俩那眼睛现在闭没闭上……”
我没说话,看着叶红玲的尸体就走上前,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小声的提醒,“小姑娘,你离远点,这样走的死相都很难看……”
“你说谁难看!!”
小姑‘嗷’~的就是一嗓子,立马就跟那无辜的工作人员掐起来了,真真儿的应了逮谁咬谁!
不过倒是给我提供了时机,我顺势就抬手掀开了叶红玲脸上的白单,一眼看去,一口气也是生憋!
叶红玲的脸涨涨的,像是个吹鼓的气球,这正常,泡的也得浮囊,皮肤在车灯的照耀下青的极其渗人,要命的是她的眼睛,此刻还大大的睁着,上眼仁毫无焦距的对着夜空,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直看着她的脸,脑袋里噼啪的闪着的东西,半条影子……记得,最初看到叶红玲就是半条影子的!!
难不成,对应的就是死于非命?
想着,猛的看向了护城河——
我擦,水!!
风擦着脸颊而过,湿寒气重,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嘴里无声的念着上香时得出的卦象,‘沸起风波,孤舟难渡,巧中藏拙,人事蹉跎。’
抬眼,我看着周遭乱哄哄的景象,哭着的妈妈,抓狂的小姑,一脸晦涩的犹如苍蝇的爸爸,这绝对的风波啊!
孤舟难渡……怎么解?
视线扫到祝浩脸上,他冲我还无声的做着口型,“姐,看完就回来啊。一会儿祝小英好找你茬儿啦!!”
“我。”
无声的发音,我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心口,木木的看向还睁着眼的叶红玲,孤舟是我,难以渡她?
……巧中藏拙?
这个简单,我脑子里过滤着东西,就好像是你在看一道题,你有公式,但不会解,直到,有人给你做出来了,结果出来了,你看着那答案,解体思路也就缕出来了!
叶红玲和陈英明貌似找了个安全的地界玩逾越,结果,却弄得车子滑落到了护城河里,不难想象,那幅度得有多大!
这不就是聪明人做糊涂事儿么!
不!
应该说,僧问金山颖,一百二十斤铁枷,教啊谁担?
颖曰:自作自受。
至于人事蹉跎,明了!
与叶红玲来说,光阴岂止是虚度,还要怎么蹉跎?!!
wWW¤ttκā n¤C O
我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风雷之涌,寓意居然是她会造出声势而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上哪说理?
任我想破头在当时也解不出啊!
“水雷屯卦,阴阳之气始相交接,从而险象就产生了,它具有广大,通泰,坚贞的品格……”
身体一僵——
我喝出口气,原来如此,阴阳之气交接,而叶红玲和陈英明则应了这二字之说,从而,就发生了险象,是啊,挂了啊,阴阳那啥了都,因为此卦象本身就具备广大,通泰,坚贞的品格……
呵呵~
我突然无语,这叶红玲真是往枪口上撞啊,做的事儿,都是跟卦象反着来的。
难怪,只剩影子半条。
我本想提点两句让她把那半条补上来,谁成想,她作的直接把自己剩下的半条也弄没了!
不是号称浪里白条么,你倒是在水里憋一个小时的气让我开个眼啊!!
“好儿……你快找你大奶奶……让她救救你小姨啊……”
妈妈见我站着不动,直接过来把我的大腿抱住了,“你快给你大奶奶打电话啊……你二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人死不能复生,大奶奶也没办法的。”
我弯腰扶着妈妈,“妈,你节哀吧,地上凉,您起来。”
难听的话,我现在不想说,也不能说,否则,那在旁人耳朵里就是马后炮,啥效果也不起。
“不行!你快给你大奶奶去电话……”
妈妈哭的都要断气儿了,坐在地上就是不动弹,我拉不动她就只能喊一声祝浩,谁知这小子过来就是一句,“妈,你哭什么啊,二姨这就是在自作自受……”
“闭嘴!!”
妈妈首次冲着祝浩发火,:“你二姨这还尸骨未寒的,你说什么屁话!!”
“我说的是实话。”
祝浩面无表情的,“你还记得二姨来咱家院里问我姐围巾是在哪买的那天吗?我姐明明告诉她了,凡事有水的地界,都让她离远点,可二姨偏偏不听,你说,她是不是自作自受。”
哎呦我的妈妈诶!
