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万坤的过去

陈实喝了一口地瓜糊糊,然后吃着一口菜,原来韭菜鸡蛋,青椒爆蛋,洋葱炒蛋,西红柿鸡蛋的味道都有差别的啊,在喝一点紫菜鸡蛋汤,这样吃,几次就对鸡蛋腻歪了啊。

万坤喝了一大口地瓜糊糊,然后卷了个煎饼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说道:“我啊,从小就弃婴,你也看到我的眼睛了,小时候没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的,你知道被人叫做怪物,天天叫红眼怪的感觉吗?

我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气爷爷,问爷爷要这个要那个的,其实那时候爷爷年纪不小了,都六十多岁了,而且也不富裕,但他收养我的时候,给我买奶粉喝,我今年四十一了,四十一年前奶粉可不是人人喝得起啊。

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活大的,不嫌弃我,我小时候看到人家吃什么就想要吃,还偷过人家的一盘猪头肉呢,结果被爷爷用藤条把屁股打开花了,真的打开花了那种。

爷爷是个没啥文化的人,而且生理有问题,一直没结婚,我觉得他宁愿打光棍被人嘲笑老光棍娶不上媳妇,也不想被人知道他那方面不行吧,毕竟对于老光棍,农村那边更在意这个。

爷爷没成家,没盖房,一直住着那种土房,我就跟着他过日子,但也有点积蓄,你都不敢想,我幼儿园没上,村里没幼儿园,但村头有个小学,好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个小学里上课。

我眼睛视力不好,而且还是红色的,爷爷就给我买了个墨镜戴,然后托人给我安排到了学校里,一开始学校还不想要我呢,到了学校上学,爷爷拜托老师让我坐在前排,怕我看不清黑板,还要求坐在中央,我记得很清楚,爷爷当时买了两条烟送给班主任,我们那时候那个地方,老师上课抽烟太正常了,现在很少见了,那是违纪的事了。

那时候,我们的同学大多都是妈妈带的,爸爸出去劳务,也有不少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带,爸妈出去打工。

大家都是散养的,我天天戴着墨镜很容易引起大家注意,当时一个村子的孩子都知道我的事,有个年纪大的高年级男生,我记得那个男生应该是三四年级吧,当着我们班级所有人的面把我墨镜摘了。

然后和大家说,快看,快过来看看红眼怪,红眼病,而且是嘲笑的语气,他居然还让我去其他班级给人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一惊一乍的看我,都喊我怪物,怪物,小时候我也被人喊过。

每次听到这个叫声,我都是非常自卑和难受的,小孩子的内心脆弱敏感,尤其那时候我被他要求被所有人看。

我上学比别人晚两年,因为我上个学用了两年时间才进去,当时村里有人让爷爷送我去残障学校,爷爷送我去了之后上了两天学就把我接走了,因为那个班级是盲人班级,我又可以看得清很多东西的,爷爷说我学那个没用,就给我继续找关系,最后才上了这个这个小学。

那年我被人摘下墨镜已经九岁了,我当时内心的想法就是我不要被人这样对我,我抓住那个摘下我墨镜的男生就是打,他的同伴打我,我都不管,我就打他,然后拿起板凳去打他的同伴,我当时头都留血了,可我一点也不疼,就追着他们全校打,然后他的同伴们叫来人,十几个人围着我打。

最后老师制止了,有个老师居然上来就说我惹事,让我叫家长,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我最讨厌的几句话就是,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都是非常荒诞的话。

爷爷当时心疼我,直接要我退学,和老师吵了一架,又被那个嘲笑我的男生家长骂了一架,爷爷一辈子老实人,也没被村里人瞧得起过,但为了我,爷爷一直和对方大喊大闹。

最后我们家居然赔偿了人家五百元和五斤鸡蛋和一箱牛奶,因为我们是独门独户,人家都是一大家子的人,我爷爷的兄弟姐妹和后备基本都不和我爷爷来往了。

我当时要上学,我想学习,我想和同学们在一起,所以我求爷爷不要让我不上学,爷爷又送了两条烟给校长,这才留下我。

我爷爷当时还去打劳工,像他那么大的很少去干这些了,可他没事就给人当小工搬砖啥的,要么就给人去插秧,总之闲不下来,因为他居然想着法子给我去找医生看我的眼睛,他或许不知道有些病是先天性的,不是你花钱就能看好的吧。

自从那次以后,班级里没啥同学敢欺负我了,也很少有人叫我怪我,红眼怪了,就学校里也很少了,但还是会有,都是那群坏孩子。

当我第一次考试考出好成绩的时候被老师夸奖,我是非常的高兴和激动的,而且我发现,老师特别喜欢学习好的,即使学习好的孩子犯了错误,犯错误的原谅程度都很高,我就拼命学习,还有一点,我发现,单打独斗,你在厉害也没用,双拳难敌四手啊,我就和村里一圈孩子走得很近,玩的很好,好几个是学校里的。

当时我们那个村子分东西头,我在东头,和我之前打架的那几个孩子是西头的,我又和隔壁村的同学拉拢关系,你可以想象,当时才九岁的我,为何又这种思想和成熟度,因为绝望,回头发现没有任何人。

别人家都有兄弟姐妹,被人欺负还能找个人来帮忙出头,可我什么也没有,很快期中考试,我拿到了全班第一,全部双百分,而且我知道一定要讨好老师讨好校长,只要他们不开除我,我就能上学,爷爷就少送礼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又是第一,而且得了第一个三好学生,把我高兴坏了,把爷爷高兴坏了,老师天天夸我,开家长会,爷爷去了都听不懂老师具体讲了什么,但知道我学习好,让大家像我学习。

