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上最为残酷的事情,恐怕莫过于看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屠杀了,眼下,一排排被捆着跪在老营前方的东胡人就正在经历,当先前蹄声声响起,听到熟悉的喊杀之声的时候,他们绝望的眼睛里曾经浮现起惊喜的神情,但在转眼之间,前方无数篝火亮起,明亮的火光之睛,他们看到的是一队队的骑兵如同遭到天咒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马来,而那些攻破老营的扶风人从草从之中奔出,手中雪亮的刀光劈砍下去,那殷红飞起的血雾,在他们这边竟然也可以看得清楚.
有人大声地哭叫起来,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数千东胡俘虏开始**起来,而看守他们的却只是这些东胡人曾经的奴隶,而这些奴隶之中,青壮年只有百余人,其它的都是老弱孩子,而指挥他们的却是贺兰燕.
高远好说歹说,将看守俘虏的事情上升到了决定这一次战役胜利与否的程度,这才好不容易让这位大小姐留了下来,但终究是一位在贺兰雄的羽翼之下长大的花儿,看到数千俘虏开始**,她一时之间,竟然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最前方的一队俘虏竟然在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条绳子上串了上百人,想要站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队被捆在头里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东胡老汉,也许他的孩子此时正在前方,正在被扶风兵砍杀,总之他的神情激动,嘶声吼叫着,拼命地想要站起来,他的努力之睛,这一串绳子之上居然有一半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如果有人带动,数千俘虏**起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柄弯刀横着砍过这个老汉的咽喉,他喉中咯咯有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手中持刀,满眼血红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多只有十二三岁.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咽候的伤口随着这长声吐气,而冒出更多的鲜血.他颓然倒下,他这一倒下,便带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这个杀人的小孩叫曹天赐,此刻,他挥舞着弯刀着前行,一步杀一人,鲜血溅在他充满稚气,却又充满杀气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谁敢再动一下,我就砍了他的头!”一边挥刀将挣扎的东胡人杀死,曹天赐一边狂喊道,清稚的童音,变了调的嘶吼,满得鲜血的一个娃娃,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刚刚的**在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
“谁动,我就砍了他的头!”屠杀仍在进行,一个女子尖声叫着,奔了过去,一把拉住曹天赐的臂膀,.
“天赐,停手,停手!”
曹天赐仰起头来,眼中却是泪眼滂沱,看着曹怜儿,他放声大哭,”姐姐,我要给娘亲报仇,我要给你报仇,他们都不是人,他们都是畜生,他们都该死.”
紧紧地拥着曹天赐,曹怜儿泪如雨下.
不远处的贺兰燕看着这一幕,手都有些颤抖起来,这个娃娃,是一个魔鬼,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大声叫道:”所有人都听好了,不乱动就能活命,谁敢再劝,格杀无论,你们,还有你们,还算是男人吗,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再有乱动者,砍掉他们的头颅!”
贺兰燕大声斥责着那些青壮奴隶.
两里之外,战斗仍在继续.高远和他的士兵已经突入到了骑兵的中心,失去了速度的东胡骑兵在长刀的攻击之下,毫无优势可言,高远布下的陷阱在第一时间便让拉托贝失去了近一半的人手,这些跌下马来的要么受伤失去了战斗力,要么便当场身死.此时双方人数之上,扶风人反而占了上风,更重要的是,对方士气如虹,而东胡人却已经临近到了崩溃的节点之上.
双方混乱,步兵带来的三十名弓箭手有了用武之地,扔掉手里的长弓,拔出背上的长刀,他们也怒叫着加入了战团,而步兵却立足于战场之外,弯弓搭箭,箭尖缓缓移动.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训练场上,混乱的战斗场景,便如同那迅速转动的转盘,青色的那是自己的战友,而其它颜色都是敌人.
嗖的一声,箭支飞出,准确地将一个东胡兵射倒在地,那人在正面格斗之中打翻了一名扶风兵,正挥舞着弯刀将要劈下之时,一箭自天外而来,正中他的面门.
大难不死的这名扶风兵自地上一跃而起,根本来不及想面前的敌人是如何死的,翻身便又扑向了身侧,与一名同伴一起,将一名东胡人砍翻在地.
