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模糊,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见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身材高挑,气势逼人。可仅一眼,就辨认出了来人是沈骜,我抬手抹去眼睛的水珠,整个人都呆呆望着他
他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地扫视着包间,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沉下了眉,身上散发着来自地狱最深沉的阴寒。他带着后面的人气势汹汹地进了屋,黑压压一大片,原本宽敞的包间立刻就变得拥挤了。
这些年来,何家涉及各领域,势力越来越大,而沈家老头子是权势滔天,但在沈家人丁单薄,沈骜又断了仕途,多少有点日薄西山。
何圣杰抬起头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却保持着表面的客气笑问“三哥,你是什么意思?”
沈骜应都懒得应一声,捞起了桌子的啤酒瓶,又狠又准地朝着何圣杰的脑袋砸过去,啤酒瓶碎裂开来,鲜血从何圣杰的额头上直往下流,白色衬衣的两肩上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何圣杰痛苦地按住额头,五官拧起来,怒不可遏地盯着沈骜,不可置信地质问“你打我?”
沈骜低头要把我拉起来,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淤青,他恼怒地撩起袖子就想要再冲上去。我拉住了他,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低声说“别,沈骜不要打了。”
可能是酒精发作了,我发生了错觉,看见沈骜微红着眼,那怕真的,也可能是他熬夜太多了,夜生活太丰富,出现了红血丝,我没心没肺地找借口。
他弯腰把我轻轻地抱起来,转过头睇着何圣杰,抿着单薄的唇冷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打死你。她是我的老婆,你要是对她有什么怨恨,就直冲着我来。”
何圣杰激动得脸颊痛红,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大声地咆哮“你真的要护着她?你忘记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沈骜僵硬住了身子,脸上闪过一丝忧伤的表情,但很快他抱着我径直朝着门外走去,斩钉截铁地命令道“这里的人全都不放过。”
顿时间,包间乱成了一片,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四处闪躲,求饶声与嚎叫声混杂在一起。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一大帮人围着那几个光裸的男人拳打脚踢,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黑社会场面。
事实上,沈骜确实是混过,他的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大帮人,三天两头就约人打架,抢地盘,下手是出了名的狠,在西单的各校真是臭名远扬。我读初三时,有个小混混瞧上我,威胁我跟他耍朋友,后来沈骜打得人家半死,还几乎天天叼着根香烟来学校接我。于是再没人招惹我,同时也没人和我做朋友,更没人敢得追我了。
沈骜真的对我好过的,何圣杰也宠过我的,他们都真心把我当亲妹妹般疼爱的,现在大家都变了,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回忆也变得不堪回首,我越发忧愁了。
我和沈骜进了电梯,在电梯里面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或许我很少在他的面前掉眼泪,沈骜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做什么,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拍着我的背,说没事了,说没事了,笨拙得可笑。
若按照他往日的冷眼旁观还好,一说话,我就更加难受,眼泪来得更加凶了,根本就止不住了。
我拿起他的昂贵的西装下摆,胡乱地擦拭着。沈骜估计是见着我的丑样,也是彻底崩溃了,嫌弃地朝着我吼“别哭了成吗?你再怎么说都是个女人,哭得那么丑,你的鼻涕能不能别蹭到我衣服?”
看吧,他就是一只狂躁的狮子,好脾气绝对不超过三分钟。我不满地嘟着嘴,红着眼望着他指责“你吼什么吼?你没见着我心情很不好吗?我被人欺负了。”
他抓狂地扯着后脑勺的发,索性脱下西装扔给我,双手一摊无何奈何地说“你哭吧,你使劲哭吧!”
我接过他昂贵的手工西装,很不客气当着纸巾用,大力地擤鼻涕,他靠在电梯墙壁上叹息了声,静静地看着我,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