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多面间谍,林强,可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最为优秀的了。
更何况,他还假死了那么多次。
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假死了。
陈安驰。
这是一个即使把“最强人类”的称号给他,也不嫌过分的人物。
即使,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即使,他的实力已经不及当年的一半。
但,林强依旧没有信心。
眼前的这个人,有若大山一般,压在自己的面前。
“欺师灭祖的东西,你也有脸出现在这里!”
陈安驰真的生气了。
“欺师灭祖?”林强没有逃跑,而是站起来,面对着陈安驰继续说到,“你又知道谁是祖?我正是为了不欺师灭祖,才会做出这些事!”
“即已拜师,却又入门,终究是歪魔邪道,居心不良!”
陈安驰的手,握紧又松开,就这样,缓缓地向着林强走去。
“哈哈哈哈,”林强笑得更大声了,“何谓歪魔邪道,何谓居心不良。莫非这天底下,只有你陈安驰说的才是正道,只有你们几个人做的才算是正直之事?你们这样,将内阁放于何处?将皇帝放于何处?将全世界的权贵放于何处?将西斯教廷放于何处?又将全世界的人放于何处?
卫道士们,收起你们那虚伪的面容;收起你们那可悲的假象。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几个说的算。
我们的理念,便是,还给全世界的人,一个真正由他们说话的世界!”
陈安驰的脚步停下了。
他曾思考过,为什么那边的人要做这些。
如果仅仅是为了统治这个世界,他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如果是想玄教一样,打算推崇什么教宗,也用不着如此隐藏自己。
如今看来,他们的理念确实和变革者有些相似。
只是,变革者有些太过于幻想,而他们却很实际。
陈安驰知道,变革者的身后便是那边。
但,如果他知道,变革者不过是那边中的一些理想派独立出来成立的,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感想。
只不过,这些,对于现在来说。
不重要。
林强终于憋不住了。
他有着很好的定力,也很冷静。
在这个世界上,论心机、论谋略、论武功,很少有人能够胜过他。
但是,今天在这里,他面对的是两个这个世界上最为杰出的人。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最害怕的便是对比。
比这更加可怕的是,和一个与自己并不是一个量级的人对比。
这时候,什么淡定、冷静完全不存在。
人在极端的恐惧之下,带来的是极端的愤怒。
所以,林强动了,用他最为骄傲的招式,最为强大的力量,最为迅猛的速度,朝着陈安驰冲了过去。
他成功地躲过了陈安驰出手的那一瞬间,一个闪身到了陈安驰的身后。
余光一撇,王阁老没有动作。
袖中,两柄黑色的短刀滑出,这是他从阎王那里学来的招式,也是他最为自豪的招式。
在这一招的造诣上,他超过了阎王。
就算在流墓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这招。
他记得,当初,流墓天罡门中的一个星君,便是死在自己的这招上。
而天罡门的星君,是能够逼出花无泪所有绝学的人物。
林强知道陈安驰很强,如果放在几年前,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击败花无泪。
但,现在不一定了。
第三次远洋大战,他死里逃生,虽然保住了命,却受了重伤。
这个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好的。
从刚才他对付五个死士的情况来看。
他的实力不如原来的一半。
至于,花无泪有没有陈安驰的一半。
林强认为,还是有的,甚至有所超越。
他很有信心,自己的这一招一定能够击败对方。
心中的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自信。
强大的自信。
带着这股自信,他的匕首刺了出去,朝着陈安驰的后背刺了出去。
而这时,陈安驰甚至还来不及转过身。
王阁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他打算用枪来拦住对方。
可是,林强的速度太快了,步伐太诡异了,现在的他,根本来不及。
终究还是老了么。
但是,正如当年汪清峰说的那样,陈安驰这个人,永远不会令人失望。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陈安驰身上爆发了出来。
劲气外放!
这是失传了许久的功夫。
甚至可以说,这是如同神话一般的功夫。
强大的劲气仅仅阻挡了林强一瞬间。
有时候,一瞬间,就足够了。
转身,下蹲,出拳。
一气呵成。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一拳轰在林强的小腹。
“轰”!
劲气外散。
“你太自信了,如果你一直保持着刚才的愤怒,或许我根本挡不下这一招。
可惜,自信了,就会想一些东西。想一些东西,动作就慢了。”
陈安驰说完话,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缓缓地站了起来。
直到这时,林强才以一种极其不符合物理学的动作,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的身后,衣服已经完全裂开了,露出里面如同被螺旋桨旋过的皮肤。
一环一环,一圈一圈,极其可怕。
“莫非,你练成了传说中的螺旋丸!”
王阁老看着飞出去的林强,长大了嘴巴。
陈安驰笑了笑,说到:“被瞎说,要版权费的。更何况,那只是不现实的东西,这才是真功夫。”
王阁老也跟着笑了笑,说到:“如果你今天死了,这一招,不是就失传了。”
“本来就是自己瞎琢磨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传世的。”
陈安驰走到林强身旁,确定对方还没有完全死去,问到:“说吧,你的头目是谁。还有,阎王是谁杀的?”
