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超坐在炉火边上,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份大汉周报特刊。与檀锋在颖川不同,他在函谷关要得到大汉周报,还要费一些周折,因为双方在晋阳仍然处于严重的军事对峙之中,汉国现在不允许任何物资流入秦国,当然,路超可以通过走私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不是问题,而且还让他有了借口应付朝廷。汉国是在以商立国,路超现在算是看透了这一点,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什么都敢干,哪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现在勾义就在替路超干着这些事情,说起来这些汉国商人胆子大,路子也足够野,居然连汉国严禁流通到秦国的钢材,铁料,甚至军中淘汰下来的武器,他们也能弄到然后倒卖到秦国方面来。
看到那些勾义走私回来的武器,路超感到有些齿酸,这些武器基本上都还有五成新,如果是在自己这边,那铁定还是正当用的时候,但在汉国,却已经被淘汰下来,本来是要运回去化成铁水重铸的,但这些商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就给倒腾出来了,那个姓郭的商人有空的时候得见一见,能弄到武器的商人,背后一定有着极大的背景。
钱花得不少,但在路超看来,却都是用在刀刃之上,这些武器,如果是自己来锻造,先不说有不有这样好的品质,单是成本,也绝对不会比花这些钱来得低。更何况,私造兵器还会给人口实,现在这样挺好。虽然兵器库中武器已是堆集如山,但路超却绝不会介意自己才添几座武库,一旦打起仗来,武器的损耗是极其惊人的,如果没有补充,难不成让士兵们赤手空拳的上战场么?
现在路超也是每一期的大汉周报他都会仔细的阅读,很多他们想千方设万计想弄到的情报。现在就堂而皇之的登在周报之上,因为需要走私的商人们夹带过来。路超看到这些报纸总是要晚上那么几天。
这是一期特刊,几乎所有的版面介绍的都是这一次大汉王国首辅选举的事情。在副版之上,甚至刊登着两位竞选人的生平所有经历,在路超看来。这是只差将两位候选人的**扒开来瞧瞧是什么颜色了。
“作死!”仔细地阅读完这一期特刊,路超连一个字也没有放过,放下报纸,他对勾义作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评价?”勾义一向是一个合格的捧哏,当下十分及时地接嘴问道。
“勾义,这众人推举一事,其实在很久以前的王朝也有过,但后来却消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路超问道。
勾义想了想,摇摇头,“属下一直以来都是武将。专注于武事以上多一些,这些头上头,涉猎不多,哪里及得上大将军您文武全才。”
“你以后上战场的机会少了,少不得要涉及政事的,没事儿的时候多读读史书。对你有好处。”路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是,大将军。属下知道了。”勾义低眉顺眼地道,自从被汉人俘虏,又莫名其妙地放了回来,他在军队中的前程算是彻底完了,说得再明白一点,有路超在,他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如果没有路超,他将被踩落在尘埃之中,而与他一齐的,必然还有勾氏家族。
“众人推举,常常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是被推举者实在是太出色了,朝堂上下一心都诚服于他,这样的人,君王能放心吗?”路超问道。
“自然是不放心的,如果人人都服他,只怕很轻易的就能将君王架空,使君王成为傀儡,样子货。”勾义点头道。
“第二个,就是几帮人斗人你死我活,都想将自己的人拱上去,将别人踩下来。”路超又道。
“党争!”勾义脱口而出。
“不错,党争,就如同我们现在的大秦朝,虽然不是推选,但结结实实就是党争,大秦有今日,便与党争脱不开干系。如果说大臣专权还有法可解,党争却是祸患绵延,永无宁日。”路超冷笑道:“汉国新立之国,开国之君自然是威望无双,说一不二,但高远却不知死活,妄想复古,实行这推举之法,在大汉,自然是没人能撼动他的权威,但党争自然就应运而生,你看了这一期的大汉周报了吗?严圣浩与吴起的首辅之争,只相差了多少票?仅仅五十余张而已,按照他们的说法,过简单半数就可以胜选,严圣浩当选了首辅,但这票数也说明了吴起现在的实力并不弱,接下来的时间之内,我们便看着吴起拆严圣浩的台吧,只有严圣浩干得不好,才能衬托出吴起来,所以汉国的党争之祸,便始于今朝。”
“这于我们是好事啊!”勾义却是喜形于色,“大将军,现在汉国将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他们内斗起来,倒真是会让我们好好的喘一口气呢!”
