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姥爷说这个,我差点就一个冲动推门进去了!
“小白啊,我其实啥都知道了,我就是怕娇龙这孩子跟着我担心啊,不就是老年痴呆吗。俺们村里有,我都见过,后期就啥都不明白了,拉屎撒尿都得人伺候着,我这不是给娇龙添麻烦吗,我就合计着,把她托付给你,我想去找她姥了,趁着我还不会给她添啥麻烦,我这就自己……”
“姥爷!!!你说什么呢!!!”
我猛地推来了病房的门,看着姥爷:“你要自己干啥去!!”
姥爷被我吓了一跳,坐在病床上看着我:“你,你咋还回来了呢?!”
“我咋还回来了。”我腾腾腾的走到姥爷面前:“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要把我扔下哪!!”
姥爷看着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呢,姥爷这儿……”
我气的胸膛都要炸了,看着姥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里的泪直接喷涌而出:“我就剩你一个了啊!姥爷!你忍心扔下我吗!!!”
姥爷猛地伸手一拍被子:“娇龙吧!姥爷活那么大的岁数干啥啊!最后就跟痴呆傻一样了。姥爷不想那样啊!那不是给你爸妈。给你,当累赘了吗!”
程白泽伸手拉了拉我:“娇龙,你先别着急。我会劝姥爷的。”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姥爷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姥爷,如果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世上,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哪里是一个人,不是有你爸妈,有小白的吗,姥爷的年纪大了,姥爷真的……”
“但是姥爷只有一个啊!!!”我真是崩溃了,擦了一把眼泪以便能看清楚姥爷的脸:“养育我成人的只有你跟姥姥啊!要是你再跟着姥姥走了!那我一个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混账!!”
姥爷也怒了,瞪着我:“你还年轻,你路长着呢。你的意义多了去了,我这把老骨头又帮不了你啥了,难道我还看着自己傻下去啊!!”
程白泽伸手揽住我的肩膀,顺便借我点力气让我撑着还能站在那里,看着姥爷也帮忙劝着:“姥爷,话不是那么说的,您是娇龙的精神支柱啊。要是您走了,我敢保证,这个打击对娇龙来说是不敢想象的,而且您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的,病程特别的长,只要稍加保养跟注意,不会变成像您说的那个样子的。”
姥爷张了张嘴,看着我:“娇龙啊……”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把程白泽往旁边推了推,看着姥爷咬着牙张口:“老马头,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敢打什么下去陪姥姥的主意,那我也紧随其后下去陪你,不信你就试试。”
……
“好了,别难受了,姥爷这不是想通了吗,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还怕你有事呢。”
正午,医院楼下的树荫底下,我跟程白泽并排坐在那里,他看着我:“再说了,你姥爷之前能有那种想法,也完全是为了你考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脸看着程白泽轻轻的牵了牵嘴角:“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在,兴许我刚才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喊得声音太大了。”
程白泽笑了笑:“有什么不知道收场的,你们又不是外人,兴许我不在那的话你们之间的那种亲情还会迸发的更彻底一些。“
我‘嘁’了一声:“拉倒吧,又不是演戏,迸发什么啊。”
坐了一会儿,程白泽看着我忽然开口:“诶,你改命的日子快到了吧。”
我有些发愣:“你问这个干嘛啊。”
“我还想给你看看啊。”程白泽大大咧咧的应着:“我得看看你将来是有多厉害。”
我嗤笑了一声:“你可歇歇吧啊,别管是哪个门派的,就是再百无禁忌,亲人朋友之间都是最好别看的,这是忌讳。”
程白泽兀自长叹了一口气:“哎呀,我就想看看天生阴阳者究竟是何命格,居然就成了忌讳了。”
“谁叫你跟我成为朋友的。”
我站起身,看着他:“不过,我姥爷的事儿我还是谢谢你,从过年的时候开始,不管多忙你几乎每个月都上我家一次,哎,我……”
“得,你这话锋转的太快了啊,本来我这都岔过去了你怎么又给我绕回来了。”
我牵着嘴角看着他:“这是实话啊,我本来就应该感谢你的么,其实你哪次来我家都走的急,我应该领你在县城好好溜达溜达四处看看的,哎,我们这儿有个农家院特别出名,就是……“
程白泽摆摆手:“行了,你就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好吗,咱就别弄那些虚的了,我又不是以前没来过安东。“扔引记才。
“你来过安东?什么时候啊。”
程白泽表情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哪年来的你见过我啊。”
“不是啊,你不是南方的吗,你没事儿跑俺们小县城来干啥啊。”
“阴阳师大多是行走江湖的,我跟我师父自然哪里都去过了。”
“这样啊。”我点了一下头:“我说呢,我怎么跟你说完我妈家的地址你就能找到了。”
“那是有汽车定位。”
程白泽有些无语的应道,脸色却随即沉了沉,眼睛看着我也忽然认真了起来:“哎,马娇龙,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整的这么严肃,你问啊。”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会儿应该去找医生询问一下姥爷的病情结果了。
“那个……你……”
“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呢,说啊。”
程白泽清了一下喉咙:“你现在把卓景彻底的放下了吧。”
我拿着电话的手瞬间一紧,眼睛都没抬,直接开口:“憋半天你就问这个?无聊。”
“人之常情么,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自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好奇,你……放下了吧。”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耳边满是夏天知了呱噪的叫声,半晌,才张了张嘴:“记不得了。“
说完,我抬起脸看着他:“走啊,陪我去找医生。”
程白泽的表情有些难言的复杂,“真的记不得了?”
我没应声,不想再多说,抬脚直接向医院里走去,真正的答案,不是记不得了,而是——忘不掉,但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