此时战场之上,步兵就如同一把死神的镰刀,虽然位于斗场之外,但却一箭一个,顷刻之间,便有十数名东胡兵倒在他的箭下.
战场之上,扶风兵的人数优势愈来愈明显了.
拉托贝悲哀地勒马停在战场的边缘,青色的人影愈来愈多,而属于自己的战士却是越来越少了.他老泪纵横,缓缓地摧动马匹,一步步走向战场,死在战场之上吧,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他刚刚开始起步,一个高大的人影拖着刀,从战场之上冲杀了出来,青色的衣衫之上,溅满了鲜血,一米多长的刀刃之上,鲜血正滴滴嗒嗒地掉落下来.
看着对方身上大燕兵曹的制服,拉托贝瞳孔收缩,”高远!”他大声怒喝起来.
高远看着对方,咧嘴微微一笑,”拉托贝,你输了.”
拉托贝无言以对,是的,他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但是,他还有刀,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杀了这个魔鬼,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道.
高远也举起了刀,”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他冷冷地道.
拉托贝一夹马腹,马儿开始加速,向着高远冲来,”拿命来!”他嘶声吼道.
几乎在同时,高远也发力向前冲来,两人之间,不过相距了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拉托贝将马速提到最高,自己抢前一点,便能最大限制地将对手的优势压制住.
战马的确还有跑起来,高远就已经冲到了拉托贝的身前,拉托贝猛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前蹄对准高远便践踏下来.
身子敏捷的向旁跳开,高远右手持刀,当的一声,格开了拉托贝自上而下劈出的一刀,拉托贝居高临下,这一刀含愤而击,当的一声,高远一只腿一软,已是屈膝跪在地上,拉托贝大喝声中,举刀再砍.
高远在屈膝跪下的那一霎那,左手已是从腰间拔出了三棱军刺,哧的一声刺出,军刺齐柄而没入战马的马腹,战马狂嘶一声,猛地跃起,拉托贝猝不及防,顿时被从马上颠了下来,战马哄然倒地,拉托贝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弯刀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刚想跃起,雪亮的刀锋已经横到了他的眼前.
“杀了我吧!”看着高远戏谑的眼神,拉托贝心中的羞辱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伸直了头颅,便撞向了高远的刀锋.
倒是有想到拉托贝一心求死,高远猛一缩手,向后退了一步,拉托贝已经一跃而起,赤手空拳地便扑向高远.
高远哼了一声,对于眼前这个家伙,倒真想一刀砍了干净,但是,活捉他,想必价值更高,对手赤手空拳居然还敢向自己攻击,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他大笑着丢掉了手中长刀,挥舞着拳头迎了上去.
砰砰之声大作,与其说这是一场格斗,还不如说这是一场殴打,先不说高远高超的单人格斗实力,便是比起年纪,高远也比拉托贝小了太多.
拳怕少壮,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俗话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人一旦上了年纪,遇上比自己年轻的对手,技艺再高超也难挡对手的年轻.
当高远停下手来时,拉托贝已经是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打斗之中,高远卸下了他的双手关节,看着躺在地上,不停蠕动着的拉托贝,高远长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刀,卡的一声合进了背上的刀鞘,又走到死掉的战马身前,抽出了军刺,转身过来,将军刺在拉托贝身上擦拭干净,用冰冷的军刺拍了拍拉托贝肿得猪头一般的脸庞,”拉托贝,你对我们扶风人犯下的血债,一笔一笔,我们来慢慢清算.”
抬起头来,身后的战斗已经结束,但凡还站着的,都是青色的扶风兵,此刻他们正在打扫着战场,这中有不人都是东胡人屡次劫掠的受害者,看到受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毫不犹豫地便补上一刀,高远眉头皱了一下,终是没有制止,这些人死有余辜,自己的手下心中的戾气也需要发泄出来,更何况即便是将这些人留下来,按照自己的承诺,所有的东胡俘虏都将归贺兰雄,将这些人交给了贺兰雄,贺兰雄也绝不会将这些青壮留下来,他们照样是一个死.
他伏下身来,提起拉托贝的一只脚,就这样将这位胡图部的族长,像一只死狗一般从地上拖着走向了远处的胡图老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