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不变的椿树已经倾倒,一直端坐在虚无界里的天之意志,不得不从天外天战场短暂抽身,把即将倒塌的大椿树重新扶正稳固原始仙界的存在。
流淌着黑色咒文的遮天大手,从虚无里探出,一把捏住大椿树的树干,力拔山河气盖世将其拔出,连带着苏言以及玄同圣母们也一同拽出来。
随后,遮天大手扶起大椿树,往原本的天坑里面重重的砸落,将大椿树重新栽种在天坑里面,顺带着把苏言和玄同圣母也一同砸入大坑里镇压住。
黑色咒文大手缓缓地消失,原本正在分崩离析的原始仙界,也因大椿树存在归位而变得稳固,宛若末日般天灾景象也在渐渐消失,重新变回阴阳二气笼罩时候的昏天黑地景象。
“.有没有受伤?”
烛阴来到重新栽培的大椿树旁,抬手抚在椿树树干上,通过震动的方式传音向被镇压在地底的苏言传音道。
但大椿树底部久久没有回音,让烛阴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来。
“苏言不见了.”
土壤里,传出玄同圣母的声音,化为白蛇的玄同圣母从土地钻出,望向漂浮在半空的烛阴说道:“我们已经把土地寻了一遍,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一只又一只白蛇脑袋,从松软的土壤里面拱出来,数以十亿计数的白色巨蛇脑袋摇来晃去的,显得格外的诡异。
“小狐狸他狐不见了?”烛阴面露困惑的开口道。
“是的,方圆百万里都找过了,没有看到他身影和气息,在大椿树砸落瞬间他就那么的凭空消失了.”
玄同圣母的同化之身笃定的说道。
整片土地里都是玄同圣母,有好几万只靠近苏言的同化之身亲眼目睹,苏言被大椿树砸中的刹那间,就消失了。
事后,玄同圣母们去四周找过,然而完全没有苏言的踪影,她们甚至都无法感知到祭祀刀以及本体的所在。
苏言直接消失在了原始仙界里。
“直接消失了?”
烛阴下意识地抬头,将目光望向无名之门的方向,能在她眼皮底,悄无声息的劫走苏言的家伙,整座原始仙界里面大概也只有天之意志一人了吧?
…………………
虚无界里。
“痛痛痛”
被天之意志往胸口捣了一棵树,使得苏言差点没有把肺给喷出去,直至现在依旧没有缓过那一口气来,躺倒在地面上捂着千疮百孔的胸膛直叫唤。
大椿树的硬度,乃是此间里最为坚固的物质之一,苏言也无法完全扛住天之意志握住大椿树一捣,他上半身和下半身近乎彻底分离,只不过,因为离受伤已经过去了一小会,恢复的差不多。
苏言捂着正在愈合的伤口,面色痛苦的打量四周的环境,试图爬出去,另寻他法把大椿树给彻底的掘了。
但待到苏言看清楚四周的环境,狐狸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怔。
在没有空间概念的虚空里,一座岛屿漂浮在虚空之上,岛屿三分之一的面积栽培了一小片竹林,无风自动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竹叶摩擦声音。
天之意志空无的身形,依在一张没有桌角的石桌上,万化之体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平静看着苏言。
苏言也望着天之意志,二者相视陷入短暂的无言之中。
只不过,相较于之前天意老爷,苏言察觉到它现在身上有一些血丝。
那些血红色的氤氲之气,并不像原始仙界里面的参悟,与自己开启还虚合道之法之后的物质有一些相似。
“我受伤了.”
天之意志似看出苏言所想,没有任何隐瞒的开口道:“在你试图推倒大椿树的时候,我不得不分神处理你们在原始森林里面引起的混乱,应龙和血肉意志趁机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伤口.”
天之意志的全知全能,是依托于原始世界内部的,它对原始世界内里的东西能做到如数家珍一样,世界万事与万物在它面前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而位于天外天外的应龙,与域外天魔们的力量,对天之意志而言,属于认知之外的未知力量,一时分神不察,受伤也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天之意志虽然占据着绝对上风,然而血肉意志也非易与之辈,一时大意遭到血肉世界反咬一口属实很正常。
“那我现在算是被绑架吗?”苏言望了自己一眼,又看向天之意志道。
“.”
