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少年弟子总怀春
晚宴过后,外面天色已黑。
柳七先是微微颔首与木石真人示意后,又一口回绝了沈阙送她们回去的提议,自己带着周宓回到了住处。
楚星白和桑曼曼也随着她一并回到了房间。
待到进入房间后,楚星白便急不可耐地嚷嚷道:“柳霸王,你准备在沈府住多久,不会真的被那个姓沈的小白脸给迷住了吧?”
刚刚晚宴上,沈阙可是多次做出对柳七示好的举动,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沈阙对柳七的意思。
柳七横眉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有得住就闭嘴住着,以你楚大盗圣在江湖的名声,出了沈府我怕你一家三口都要横尸街头!”
楚星白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不起谁呢,楚大爷打不过你,还打不过那些那些臭鱼烂虾了!”
“是,是,是。”柳七点头附和道,“楚大爷这么厉害,不如一会儿就去向沈从孝告辞,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出多远!”
楚星白脑袋微微一昂刚要怼上两句,胳膊突然被人扯了两下,刚一扭头怀里就被塞进去一个婴孩。
看着楚星白抱着楚小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桑曼曼不禁叹了口气,随后神色迅速一敛,对着柳七郑重地说道:“柳姑娘在沥安城也是亲眼看见,官府军械被毁与小白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我亲眼所见有什么用。”柳七应声回道,“现如今在江湖上,柳七这个名字比他楚星白可干净不了多少。”
一旁抱着楚小胖的楚星白闻言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刚咧嘴笑了笑,怀里的楚小胖就“嗷嗷”的哭了起来。
楚星白无奈,只能抱着孩子来到了远离柳七的角落,独自哄着。
柳七循着哭声扫了一眼楚星白怀里的孩子,随后淡淡地说道:“若没有这个孩子,以你们夫妻二人的武功,回到南疆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星白的问题在于正面迎敌能力太差,他的春风指也确有几分玄妙,但顶尖高手均有罡气护体,春风指难越过罡气直接点在人身上。
换言之,楚星白打顶尖高手的问题在于,他的武功威力不足,根本破不了防。
但一家三口的破绽却不在楚星白身上。
他的轻功还是值得一提的,只要楚星白不顾一切地要逃,即便是柳七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将其留下。
真正拖后腿的是原本武功在楚星白之上的桑曼曼,以及刚尚未满月的楚小胖。
当初在沥安府,怀胎九月的桑曼曼就挡下了柳七的一刀,虽然这一刀柳七并未用尽全力,但比起只能仓皇逃窜的楚星白,桑曼曼至少是个可以正面迎敌的顶尖高手。
桑曼曼的刀法乃是南疆桑氏部族祖传的九幽雷刀,只有族长一脉可以修习。
按照楚星白的说法,在桑曼曼的祖父离世之后,桑曼曼便是桑氏部族的第一高手,只因与楚星白成婚,故而无法继承族长一位。
桑曼曼生下楚小胖后元气受损,如今战力不足巅峰的六成,且因为功法的缘故,怀孕生子导致精元流失,就算她以后能够恢复巅峰实力,其武道之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柳七对这样的做法有些嗤之以鼻,但她还是能够理解桑曼曼的想法,毕竟相较于虚无缥缈的武道,眼前白白嫩嫩的楚小胖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桑曼曼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哄儿子的楚星白,随后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我们一家三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柳姑娘……”
“我现在自身难保,不可能送你们回南疆。”柳七预见了桑曼曼想要说什么,直接开口将其话语打断。
“五义”之一的修少阳亲自出手。
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绝顶高手,柳七不敢等闲视之,所以此时是不会分心去管楚星白一家的。
从沥安府到永泉府,将近十天的路程,途中一直有人在尾随。
柳七刚开始还出手清理过几次,但随着越清理越多,再加上这些人也只是远远跟着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所以柳七便随他们了。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冲着楚星白来的。
有官府和六扇门的暗探,也有冲着赏银而来的各色江湖人士,当然也少不了楚星白那些案子中的受害者或是她们的亲属。
结果令柳七没有想到的是,率先被找上门来的竟然是自己!
