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藤椅上的穆颜沁看着窗外那刺目的光线竟觉得一切都是灰的,红肿着的双眼让她觉得不适,她伸手将那道日光挡住透过五指间的缝隙看着窗外的一切,不过一天的时间却觉得一切都变了样,花红的太艳,香的太浓,一切都变了。
“小姐,我扶你上床歇着吧。”收拾好了床铺,迎娘轻声的在穆颜沁的耳边说道,手扶着她的胳膊想让她躺到床上,却让穆颜沁伸出的手被拉了下来。
穆颜沁撇了嘴一脸苍白的看着迎娘“迎娘,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转世呢,夫人以前常说我命硬,是我克死了我娘,我娘她一辈子命苦就连做鬼都不曾安息过,她的灵位还因为我让人给烧了,现在……现在我的宝宝也离开了我,是我害死了她们,全都是我,如果宝宝没有碰上我,那她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呱呱的落地,开始他的人生……”双眼含泪,穆颜沁泣不成声。
迎娘将她揽进了怀中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小姐,这和你无关的,你听迎娘的话,乖乖的吃药,把身子调养好,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想要几个宝宝都不是问题,你不能在这么的折磨自己了,如果你娘知道你这样子她在地下会过的不安的,还有宝宝他也会很难过的,好么?”
“不……不……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穆颜沁抱着迎娘一直这么哭着直到哭累了,她就躺在了迎娘的怀里沉沉的闭上了眼,不安的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穆颜沁都不曾好好的吃过东西喝过药,迎娘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才会张开嘴巴吃上那么一两口,最多的时候她都会坐在藤椅上茫然的看着窗外,累了就闭上眼睛,醒来就这么坐着,一天中最多的时间她都这样度过不出声一动不动,夏侯翎轩在这期间也曾来找过穆颜沁,可她总是会用着过激的方式将她赶出去,或者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漠然的闭上眼睛不理不睬。
而夏侯翎轩也未曾有过一丝的怪罪,无事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的站着或者陪着她就这么过一天,夜幕落下满天的繁星闪耀在天空,夏日的那一股凉风伴着清新的花香从窗外飘进,珠帘轻晃,发着细微的声响,迎娘端着药碗苦口婆心的劝着穆颜沁希望她能够多喝下两口,这段时间穆颜沁的身子早已清瘦的撑不起衣衫,初初怀孕时好不容易莹润的那一张脸如今已经消瘦的只能看到那尖尖的下巴,整个人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小姐,你再喝一点吧,这药是李大夫今早才换的药方,里面都是固本培元的药材最适合你的。”迎娘的手举着药碗,柔声的劝着。
推开了迎娘的手穆颜沁摇着头,她的嘴里满是苦味却始终及不上心中的那一份,“小姐,你不能在这样钻牛角尖了,在这么下去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小姐……”
连日来这些话迎娘在一天的时候总要说上好几遍,可收效却没有几分,穆颜沁依然故我的躲在自己的那个城墙之中将自己封闭,“小姐,你看看迎娘,看看我啊。”迎娘不死心的继续开口,眼中溢满泪水。
“王妃……你不能在这样折磨自己,你要为咱们的小世子报仇,他死的太冤枉了。”实在看不下去的巧翠一下跪在了穆颜沁的面前,连声的哭泣着。
穆颜沁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定点她低下了头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巧翠,无力的伸手想将她扶起“你刚才说什么?”