这把盐啊。没成想让他个耿直boy给洒了!
“……”
妈妈听完就是一怔,满脸含泪的又看了看我,嘴里呢喃着,“水患,水患……小好儿是说过,红玲离水边远点比较好……离水边远点比较好……可谁成想,她夏天都没事儿,这都入要入冬了……她……红玲啊!!!”
祝浩这一提醒,妈妈当即就崩溃了,扑在叶红玲的身上又是一通大哭。
那场景你都不能看,叶红玲的眼睛睁的,妈妈还哭了一阵就抬手给她抹一下,抹完叶红玲的眼睛就闭上了,结果没两秒,‘啪~’又睁开了!!
妈妈可能是经历了几次,见她睁开就再给抹着闭上,反反复复,不知疲倦的,亲姐姐么。也不害怕。
但祝浩受不了这个啊,扯着妈妈就把单子给叶红玲脸给盖上了,“妈!你别鼓捣了成吗!吓不吓人啊!!”
“你再说一个!!!”
妈妈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巴掌推的祝浩趴到旁边那陈英明的尸体上,“这是你二姨!!”
“姐!姐姐!!!”
这他娘的给祝浩吓得,胳膊撑着地,好悬都要隔着百布亲到小姑父身上了,各种惊悚的就朝我喊着,“快拉我一把!快点!有味儿!他身上有死人味儿!我不行啦!快点!给我弄起来!!”
我刚要伸出手,小姑这边又来劲儿了,哭的一脸泪的奔过来,没等祝浩站起来就把陈英明身上的白布掀开,“小瘪犊子!!有味儿!?!你给我仔细看看!这是你亲小姑父!你小时候他还背过你买吃的呢!你看看!你一滴眼泪都不掉的对的起他吗!!!”
“妈呀!!”
祝浩哪敢看,刷的就闭上了眼,念咒般吐出一句,“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胜过一切到过去的诗!!”
噗!!
我头疼的差点喷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念这个?!!
眼前的场景乱的,妈妈护着叶红玲,小姑呢,咋说都和陈英明是夫妻一场,祝小英的嘴虽然毒,但到这时候也能看出来,她对陈英明的用情很深,和妈妈两个人啊,倒真是各顾着一个,一副腾出空在掐也不迟的模样!!
“什么诗!!”
小姑眼红着,“祝浩!你们姐弟俩就是一对白眼狼!丧门星!!”
丧门星?
听到这三个字,我反倒看向地上的陈英明,他整个人也肿了一圈,肚子鼓着,球一样,两只胳膊支棱着,眼和叶红玲一样,睁着望天。
不过,和叶红玲比起来,陈英明泡过的脸更黑,紫色唇张着,眼底有恶叨之感,看的人会打怵。
实打实的脱相,完全变了个人似得,恶相貌!
“黄道士……”
脑子里当即就想到那天在墓园下面看到的高人,他说过,“缝八避绿……”
不理会小姑,我拿出手机就看了一下日期,十一月十五号,农历,十月十八……
应了!
绿?
我打量了一下环境,虽然天黑的看不清,但这里的确树木繁茂,可十一月中旬了,叶子都已经大片的枯黄,如果仅仅这就是绿,那这概念,未免太抽象了。
应该是有实际意义的绿,我看向叶红玲,她上身穿着的薄毛衫不是绿色,那下面呢?
伸手,我动作很迅速的就掀开叶红玲的单子瞄了一眼,冷气当即抽入喉咙,绿色的镂空织物啊!
她下身正如祝浩所说,只有一小件,简称,蕾丝内裤。
“好儿!你干嘛啊!!”
妈妈看到我这举动就要发火,“死者为大,这道理你不懂啊!!”
“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我淡着声儿,“现在确认完了,没事了。”
“确定什么?”
小姑警惕的,抓到话茬儿就起身撵着我问,“祝好,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俩早就有一腿!啊?!是不是!!”
哪跟哪啊!