天之意志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苏言的自知之明,然后,它缓缓地展开一些画卷投影在苏言的面前,说道:
“我虽然拥有读取记忆的能力,不过我依旧觉得,有一些好奇心,从你口里得到解答更符合我的心意”
第一幅画卷展开,上面播放出的投影是天外天的战场,而且视角很高,苏言能看到比原始意志本体,小几圈的血肉意志宛若一只血红色的八爪鱼般,触须扎根在原始意志上,张开无数大嘴哐哐当当的啃咬着原始意志的体表。
能量炸裂的弧光闪现,血肉意志绝大部分打击对原始意志而言不痛不痒。
只有重复打击同一地点,才能在原始意志的外壳上留下一些伤痕。
而第二幅画卷里的内容,则是有巢氏与深红之王的对峙,深红、污秽、充满血腥莽荒之力咒文洪流,已经轰的有巢氏交织出的禁制出现了裂纹。
随着五方天帝的沉睡,有巢氏的力量出现了一些波动,使得血肉世界的至强者深红之王占据着上风。
第三幅画卷里面的是,无生帝和育化圣子二者的战场,育化圣子被九光云女一力破万法打的一团模糊,无生帝直接闯入到夏国大开杀戒,从夏文宗的手里抢过历代人皇至宝,化身完全体的人皇与九光云女战作一团。
而在大地之上,有一些黑色雷霆正在快速游曳着,与之前无生帝生育化圣子时候打入地底汲取气运的楔子相连。
一座从中庭世界开始蔓延,向着东南西北四方世界而去的黑线,缓缓地构建出一座庞大的阵法,正源源不断的抽取着地脉的能量,意图献祭地脉之力从而直接将原始仙界肢解掉。
第四幅画卷投影里,龙爸和四海之神一左一右狂奔,偶尔出手,将一些冒头出来的土地山神杀掉,黄老道身形一分为三追击龙爸与四海之神,剩余的一人则对濒死的土地山神给抢救回来。
黄老道的手段非常粗暴,直接把死亡的土地山神们给捏合,然后把那些飘散出的破碎神魂往容器里一灌,维持它们最基本的生机就不会再管。
最后一幅画卷投影,里面的内容没有任何的画面,只有一句话写在上面:
【已睡勿扰.】
显然,最后一幅没有画面的场景应该是对应昆仑灵山的白玉琼台。
“整座原始仙界.”
“目前可以说,生灵们都在有意或者无意的在反抗着我.”天之意志望着虚无上面漂浮的画卷,笑了笑,向苏言开口询问道:
“生灵们的不情愿与对抗,一直以来都在我的预料里,因此,我命九天玄女创造组织,驱使幽冥地府为我扫清那些意图反抗我的障碍”
“但是结局你也看得到的,那些利益受损者的反抗软弱无力,反而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们反抗的格外卖力。”
“我因此非常好奇,是什么促使你们如此卖力反抗我毕竟,对于你们而言前往新世界里轻而易举,假若应龙亦或西王母开口向有巢氏说一声。”
“让你们几亿名额也非不可能,重返混沌时代的原始仙界,多上几亿名生灵其实也算不上一件坏事情,有一些琐碎事情还是需要生灵们去处理的。”
“如此安排.可还有意见?”天之意志望向苏言缓缓地开口问道。
“这是.商量?”
苏言脸色怪异的望向天之意志。
“不,我只是说一个假设。”天之意志果断摇头,否决了苏言出口的猜测。
苏言沉默了片刻,脑海里面缓缓出现了应龙始祖、西王母的身影,以及前不久刚刚认识的天皇上帝。
苏言在心底里多次组织语言,想试图用较为温和的话语,说出自己总结:
“天意老爷您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无论是应龙始祖亦或者是西王母娘娘她们,其实是对人不对事?”
天之意志问自己,为什么既得利益者们都在反抗它,甚至连九天玄女也经常间接放水,甚至换号出卖幽冥地府。
苏言想了片刻之后,用很温和的方式将答案告知天之意志老爷。
首先应龙始祖大人,对什么灭世灭灵压根没有兴趣,她也不想管那些,天地运转自有其该遵守的规律,但应龙始祖之所以如此愤怒与心怀怨恨,完全就是因为天之意志的欺骗。
不单只耽误应龙数万年时间,还间接的害死了四海龙神、五行麒麟族,以及旷野宫的各位小伙伴,与一些战友。
现在十首凤凰还周身流脓,恶臭难闻被视为灾祸象征,走到哪,哪里就必定咒怨横流灾从虚无来,纯属大祸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之意志,忽然冒头出来给应龙一阵忽悠。
西王母坐在家里载歌载舞,整日流连于漂亮臣民的美色,非常快乐的在万仙宴上面摸摸掐掐漂亮女仙的脸蛋,偶尔与老友和女仙们举办泳池派对,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也自得,静静地等待配得上自己美貌的夫君出生。
但某一日,她忽然就困了,一觉醒来漂亮的臣民们没了。
引以为豪的小狐狸们,在修真界里面流浪饿的面黄肌瘦,干儿子重明,直接饿到修为跌落,甚至还有一些叛徒敢于在她精心装扮的寝室里拉屎!