“王妃小产的那天奴婢听见李大夫对王爷说您那天所用的碗碟被人下了大红花,您一开始服用了大红花才会有流产的先兆,虽然最终是因为王爷……可如果没有那下了药的碗碟,小世子不会那么快的去了,您或许根本就不会小产……”
巧翠低着头啜泣着说道,她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穆颜沁和迎娘瞬间空白,穆颜沁呆立着看向巧翠“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奴婢原不想多事,但看着王妃日渐消瘦魂不守舍的样子,奴婢真的是心疼,跟着王妃这么久,奴婢知道王妃是面冷心热的人,对我们这些丫鬟也从未有过苛责,王妃的好奴婢时常都记着,所以王妃你要好起来,找出那个背后的凶手还小世子一个公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天李大夫说卿儿姑娘的碗碟被人浸在了鹤顶红的水中,所以才中了毒死了孩子,而王妃的则是放了大红花因为母体受损所以才在后来王爷不小心的那一脚下才没了孩子,有人借着侧王妃的寿宴故意的设了一个局害死了您和卿儿姑娘的孩子,您可不能在消沉下去了。”
巧翠的眼里满是诚恳而穆颜沁却突然的想起那天她的腹痛,那种突然而来的绞痛是她一直没能明白的,现在一切她都懂了,有人设计害死了她的孩子,而且原本秦琳琅的孩子也不会抱住,那个连环计确实用的很好,心至若冰窟,穆颜沁不由的冷笑。
“迎娘,去给我准备饭菜,我饿了。”
转身,泪眼朦胧的看着一脸憔悴的迎娘,她的脸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了感觉。
“诶,诶,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你等会,等会啊。”迎娘热泪盈眶,为了这盼了许久的一刻,忙不迭的点着头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巧翠,谢谢你。”穆颜沁诚心的握住了巧翠的手,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她可以对她推心置腹,她没有在这个时候在一旁暗自嘲笑而是想着办法让自己摆脱困境,不得不说自己是幸的。
“只要王妃能够振作起来,什么都是值得的,对不起王妃,我瞒了你这么久。”巧翠低下了头,带着歉疚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那王妃就早点把身子养好,别再让迎娘*心了,这些日子最难过的就是迎娘,一直陪着你睡不安稳食不下咽,王爷也是,这件事情王爷一直很自责,王妃还是和王爷好好的谈一谈吧。”巧翠点了头,语重深长的劝道。
穆颜沁却未在言语,她望着窗外那无边的月色却深深的长叹,自己原本只是想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生下孩子,可有人却偏偏不想让她如愿,始终是她太天真了,战争的硝烟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布满了所有的地方,却偏是她连一点防备的心都没有。
那一天之后穆颜沁开始努力的恢复身体,迎娘每次送上的汤药她都会一口气的喝完,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故意的封闭自己,唯独在夏侯翎轩来看她时她会不自觉的躲避,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夏侯翎轩,所以只有躲避宁愿躲着不见面,夏侯翎轩没有*迫她,只是在听到她好生的吃药后舒了一口长气,每日的探望在穆颜沁刻意的躲避下少了许多。
深夜当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时,穆颜沁披衣坐在书案前她在纸上分别写上了晨颜菀、苏祁烟、秦琳琅三个人的名字,朱笔勾勒来回,眉头紧缩,跳动的烛光倒映着她的身影,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落寞。
迎娘端着宵夜掀帘而入,摇着头为她将滑落的衣衫重新披上,在看见纸上的那三个字后好奇的开了口“小姐,好端端的怎么把几位夫人的名字全都写在纸上?”
“迎娘,你觉得她们谁最有可能下药?”
现在秦琳琅已经让夏侯翎轩幽禁在了平乐苑,看着像是禁足可实则却是变相的保护,一夜之间四王府没了两个孩子而且是那么的不动声色,有一件事情是穆颜沁不懂的,如果真的是为了杀孩子为什么不把陌卿儿的那份也用大红花,偏偏要用鹤顶红这种毒药,原本可以毫无破绽的却偏偏要用这么猛这么急的药。
“颜菀夫人不像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卿儿姑娘生出来的孩子将来都是要给颜菀夫人的,她不能生育那个孩子可是她将来的依靠,她没理由害死那个孩子断了自己的后路。”
迎娘本能的排除了晨颜菀的可能,她和穆颜沁想法一样,穆颜沁也想不出她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杀掉陌卿儿腹中的孩子,凭她的头脑她大可以不费任何周章的除去一个她想除去的人,现在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太不明智了。
“接着说。”穆颜沁点头示意迎娘。
迎娘伸手在苏祁烟和秦琳琅两个名字之间徘徊着,眉头深锁,最后她把指尖停在了秦琳琅那里“侧王妃她不傻,也没必要在自己的寿宴上摆这么一道,况且她应该还不会聪明到如斯,要是比谋算和心计这三个里面的任何一个都比她强,这次的事情她不过是做了个替罪羊。”
“那最后一个人就只剩下……”穆颜沁将苏祁烟三个字圈了出来,白纸黑字间穆颜沁却依旧不懂这个女人会和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自己与她并无深交亦没有恩怨,穆颜沁紧盯着那三个字脑海中竟突然的滑过她那张凄楚哀怨的眼,她的眼神不是为了夏侯翎轩而驻足停留,而是夏侯奕卿,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