我无语的,“小姑,你还记得那道士曾经说过的话么,缝八避绿,今天是几号,阴历。”
“今天是……”
小姑慌乱的,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声十月十八,小姑听完就眼前发黑的样子,“绿呢,那绿……”
没待我开口,小姑就把眼睛盯到了叶红玲的身上,重复我刚才的动作掀开了她的单子,“啊!!绿!!!”
尖叫声起,下一秒,不用我说,小姑再次炸毛!
我倒是激灵了下,看着小姑的脸,怎么觉得,那黄大师也是在提点小姑呢?
缝八避绿……
换个同声字就是映照了小姑缝八必被绿啊!
咳咳咳!!
“她是小人啊!!”
祝小英一把就去掐起了已经断气的叶红玲的脖子,:“原来你就是小人!你害死了陈英明!我杀了你!杀了你!!!”
“你别动她!!”
妈妈对着小姑反击,“别动我妹妹啊!别动她!!!”
“我要杀了她!!”
小姑疯了似得,“这个小人!!她破坏我的家庭!破坏我的家庭啊!!”
我站着没动,视线还落在陈英明的脸上,犯小人,不是这么犯的,没听说谁犯小人也会跟小人一起挂……
反复琢磨着这件事,黄道士明明说可以破,小姑父当时也很犹豫,但是,为什么没破成呢,因为被拦了!!
那小人就是……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向打在一起的小姑和妈妈,她们俩……
是她们俩?!!
“这这这,你们这家属做什么啊!!”
旁边等着不耐烦的工作人员发声,我一回头,发现人已经走了一半儿,说话的正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警察都调查清楚走了!现在你们家属就点个头,我们好把人拉走!!”
“不能拉走!!”
小姑和妈妈这时候又同时停手,各自扑向一具尸体,:“死得冤枉啊!死的冤枉!得抢救!必须得抢救!!”
“这还抢救啥啊!”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惆怅了,“救护车的人刚都走了,人家不拉死人的,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啊!内部矛盾你们就内部解决,别耽误我们事儿啊!哎哎!那个家属!你倒是发句话啊!!”
他把手指向爸爸,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爸真是一声没吱,站在旁边没事人似得,眉头紧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萎靡郁闷的不行。
祝浩呢,这小子刚才被小姑整那一下子早跑了,离得挺老远的在那抚摸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儿。
“拉走。”
爸爸扔下手里的烟头,脸黑着,上前一左一右的扯开两个女人,“你俩给我停住!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还嫌不够丢人啊!!”
“松开!松开!!”
妈妈和小姑又同时打向了爸爸,“大山!!红玲可是我亲妹妹啊!!”
“哥!!你妹夫是被那贱女人害死的!你得为我做主啊哥!!”
此时此刻,我真是蛮同情爸爸的……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可不管那套,人家管你说啥骂啥,见妈妈和祝小英腾出地方了就赶紧上前去抬担架,加上司机一共是四个男人,一个担架俩人,谁知一抬就是脸通红,“呀!沉啊!!”
“别动!!”
反复试了几次,一个上了年岁的工作人员一看就是明白点啥的。“不闭眼睛不行!”
只见他从兜里摸索的拿出一块红布,贴住陈英明的眼睛,隔着布上手一抹,移开后,陈英明的眼睛就闭上了,他微微的吐出口气,又走到叶红玲的身旁,重复了一遍后再转过身,傻眼了。
为啥?
陈英明又醒了啊!
“这个……”
那工作人员也头疼了,“嘿,什么情况啊。”
“烧点纸吧。”
我心里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可仍不愿往坏的地方想,在旁边看着接茬儿,“烧点纸,给点上路钱……”
“可咱车上没那些烧纸啊!”
工作人员说着,“而且,这种的,你不得自己家人用纸凿子砸啊,刚上路,新买的烧纸不能好用!”
