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祥轩观察着母亲的神色变化,见她如此慌张,心知她心虚,便借机说道:“妈妈,你不是说我爸爸没有死吗?他真的没有死!我看见他了,他说,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随时会回来看我们的!”
林映茹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结结巴巴地说:“小,小轩,你真的,看见你爸爸了?”
伊祥轩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就在刚才,爸爸还和我说,男孩子要坚强,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看到我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呵,”林映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那一定是,你刚才睡着了,你爸爸,他托梦给你。好了,不说了,我们下去吧,一会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伊祥轩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见母亲被吓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听话地跟母亲下了楼。
吃着饭,伊祥轩奇怪地问母亲:“妈妈,爸爸头七那天,他真的回来了吗?”
林映茹正在想心事,心神不定,猛然听见伊祥轩叫她,“啊!”地应了一声,“你说什么?”
伊祥轩又问了一遍,林映茹解释说,民间的习俗,认为死者会在死后回来探望家人,了却生前未能实现的心愿。具体什么时候来,是大师按照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来推算的。来的时候,因为怕被家人看见了会害怕,一般都不以本相示人。
“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伊祥轩放下勺子追问道。
其实林映茹也没有亲眼见过,全都是听人说的,现在也只能把她听说的告诉儿子:“有的啊,会变成一只飞蛾;还有的,会变成一只猫,或者一只青蛙什么的,反正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那,妈妈那天见到爸爸了吗?”伊祥轩仍不死心。
林映茹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鬼魂,更没有见过任何像是伊剑凡附身而来的生灵。
伊祥轩默默地吃完饭,看着母亲在收拾碗筷,突然提出要去外公家玩。
林映茹有些诧异,她说伊祥轩今天早上才在学校晕倒,还是等身体好些再去吧。但伊祥轩不听,非要去,还说如果林映茹不送他去,他就自己打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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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不送我去,是要偷偷去和那个秦立风约会吗?”伊祥轩的眼中射出敌意,冷冷地问。
林映茹一听,猛地转过身来,扯下塑胶手套,“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伊祥轩的脸上。
伊祥轩还是第一次挨母亲的打,他惊异地看着因为愤怒而变得可怕的母亲,那美丽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昔日的温柔和慈爱。伊祥轩的眼里涌出了泪,他不相信地看着母亲,问道:“你打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此时的林映茹已经顾不上公司总裁和大家千金的身份和修养,像个泼妇骂街似的冲伊祥轩吼道:“我打你,是因为你胡说八道!”说完又是一耳光,打得伊祥轩倒退了两步,捂住被打疼的脸,伤心地流下了泪。他不再问,因为他已经知道,在母亲心里,那个秦立风竟然比他还重要!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重要!
伊祥轩不愿意在母亲面前流泪,他转身就朝楼上跑去,他要去收拾东西,自己去找外公外婆。他知道,外公外婆历来都反对母亲和秦立风在一起,他从母亲打的电话里和外公对秦立风的态度都看出来了。对,找外公支援!一定要阻止母亲和秦立风结婚!
看着伊祥轩跑上楼去的背影,林映茹声嘶力竭地喊道:“秦立风才是你爸爸!”喊完,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体力和生命,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捂脸悲泣。
“轰!”的一下,伊祥轩的世界瞬间崩塌,他没有站稳,只觉得头一晕,眼前一黑,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林映茹听到伊祥轩摔倒的声音,急忙奔过去一看,伊祥轩已经摔到楼梯脚了,头上破了个洞,一股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伊祥轩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不起来,林映茹以为他摔得昏迷了过去,急得大叫:“小轩!小轩你没事吧?”
伊祥轩的眼泪混着血一起流下,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林映茹慌忙把伊祥轩扶起来,把他领到沙发上坐下,又颤抖着手去拿医药箱来帮他处理伤口。伊祥轩不说也不动,就这么呆呆地流着泪,酒精棉球擦到伤口时疼得他的心也抖了一下,他都没吭声,只是皱紧了眉头。
“小轩,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林映茹一边给伊祥轩上药一边问。
伊祥轩没有回答林映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刚才说,秦立风才是我爸爸,这是真的吗?”伊祥轩话音未落,眼泪已大滴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滴在林映茹帮他擦药的手上和地板上。
林映茹的手哆嗦了一下,低声答:“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伊祥轩艰难而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你是骗我的,因为你想和秦立风结婚,所以你就骗我说他才是我爸爸!对不对?哼!”伊祥轩愤怒地一甩手,林映茹手里的药棉被打落在地。
“你!”林映茹恼了,“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你爸爸!”
伊祥轩感觉喉咙里被一些东西堵住了,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握紧了拳头,却又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动手,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牙齿都打战了。
林映茹见伊祥轩不说话,知道他不相信,又补充道:“我在和你爸爸结婚前,就已经怀了你了,你是秦立风的儿子!”
“不!不是,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伊剑凡的儿子,我爸爸是伊剑凡!”伊祥轩哭喊道,眼泪模糊了他的眼。如果母亲不是在婚前就和秦立风好,那么,伊祥轩对秦立风的外表还算有好印象。但人不能只看外表,他是很帅,但是他怎么能取代伊剑凡在伊祥轩心中的位置?
林映茹也哭了:“小轩,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当年如果不是你外公外婆反对,如果不是秦立风不肯来提亲,如果不是他选择退出和消失,现在这个家的男主人就是秦立风而不是伊剑凡!”
“啊!——”伊祥轩突然大叫起来,抱着头咆哮道,“我不要!我只有一个爸爸,只有伊剑凡才是我爸爸!秦立风想要做我爸爸,除非我死了!”
林映茹又伤心又生气,正要对伊祥轩说当年的往事,企图让伊祥轩接受秦立风,伊祥轩却已站起,快步跑上楼去了。
随着伊祥轩上楼的脚步声消失,林映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掏空了,又冷又疼。她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伤心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