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敬文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虽然从田相那里传来的消息都是积极的,但现在琅琊郡内的征东军,突然之间就活跃了起来,自己离开了青龙山之后,一直困在哪里的征东军黄湛部立时便如鱼得水,但他并没有谋求向琅琊郡靠近与郑晓阳等部汇合,而是向着新会方向进攻,一直困守在琅琊郡城之内的郑晓阳,丁渭,也一反常态,时不时便主动出击,对齐军发动进攻,而此时由田富程控制的琅琊郡内的齐军,一边要维护粮道,征收粮草,一面又要应对此起彼伏的琅琊郡内的反对浪潮,竟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征东军的这些行动,看起来并不起眼,似乎是一些正常的军事行动,但却集中在现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不得不让田敬文心生疑虑,就好像他们突然之间有了什么默契似的开始暴起发难.
田敬文觉得这些事情之中,应当有一根自己看不见的线在关联着,内里头,一定隐藏着什么奥秘.他思忖再三,还是将自己的怀疑汇报给了田富程,田敬文担心,征东军在蕴酿什么阴谋,而毫无疑问,这个阴谋一定是针对齐军,而且是针对齐国的主力部队的.
田富程不待见田敬文,因为田敬文是哥哥田远程的人.田单在齐国一手遮天,不是君王的君王,在一些人看来,田单如果要坐上那张椅子,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作为他的儿子,田富程自然会眼热,父亲的权威不容撼动,但父亲已经年过花甲了.田富程相信,在父亲驾鹤西归之前。一定会坐到那把椅子上,那么,他之后这把椅子归谁来做呢?
为什么不是自己?
田远程虽然是兄长。但他那有自己的英明神武,这些年来。他一直厮混在朝堂,而自己却呆在军中,齐军有今天如此的强大,这里头自己洒下了多少血汗?总不成到了那一天,自己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登上那张位子而自己在下面向他叩拜么?
田富程自然不甘心.
近两年来,田富程一直在军中剪除兄长的心腹,同时在朝堂之上大力收买大臣。可谓是成绩斐然,兄长在军中的人本来就不多,经过自己几年的努力,现在除了田敬文之外,几乎已经没有兄长的人在掌控实权了.
对于田敬文的恶感,让他对于田敬文的判断嗤之以鼻,顺手将田单刚刚发回来的军报摔到了田敬文的面前.
"田敬文,你疑神疑鬼做什么?父亲已经击溃了崤山口的守军,大军已经进入了辽西,马上就会与韦和的骑兵大队汇合。你认为征东府还能挡得住我们的兵锋么?"
捡起被田富程扔在地上的军报,田敬文粗粗地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缓。或许是自己多疑了,自己进入琅琊之后,自己与征东军多次交锋,新会虽然拿下了,但实际上说来,那一仗是自己败了.在青龙河,与征东军虽然只对峙了一天,但仍然让他记忆犹深,对方龟缩在青龙山上。自己望山兴叹,徒呼奈何?连着的不顺。让他对征东军的警惕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总是觉得田相现在太顺了。顺得有些不象自己碰到的征东军.
或者,真如田相所猜测的那样,琅琊郡的这些部队,是征东军留在本土的最后的正规军,而在崤山关的,不过是一些临时征召起来的青壮.不过这些青壮能在崤山关阻挡田相这么久,也不能小觑啊.
但愿田相一切顺利,在征东军大部回返之时,拿下辽西,积石等关键要地,如此一来,征东军大部即使回返,齐军亦不惧了.
无言地施了一礼,田敬文准备退出田富程的大帐.
"田敬文,我看你就是闲得没事儿作,才想东想西,接下来马上有一批粮草要送到父亲军中,便由你去押送吧!"身后传来田富程的冷笑声:"带上你的兵马,顺道给我将这一路上的那些匪徒都给我剿灭了."
"属下遵命!"田敬文转过身来,向田富程拱手领命,也好,离这位看自己不顺眼的二公子远一些,对自己也未尝没有好处.
青山龙,黄湛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田敬文在最初的猛攻,的确让他举步维艰,险些儿便守不住了,但好在,对方也是后继乏力,现在他不仅稳稳地守住了青龙山,还有力量威胁到新会的守敌.齐军在琅琊的横征暴敛,杀伤抢掠,让各地反抗军此起彼伏,黄湛这里也趁机收拢了几批这样的反抗军,同时派出人去,接应那些被打散的义军,一段时间下来,黄湛的手下倒是比他初到青龙山时还澎胀了许多,当然,战斗力却并没有因此而上升,这些反抗军从根本上来说,还中人是一些空有血勇的庄稼汉.