而且用的也是栽赃陷害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从某种程度而言,自己也算是和楚星白同病相怜了。
“楚星白,将你儿子先放一边,有件事需要伱去做。”柳七突然开口道。
楚星白将信将疑地看了过来,但随后还是按照将楚小胖交给了桑曼曼,然后来到了柳七面前,撇着头问道:“说吧,什么事。”
柳七沉声说道:“我要你去楼子河,还有……”
均是她今日在大堂中被众人指责犯下血案的地方,柳七虽说不屑与这些人解释,但并不代表她会放任背后之人继续在外兴风作浪。
“你见过我的刀法,也见过死在我刀下的人。”柳七抬眸看着楚星白,认真地交代道,“我只要你弄清楚一件事,那些人究竟是死在什么武功之下。”
“这有什么好查的。”楚星白努努嘴道,“那些人绝不会是你杀的。”
沿途中,柳七不是在船舱内打坐练功,就是在甲板上狂虐楚星白,他自然心中清楚那些灭门血案绝不可能是柳七所为。
柳七语气一凛:“叫你去就赶紧去!”
随后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似是在向楚星白解释,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猜测……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死在狂刀之下!”
“啊?”楚星白疑惑地看来,映入眼帘的是面若冷霜的柳七。
楚星白瞬间觉得背后一凉,随后讪讪地说道:“去,去,去,我去不就是了。”
柳七眼眸一翻,冷冷道:“现在就出发,以你的脚力,两日之内应该能回来。”
“两日?”楚星白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当我是驴吗,一路上不用吃喝休息的!”
柳七面无表情地回视着楚星白的目光:“两日而已,死不了人的。”
说着她目光缓缓挪向了抱着孩子的桑曼曼,随后淡淡地说道:“下半辈子若还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后日晚上我要听到你回禀。”
……
楚星白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间,随后站在门口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想着别人正在为自己卖命办事,柳七便将桑曼曼和孩子留了下来,就住在了隔壁的房间。
沈家或许是考虑到楚星白毕竟是个男人,故而在安排住处的时候,给楚星白一家另外分了一间院子。
而柳七和周宓住的这间院子有三间房间,正好三人一人间。
……
“呼——”
柳七倚靠在浴桶的边缘,紧闭双眸的同时缓缓舒出了一口气,任由青丝如瀑布般地垂落在浴桶的边缘。
滴答,滴答……
水珠儿沿着发梢不断滴落,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柳七突然睁开眼睛,一阵脚步声将水滴声掩去,随后似是有人在背后坐下,紧接着柳七便感觉到后脖颈处抚上了一双柔弱的手。 随着那双手轻轻按捏起来,柳七再次晃晃闭上了双眸。
“今日又杀人了?”身后传来了周宓柔媚的声音。
柳七紧闭着双眼,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随后柳七感觉到周宓的双手从后脖颈处松开,紧接着轻轻挽着她的青丝,为其绞干发丝上的水渍。
周宓一边绞干着柳七的头发,一边笑着问道:“每次杀人之后都会沐浴更衣,是因为心中不安吗?”
“娘娘想多了。”柳七闭着眼睛回道,“只是因为担心身上沾了血污罢了。”
心中不安?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绪,还是柳七在细柳山庄的时候。
众所周知,杀得人多了以后,就会觉得杀人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柳七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了周宓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
“你有没有觉得沈府之中有一个人一直不对劲,尤其是在见到你的时候。”
“沈阙?”
周宓摇头道:“当然不是他,沈阙的举动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我若是个男子见了你也得厚着脸皮上来频频示好。”
“沈周?”柳七眉头轻轻一皱,接着猜道。
“他……那小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虽然路数有些不同,但心底打的主意却是和沈阙如出一辙。”
说着,周宓笑着用手点了点柳七的的脸颊,入手软乎乎的,于是又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捏。
柳七睁开了眼睛,将头微微一偏挣脱了周宓魔掌,随后凝声道:“那个叫庆淮的年轻道士?”
