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谦看来,他就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顺便爆了点隐晦的黄腔,可这群人个个面露尴尬,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竟然羞红了脸,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不知羞耻的事一样。
普通的宗门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吗?
他也并不是没有想法,经过这一番试探,几乎可以断定,面前这群人是不会有什么恶念的。一点点隐晦的黄腔,就让他们一个个面露窘态、眼神不断躲闪,可想而知他们生活的环境究竟是多么纯洁。
能将弟子教导得如此正直,甚至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地儿。
这群人休养显然是很好的,除了那位被君谦有意挑衅的姑娘,其他人都非常克制,即使对君谦诸多不满,也不过是一再忍耐。表面上看,他们似乎不想惹事,但若是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了,怕是也不得善了。
君谦没有问他们的出身,即使问了,宗门的名字他也不熟悉,说不定左耳听右耳冒,对这群人来说反而是一种亵渎。
“抱歉,抱歉,没想到冒犯了姑娘。”他一改先前痞痞的态度,笑眯眯地后退了半步,姑且算是示弱。
那位“三师兄”低级拦住了还想往前冲的姑娘,“十一师妹就不要计较了,这位兄台已经道歉了。”
“但是……”姑娘咬着下唇,见她家三师兄完全没有妥协的态度,恨恨地咬着牙,转身走近队列,垂着头。
光看她紧紧地抓着袖口,君谦就知道,她肯定是心下不快。在神凰遗迹这种下一刻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环境里,多一个朋友比多一群敌人来得稳多了。
他也没多想,翻手便取出七八个玉杯,又拿出从秦筱那儿得到的蜜水,将每个杯中倒满,一挥手玉杯便飞到众人面前。
众人还在犹豫,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三师兄”。“三师兄”垂眸看了看面前的玉杯,心下一横,将杯中蜜水全部饮入口中,只觉得十分甘甜,心中的一点浮躁也被洗净了。
“这……”他已经确实感觉到君谦的诚意。君谦给他喝的究竟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冒险“试毒”之后,可以确实喝掉的并非凡物。
君谦对着他点了点头:“出于谨慎试探诸位,还请见谅。”说着,他张开手心,一颗蜜丸躺在手心里,“一点心意,先前冒犯,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那姑娘犹疑了一瞬,将目光投向她家“三师兄”,见后者点了点头,才敢手下。
将蜜丸捏开一道缝隙,沁人心脾的香味便从中溢了出来。不止那姑娘,在场众人也都被这香味倾倒,个个面上浮现陶醉的神情。饮着蜜水、闻着花香,只觉得整个人都似乎升华了。
“你不吃吗?”君谦好奇地看了姑娘一眼,只见后者不止没有完全捏开蜡壳,就连原本的一条缝隙都仔细地用道火重新弥合。
“这东西太好了,怕是难得一见的佳品,我要带回去给掌门师姑。”她脸有些微红,显然对这位师姑有着很强烈的崇拜。
“……抱歉。”三师兄歉意地笑了笑,“掌门师姑前些年受了重伤,贼人伤了她的脏腑,还盗走了我们宗门的重宝,虽然师姑后来恢复了一些,但皮肤总不是很好,似乎心情也从来没好过。她不过是孝心,想让师姑,能高兴一点。”
“如此……”君谦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想这群人的宗门怕不是隐匿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弟子们从来不出来见见世面,因此完全不懂得人心险恶,随随便便就将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别人。
他虽然否定了这些人的做法,觉得他们太不谨慎,但也不得不承认,喜欢这种纯粹的人。
仔细思考了一番,他又拿出一把蜜丸,放在一个小布袋里,丢给那姑娘:“既然是要让前辈调理,一颗怕是不够。”他压制声音,用只有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先前给你们喝的,是稀释以后的火裙花蜜;那个布袋里的,是火裙花蜜做的蜜丸,确实对调理身体有好处,更能对悟道有些帮助。”
“如此贵重,我们不能收。”那姑娘也是一派正直。火裙花她是听说过,火裙蜂更是从来只闻其名不见踪影的,之所以连一个山沟沟里的隐修宗门都能知道火裙蜂,那都是拜楚某人所赐。
六界排名前五的强者,打遍帝路无敌手,与三位大帝一一对决虽败犹荣,一战成名,三战名天下。楚某人的事迹被灵界人奉为近在眼前的传奇,身边的得力的助手火裙蜂,大名也如雷贯耳,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呢?
但知道火裙蜂,和得到火裙蜂的产品,就是完全的两个概念了。
没想到那种令人心驰神往的香味,竟然是火裙花的香味,众人立即振奋起来。
有几个师弟模样的人,一脸雀跃地想向君谦打听更多消息,却被三师兄一力制止。
同时,君谦神色一凛,和三师兄同时回头,将那名姑娘护在中间。
一阵破风之声,君谦只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听得姑娘一声惊叫,她的三师兄更是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姑娘手上的布袋不见了,君谦只看见一抹灰色的矮小身影,迅速逃离。
灰色身影逃了一段,便停下来,仿佛挑衅一般回头看着他们。此人指甲很长,指甲上滴着血,他将一些血肉碎末甩到一边,指甲上尤滴着从君谦和三师兄身上带出来的血迹。
此人并不嫌弃,反而非常享受地将带血的手凑到面前,嗅了嗅,又舔了舔。
“你们倒是好情趣,这个节骨眼上还知道要泡妞。”此人开口,声音十分奸细圆滑。
“你是何人!为何伤人!”三师兄忍痛,挺直了背,怒瞪着此人。
那人并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三师兄,这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要吃人,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