一边在青龙山上对这些热血青年展开训练,一边对新会时不时地展开骚扰.以老带新,不断地提高着这些人的战斗能力.
"杀!"
"杀!"
青龙山上,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黄湛背着双手,满意地走在阵地之上,各处都有老兵们带着新加入的士兵在练习着刺杀格当技术,征东军不需要士兵有多高的武功,他们要学和只有最为简单的刺杀格挡技术以及一些团队作战的技巧,再有的就是不断地打熬力气,一力降百会,在大规模的混乱之中,力量才是根本.这些新兵虽然上山不久,但在久经沙场的老兵带领之下,战斗力提升极快,而更让黄湛操心的反而是他们的纪律,散漫惯了的这些义民,想要在短时间内变成军纪森严的军队,难度可想而知,不过将他们分散到原来的军队之中,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言传身教,当然会比让他们单纯的去背军纪要好得多.
山下传来了嘹亮的军歌声,站在青龙山的高处,黄湛可以清楚地看到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向上走来的军队,带头的那人正是庞笠,昨天轮到他率部出去骚扰打劫,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倒好象是有了不错的收获一般,在庞笠带着的军队之中,有一半是新加入的义军.
很快,庞笠便爬上了山顶,看着黄湛,兴高采烈地道:"师长,这一趟下山收成不错,我跑到杨林渡,袭击了驻守那里的齐军,小有斩获."
黄湛微笑着道:"更重要的是,咱们这些新收的家伙,长进很大."
"师长说得不错,他们从当初的只会好勇斗狠,终于学会了在战争当中闻令而进退,并熟练地掌握我们征东军的小团队配合技巧,您瞧瞧,这一次我带出去的人可都囫囵带回来了,有几个受轻伤的,无伤大雅,休养两天,便又可以挥刀抡棒."庞笠眉飞色舞.
黄湛此时的目光却看向了他的身后,在庞笠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人,此人微笑着站在哪里,虽然不言不语,但那气度,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且,应当也不是自己麾下的士兵.
"这位是?"黄湛看向庞笠.
庞笠一拍脑袋,"您瞧我这混球,只顾着向您报喜,却忘了这事了!"他指着身边的这人,"我们在攻打杨林渡返回的途中,碰到了这家伙,他说他叫崔呈秀,也是征东军,奉命来寻我们,虽然这家伙身上有我们征东军的腰牌,但您也知道,这兵慌马乱的,什么不会发生,所以我便先将他带回来.”
崔呈秀踏上一步,向黄湛行了一个军礼:”新编第一军第二师第一营营将崔呈秀,奉陈浩然师长之命,前来拜见黄师长.”
“新编第一军!”黄湛看着对方:”崔呈秀?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应当是积石城军事大学毕来吧?”
崔呈秀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营官居然会被黄湛记着,黄湛虽然只是一个师长,但在征东军中资历却是极老的,在高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的时候,便曾与高远一起千里奇袭过榆林城,而且黄湛的父亲黄得胜,可是与高远关系极好.
“没想到黄师长居然也知道小人的名字!”崔呈秀伸手从靴筒里掏出一柄短匕,双手呈给黄湛.
接过这柄短匕,黄湛哈哈大笑起来,”都督巡视积石城军事大学之时,你可是因此出了名,被都督点名要重点培养的家伙,大家那里会不知道呢?”抛了抛手中的匕道:”这样的短匕,全军可也没有多少呢,拿好吧!你们不是在崤山关么,怎么突然窜到我这里来了.”
崔呈秀微笑不语,黄湛点点头,”走吧,跟我进屋里去说.庞笠,安排你的人去吃饭,休息,然后叫上谢宗杰,一起来我这儿.”
“是!”庞笠大声应道.
所谓的屋子,只不过是在山壁之上掏出了一个岩洞,用木头架子一撑,洞口挂上一个草帘子,便算完事,几块木板子下头钉上四根棒子,歪歪斜斜,便算是桌子了,地上铺着厚厚的草,连凳子也省了.
“山居简陋,怠慢,怠慢!”黄湛大笑着扔过一个水囊,”不过这青龙山上的山泉倒是甜美异常,尝尝!”
“多谢黄师长!”崔呈秀接过水囊称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