林强猛吐出一口血,呼吸着,平复着身上的痛楚。
再次吐出一口血,将嘴里清干净后,缓缓地说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古语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总觉得,你会有些良心。起码告诉我,你的师傅是为什么死的。”
“哈哈哈,”林强笑了几声,牵扯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时间无比疼痛,皱着眉,继续说到,“你说的也对,无论如何,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总是最长的。你可能不信,他死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也动摇了,甚至于我想过阻止他们杀他。
很可惜,他获得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我们,不能让他活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出手了。
不然,司徒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安德鲁救走。”
说到这里,林强不说话了。
他知道的很多,但他不能说。
可是,他对于阎王,无论嘴上怎么说,内心总是有愧疚的。
今天,组织的后手绝对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
他相信,即使是陈安驰,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所以,他说了一些,又没有说一些。
平复了自己对于师傅的愧疚,又没有泄露组织的秘密。
陈安驰点点头,林强的意思他明白,也明白他此时时刻正在想什么。
“你很累了,睡吧。这一次,真正的睡去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看着外面已经散去的火焰,王阁老对着陈安驰问到。
陈安驰看了看表,回答到:“去樱花林,我约的人很快就到了。”
说罢,陈安驰率先向樱花林走去。
王阁老默默地跟在身后,他没有问都这种情况了,你认为对方还会出现么?
这种问题,不需要问。
定好了时间,该出现时便应该出现。
这是规矩,也是他们这些人的道理。
......
樱花林是当年汪清峰还活着的时候建的。
关于建这座樱花林,兄弟几个还发生过争吵。
白沐风认为,那么重要的特殊玄元素,如果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这里将会纷争不断。
与他持一个观点的还有鲁道夫和陈安驰。
但,汪清峰则认为,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不显眼的地方。
“世人都知道我的成就,种出一片永不凋谢的樱花林,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那就不一定了。他们一定认为,我不会自降身份到用这种东西来种东西。”
白沐风无奈地说到:“真没想到,有时候臭美反倒成了最好的武装。”
“老白,你这句话可不对,这也得分谁。还记得上次老陈给我们看的那部书么?里面有个空城计,如果用的不是丞相,对方不是司马,这个计谋就成功不了。你想啊,如果让安正卿那个臭小子带兵去,他管你里面有没人,赶紧打完找地方睡觉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要善于利用人们心中的固有认知。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的迷惑对方。因为,这不是你在骗对方,而是对方自己的内心,不断在否定那种可能。因为一旦认定,就会推翻自己的认知。这是人们最不愿意接受的。”
“就你厉害,”陈安驰笑道,“种个树,还能被你扯出兵法和心理学了。”
汪清峰得意地说到:“不是扯,而是真实的论断。你们看吧,过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暴露,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陈安驰的心中,那些人的对话活灵活现。但眼前,却早已物是人非。
一样的樱花林,一样的地方,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老兄弟们,我很快就来看你们了。”
陈安驰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望向了一颗樱花树。
那里,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记得,他刚才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影还不存在。
黑色的人影并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隔空指了指陈安驰身旁的王阁老。
陈安驰会意,将王阁老先行离开后,独自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吹落几片樱花,吹起陈安驰的衣襟。
此刻,那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步伐暗合三七之数,原来这就是失传的七星天罡阵。”
黑影点点头,似乎要在老师面前展示自己本事一样,又在陈安驰的身边走了一圈。
这次,很慢,慢到有些像慢动作回放。
但,又很快。
快到,你想抓住这个人,却根本抓不住。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军争篇》的行军套路被用在武功里,也确实难得。我在你这个岁数时,不如你。”
陈安驰六岁习武,九岁习兵法。十五岁出征,十八岁首胜,二十五岁武功及兵法大成。
自此以后,人生起伏几百战,未尝一败。
今天,却给这个人如此高的评价。
“我死后,不,应该说现在,你为人类最强。”
这句话,陈安驰认输了。
他是真的认输了。
“先生过奖,晚辈与先生,还有很大的差距。”
黑影第一次开口。
“你自幼便在军中长大,行军打仗,如果从年龄上看,你倒是出道的不晚。只是这些年,学问研究的多,打仗倒是少了。不过,所有的道理,到了最后都是一样。你既然能够成为当世最为著名的文学大家,想必与武道和行军一途,也算得上是大成了。纵观古今,只有当年的阳明先生到过这般高度。”
“阳明先生《传习》传世,即使经过千年,依旧为当世典范,这期间不知教导过多少人。于这一点,我这烛火,哪敢与阳明先生那般皓月争辉。”
“谦逊,有礼,乔勇那几个孩子中,果然你是最优秀的。只是,你又为什么要杀了你的三弟呢?”
wWW _тt kán _¢〇
黑影笑道:“终究不是圣人,总会有一些凡人的七情六欲。乔河辜负了他的族人,辜负了他的母亲,同时,辜负了他的理念。这种人,我还是看不惯。”
“哈哈哈,好样的。”陈安驰笑着笑着,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黑影递过一方手帕,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渍后,又仔细地将手帕折了起来,放回兜里。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母亲的。”
“是的,也就留下这些东西,算个念想吧。”
陈安驰点点头,说到:“不知道,你对于目前的事情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