“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路超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大将军何必忧心,我们只管守在函谷关,坐看风云起,范睢蹦哒不了多少时间,他的改革离失败不远了。”
“他改革成功的话,还会慢慢的想法子徐徐收拾我,但如果他失败了,只怕朝廷立马就会对付我了。”路超吐出一口长气,“所以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了。”
“大将军说得是,他败得越快,便会越早对付我们,但同我们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一下,他们也没有,实力不足,是他们的软胁,三万玄衣卫抛开不说,白起练的新军,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别忘了檀锋周玉。”路超摇摇头,“这两人手中还握有十万大军。特别是檀锋,麾下军队这几年在他的调教之下,可是战斗力非凡,仗着颖川之力,这支军队至少目前在装备之上,比我们是要强一些的。”
“檀锋岂敢轻动,到时候他如一动,岂不是给了汉人机会,此人切齿痛恨高远,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拉拢他。”勾义建议道。
“檀锋此人,我看不透。”路超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事儿你可以先做起来,接触一下总没有坏处,拉得过来,自然是好事,最不济也让他保持中立。”
“明白了!”勾义点头道。
“我吩咐你暗中去做的那件事,现在有眉目了没有?”路超将手里的大汉周报特刊扔进了火中。
“人选已经物色好了,眉目有七八份相似,目前属下正在训练,您也知道,要让一个普通人掌握那么多的东西,总是需要时间的。”勾义回答道。
“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要到位,等完成之后,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员,你要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全部清除掉,不能漏了一点风声出去。”
“明白,大将军。”
“你去吧,下午徐亚华要来,我想,该与他摊牌了,他是我的副手,如果不能与我同心共力的话,总是一个麻烦。”路超想了想,道。
勾义一惊,“大将军,您准备与徐将军摊牌,那相应的布置?”
“这个你就不需要操心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路超的脸色冷了下来。
“属下失言了。”勾义深深的垂下头去,向路超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路超弯腰提起炭火边上的小铜壶,给自己已经凉了的茶水之中掺了一些热水,捧到嘴边,轻轻的抿着。外人都道自己风光,又岂料自己心中的苦楚和肩上承受的压力?自己比高远大了六岁,高远今年刚满三十,自己也不过三十六而已,但两鬓已是早生华发了。
将军府外,数十骑疾驰而来,为首一人,正是路超的副手徐亚华,比起仅仅只有三十六岁的路超,徐亚华的年纪算是已经很大了,他今年四十九岁,明年就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此时奉召前来将军府,徐亚华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在跟随路超的这几年之中,自己一直是小心翼翼,惟命是从,因为他明白,他头上的那棵可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已经随着秦武烈王丧钟敲响的时候,便已经走了,那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蒙将军春秋正盛之时,为什么会突然离去。
蒙恬一去,其部下也被拆分得七零八落,现在分归了好几个不同的大将军统领,互相之间已经基本没有了联系。
路超在函谷关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他隐隐明白,这位大将军究竟要做什么,但他什么也做不了,路超对军队的控制力异常强,现在,即便是他,也不知道,他所率领的旧部,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听自己的命令的?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在风雨飘摇之间,而这一切,都始于蒙恬将军的突然离世。
在将军府外,他翻身下马,早有将军府的军官等候在哪里,看到徐亚华,立即跑步迎了上来,“徐将军,您回来了?”
“奉大将军之命回来诉职,大将军现在在哪里?”
“大将军在书房等您,请徐将军随末将来。”军官笑容可掬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