周宓的手停在了半空,食指和拇指有些意犹未尽地捏了捏,随后点了点头:“虽说每次见到你目光都直勾勾地落在你身上,但眼神中却看不出什么邪念,奇怪,奇怪……”
柳七自己动手将剩下的发丝绞干之后,突然探手一抚浴桶的边缘,瞬间一股雾气从浴桶中弥漫而出。
待到雾气散去之后,柳七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整理着发髻。
“也许是他道法高深呢,出家之人没有邪念也属正常。”柳七将一头青丝简单地束起之后,不以为意地语气说道。
“是吗?”周宓嫣然一笑,显然并不认同柳七的说法。
“小柳七。”不过周宓倒也没在这些小事上过多纠结,只见她缓缓站起,冲着柳七勾了勾手指头,“现在该你伺候本宫沐浴更衣了。”
柳七回头看去,入目一片雪白动人。
……
翌日清晨。
柳七照例是在天刚蒙蒙亮时便起了床,如同雕塑一般,紧闭着双眼矗立在院落当中。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肩头,柳七双目陡然一睁,一抹流光瞬间出现在身前,她探出右臂,将流光握在了手里,身形紧跟着动了起来。
霎时间院落中刀光四溢。
“啪啪啪……”
就在柳七收刀之际,身后院门处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柳七将玉流刀悬在了腰间,随后循着声音默然侧首看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府大公子,沈阙。
“好刀,好刀法!”沈阙见柳七朝自己看来,遂大声赞扬着走了进来。
他目光在柳七腰间的两柄短刀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挪至了柳七的脸上,而后露出彬彬有礼却不失灿烂的笑容:
“柳姑娘的刀法之精妙,当真是令沈阙大开眼界!”
“哦。”柳七淡淡地回道:“沈大公子也懂刀法?”
沈阙见柳七开了口,不禁眼睛一亮,随后连连说道:“沈阙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哪里比得上柳姑娘。”
“不过……”沈阙眼眸一抬,接着说道:“外祖在刀法上倒是颇有造诣,如今在永泉府中经营着一家金刀武馆,馆中弟子也有百人。”
沈阙的外祖便是金刀大侠郑海升,其淡出江湖在永泉府开了这家金刀武馆。
破武令颁发之后,金刀武馆之所以能够保存下来,除了沈家的关系外,还因为金刀武馆一向和朝廷走得近,为官府培养了不少高手,算是一家有着官府背景的武馆。
见柳七也不接话了,沈阙心中有些着急,他思忖片刻,连忙说道:“金刀武馆离沈家不远,柳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妨过去指点一番。”
柳七端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竟是点了点头:“好啊。”
闲着也是闲着,左右他郑海升也是个用刀的好手,过去看看又有何妨。
沈阙只是想着和柳七搭上话,故而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柳七会答应下来。
结果看见柳七点头同意之后,沈阙先是一愣,随后眼中瞬间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柳姑娘还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留下这句话后,沈阙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
“什么,沈阙带着柳七去了金刀武馆?”木石真人眉头一皱,将原本已经送至嘴边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上。
随后冷着脸呵斥道:“胡闹,此女性情乖张,若真是惹出了什么事,我看他们怎么收场。”
站在堂下的年轻道士则是小声说道:“弟子倒是觉得这位柳姑娘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霸道狠绝。”
“她还不霸道?”木石真人刚重新端起茶杯送到了嘴边,听到弟子所言,顿时眸光一沉,又将茶杯放回了手边的茶几上。
“要是你卧虎师叔听到了刚刚这些话,非把你逐出师门不可!”
年轻道士撇撇嘴低声嘟囔道:“师叔那暴脾气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再说柳姑娘不是没对他老人家下狠手吗?”
“丐帮的乔五郎坟头的草估计都快长出来了!”
刚刚低头准备品茶的木石真人听闻此言,不由得抬眸看向了弟子,眼神之中写满了狐疑之色。
“徐庆淮,你……莫不是也看上了那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