纸凿子,这东西现年已经少见了,地方农村居多,讲究这些知道,先人去世,后人送纸时都用一个纸凿子在黄裱纸上打印出一串铜钱,打单不打双,有些地儿称为打纸。
谁打的钱就是谁送的,和现在谁买的就是谁送的钱讲究差不多。
老人都说,自己家打出来的钱在下面更好用,不碎,真,也好带走。
可这讲究也得顺应时代改变啊,就如同现在,以前都是存折,现在就是卡片,下面的,不也得跟着一起与时俱进么。
“有多少先拿出来多少吧。”
我对着那工作人员说着,“让我爸给印点钱也一样……简单表示一下。”
说着。我还向爸爸,“爸,你兜里有一百块钱的钞票吧,拿出一张,给陈……小姑父和二姨,印些钱……”
“呀,你个小姑娘还懂这些呢?”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我还挺诧异,脚下倒是没停,拿出车里的一些用来铺东西黄纸就过来了,“谁教你的。”
“家里人。”
我接过纸,分成两份儿,简单的回了几个字就到了小姑夫头顶的位置蹲好,转眼看向爸爸,“爸,钱给我……小姑,你来做,可以吗?给小姑夫送点上路钱,让他好走……”
小姑虽然横,但道理还是懂的,白了我一眼就抽噎的跪倒我旁边,“怎么印?”
我示意爸爸把百元大钞递给小姑,然后把黄纸铺平,让小姑拿着那一百块钱缕着朝着黄纸上贴,起的效果,就跟纸凿子打出来的一样。
印完后,我就拿着剩下的一份儿移动到叶红玲的头顶,画个小圈后也让妈妈重复小姑刚刚的动作,妈妈也是被迫配合的样子,哭的啊,鼻涕都顾不得擦了。
等到都印完,我把钱还给爸爸,起身朝着一边走了几步,“念叨念叨就烧了吧……烧完,应该就没问题了……”
但愿!
妈妈和小姑开始烧纸,哭的一浪接着一浪。
反观俺们爷仨儿,倒跟没事人似得。
纸少,烧的也快,但是起火不旺,我看的心里还是紧吧,燃完等火星子都灭了,工作人员又开始上前抬人,“起!!”
担架离开地面,我心跟着都动,结果没走几步,工作人员又放下了,“不行!又沉了!抬不动!!”
擦!
果真是方克到了!
不走!
“这是不是犯啥了啊……”
那上了年岁的工作人员又开始念叨,“他们是心里有气吧!”
犯小人了呗!
我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说出去,可这话一露,保不齐妈妈和小姑就又得掐一通!
正合计着,那上了年岁的工作人员开始建议我们家找人,“你们有没有认识的先生啊!那小姑娘不是说你们家里人有懂这些的吗,找一下,得送送,不然这抬上车都是事儿,别回头闹得我们在出点交通事故!”
“是啊,你们赶紧找人看看!!”
旁边人一听也怕了,“这玩意儿邪乎着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认识的先生离得太远了啊!!”
爸爸上火的,“在莫河,坐火车得小一天才能到呢,要不你们想想办法,先给拉走,然后我这边在打电话……”
“这不是走不了么!”
工作人员急着,“那也不能稀了马哈的硬带走啊,甭管是红事还是白事,咱都得图一个顺当不是?!”
“爸,其实……”
“我有认识的!!”
我一看这僵持上了,刚要张口,小姑就擦了把眼泪应声,:“我们单位同事,她之前给我介绍过一个大师,是想要给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有孩子的……我们联系过,那先生好像就住这附近,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给看!!!”
“你找什么啊!!”
爸爸推搡了小姑一把,:“都认识的话家里的这点事儿还不都漏了!回头传到你单位还怎么上班!?你有没有点脑子!”
“漏什么啊!都是拿钱办事的么!这先生我之前就联系过,我同事只不过就是引一下线!”
小姑哭着,“再说了,陈英明这事儿找别人我不放心!”
说话间,小姑执拗的就拨出手机就找上人了,“……喂,杜大师啊,我在护城河小李官这边了,啊,你方便来一趟吗,是这样,我爱人去世了……淹死的……意外,现在殡仪馆的车拉不走的……嗯嗯,说是犯了什么,肯定有问题的啊,好,麻烦您跑一趟了啊……”
我没吭声,真想不到祝小英也有懂礼貌这一面啊!
寻思着,要是小姑真找了个有本事的也成,有些话,别人说,总比我说的要好,否则一起得罪俩,我是吃不消!
“这位家属啊,您家是住哪?”
殡仪馆的人一听小姑说找的人得二十分钟才能到就走到爸爸的身前,“是住在市中心吗?楼房平房?”
“郊区。”
爸爸回了一声,“我家是平房,怎么,这又有什么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