西王母直接把寝室都炸了,再也没有踏足过以前的寝室一步。
那可是她精心点缀的寝室,原本就是用于婚房之用的,结果,就因为她忽然间的沉睡导致一切全都毁了。
而一直隐藏在幕后,与幽冥地府以及有巢氏对抗的天一玄女,说白,也属于天之意志逼出来的,硬生生把九天玄女逼迫的神魂分裂演化出天一玄女。
与天之意志对着干的存在,基本全部都是被它自己给逼出来的。
如烛阴前辈般的,没有遭到天之意志迫害的存在,哪管什么灭世灭灵,依旧端坐在高台上美滋滋看戏,除非是西王母这些老姐妹拜托,否则她甚至不愿意动弹一下,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责任全在我身上吗?”天之意志听完苏言的讲述,没有开口辩驳,只是继续来口向苏言询问道:
“或许是吧?那.伱呢?你又为什么如此卖力与我作对?一只来自于天外天的域外天魔,跑到这里救苦救难?”
“呃说实话。”
苏言脸色犹豫着说道:“我对于天意老爷的图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是认同你的谋划的,毕竟,我目前寿元接近无限却与天地挂钩,一旦轮回再起到来我也不得不死.”
“只可惜,我也只是只狐狸,并没有什么大志.”
“我确实希望活的更久,也非常满意自己的成就,虽然原始仙界里那些家伙们都说我吃软饭,但这也是咱老狐家天生自带的天赋,他们羡不来。”
“那你还如此卖力的与我对抗?”天之意志听到此,抬手打断苏言的话,示意他别在这里绕弯,直入正题,现在天外天上面还在与血肉意志大战着的。
“我喜欢你画的大饼,但是厌恶大饼最终的结局”
苏言望向天之意志,直言道:“假设拥有无限寿元的我,最终的结局,只是沦为维度战争里的兵器,完全没有时间去享受我此前付出的努力,那.这般的永生不灭不要也罢。”
苏言之所以努力修炼,其实没有什么太过远大抱负,他只是想快乐,但无论是曾经的修真界亦或者原始仙界。
想要快乐潇洒就需要实力,没有实力哪怕花钱去勾栏、逛窑子,才女们眼神里都透露着鄙夷不屑,恕不接待,压根得不到一丝一毫的体验。
而且实力弱小还非常容易死了,苏言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围脖,因此,他一直以来都认真的修炼,认真说不上,不过如果有轻松变强的机会,他会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以及努力刻苦去争取。
如果说.天之意志只是想单纯延长此间的寿元、延迟轮回再起的降临。
苏言会为此感到高兴,但是天之意志却不这么想,它想攻占一座又一座世界意志海纳百川吞噬一切,并且对于其他世界的生灵,包括原始世界的生灵通通赶尽杀绝只留适合成为战士的.
苏言对此很难认同。
如此,哪怕拥有无尽寿元,永永远远的不死不灭又有何意义?
永生永世的,在天之意志麾下,充当一个没有薪资、没有假期、还没有娱乐潇洒,而且还究极忙碌的打工人?
路灯挂件怕都不敢这么剥削奴才。
若如此都不反天之意志,那苏言感觉自己可能重新的并非九尾狐,而是重新成了忠心耿耿的看家护院旺财。
苏言将天之意志的提问回答完,自己抽出通幽神剑和祭祀刀,身形缓慢拔高从小狐狸形体化为青年形体,准备拼死与天之意志一战。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天之意志不改变自己的理念,不愿意给应龙始祖和西王母娘娘道歉再治好九天玄女心病,那么后来的一切事情都没得谈。
“没有意义的”
“在原始世界里,我即一即全,万事万物都受我的操控。”
天之意志望了苏言一眼,正欲要挥剑的苏言身形顿时回缩,手里的通幽神剑和祭祀刀软如面条黏糊糊的。
苏言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万千脏话全部都堵在嗓子眼里。
他现在是十分好奇,假若面前的天之意志真的如天皇上帝所说的,并非原始世界原生大道,而是属于观天之盗大成者窃取世界意志的存在
它究竟是如何窃取世界之力的?
“我得到了你的答案,心底里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天之意志摆了摆手,给苏言上了一面蒲团开口说道:
“我理解了你们的难处,也理解你们为何与我作对的缘由,那么你们又有什么延长此间寿元的建议呢?”
“需知道,世界的寿元并不可能平白无故增加”
“轮回再起相当于蛇蜕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