而之前欺负我那几个孩子,果然在放寒假的时候要打我,结果我带着十几个人把他们打了,好多都是隔壁村的孩子和我一起去的,而且我还威胁他们回去告家长,我见一次打一次,我不不上学就天天放学等他们。

第一次,我第一次知道拳头够硬可以让很多人怕你,我知道学习好会被原谅,我知道人多力量大,我也知道,我以后必须做个双面人了。

在老师眼里勤奋学习,在同学眼里让他们怕我,不要给爷爷添麻烦,不是我吹,我小学一到五年级,那时候我们没六年级,全部三好学生,而且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人敢嘲笑我了,玩得好的都叫我一声红眼,但没人加个怪了。

可是都说人啊,越幸福,越要预警了,我小学毕业,那年十三岁,爷爷病故了,长期劳累身体吃不消了,丧事很简单,我一手操办的,当时和我玩的几个小伙伴都帮我,好几个比我大的,爷爷下地那天,我仿佛失去了什么,突然不知道该做啥了。

而我的成绩足够县里的一所重点的中学了,可我发现去那边我可能没法生活,因为那个学校住宿费太贵了,而且学费也不便宜,虽然给我一点补助,我的成绩呢,在村里这个学校很好,但在外面,刚刚够县里的分数线,而且那个中学也不是公办的,

我就选择了在这边的镇子上上学,镇上学校有宿舍,而且学费便宜啊,但这所中学,我去上了真的后悔了,太差了,差到联防队隔三差五去,差到老师都跟个混子一样。

你知道村子里和镇上小孩的差距吗?那就是人家那时候都知道穿带品牌的鞋子,我还不知道啥事品牌的意思,就像镇上的孩子和县城孩子有差距,县城孩子和城区孩子的差距,每一个阶层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我的差距大到,人家都看彩色电视,去网吧,我当时住的地方,我去看隔壁邻居家的黑白电视,村子和乡镇的差距就太大了,我有一段时间迷失了自己,我感觉我到了新世界,之前去过镇上,但都是匆匆而过,我每次去都是兴奋的,因为我好像进入了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

我到学校第一天居然被人敲诈了,融入一个新的环境,我再次被人叫做怪物,还有人拿粉笔扔我,可我感觉我的心气没了,自从爷爷走后,我变得有点空荡荡的,我没钱被人打了一个巴掌,非常的疼,记忆犹新,那个学校的混子太多了,动不动就摘下我眼睛取笑我,把我墨镜扔了,其实我害怕的是我再次犯错,没有爷爷帮我和学校老师让我留下了。

老师们也不知道我情况,直接给我安排到最后一排,我根本看不清黑板了,那个时间里我真的感觉我不是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被老师骂我是猪,笨到家了,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遇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没有嘲笑我,还和我说话,我好像又重生了一般。

结果有人让我离那女孩远点,好像那个男生喜欢那个女孩,说和他在谈恋爱啥的,还让人堵我,我再次爆发了,又和他们打起来,又是一个人,身边没人了,村里的小伙伴有的去县里上学了,有的直接不上学去打工了。

我第一次看到原来打架要动刀枪棍棒啊,他们居然拿刀了,对着我的胳膊就划了一下,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以为我会死了,我被送到了医院,爷爷留给我的钱也不多了,但这次有一点好,老师居然没批评我,因为根本不管我,也不管那群人。

我的人生走向了另一条路,我真的学不进去东西了,我开始混游戏机厅混网吧,混台球室,和一群混子混在一起,然后和他们去打架,也被人打,我就一个人,但我够狠,我当时把在学校打我的那个男生捅了,被抓进派出所关了一个多星期,然后出来,居然更多人怕我了。

我当时觉得我很牛了,结果人家哥哥们直接堵着我,把我打住院了,我出院后又去和人家打,最后又被抓进去了,我的钱都没了,天天混吃混喝,学也不上了。

那个阶段我感觉是我人生黑暗时刻,因为我都不知道我整天在干嘛,还和人去干一些下三滥的事,甚至去县里的学校去敲诈学生的钱,还被以前小学同学看到了,就在那一刻,我看到小学同学吃惊的表情,我突然感觉我被一道雷劈中了。

当初在镇上,主动和我聊天的女生,被人欺负了,我去帮她出头,最后人家转学去了县里,我还没来得及和她告白呢,我喜欢她。

我十七岁那年,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了,那女孩也混,各种混,四年里,我真的就是混,从镇上混到县城混到市区,每天都在惹是生非,饥一顿饱一顿的,结果被抓了,关进去两年。

在里面,我认识了一个大哥,他改变了我人生,那位大哥关键来之前是一名大学老师,他在里面教我学习,我后来知道那位大哥,居然是犯了谋杀罪进来了,他发现他新婚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一时冲动失手犯了错。

那个大哥告诉我,他后悔,无期徒刑了,他后悔自己的愚蠢,过不下去就离了就是,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未来,他劝我不要学他,我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他知道我的过去,他问我,你想就这样下去?你对得起收养你给你生命的爷爷?你对得起你重生的机会?

我当时没说话,大哥又说,你被你亲生父母抛弃那一刻,你就死了,可你爷爷从鬼门关把你从阎王爷手上要了回来,你爷爷希望你活的好,你这样,人家只会嘲笑你爷爷个老光棍收养了个社会败类。

你要有点能耐别让别人怕你,让别人尊重你,有能力的人没人会嘲笑的,人之所以是人,因为人会思考,会表达,会去争取一切的机会。

一个人如果懂得放下脸面,就代表成熟了,而你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面子,让人怕你不嘲笑你,你觉得你有面子,你觉得这样做你就很厉害,这是极度自卑的表现。

可这就是小混子啊,最底层的啊,永远不会让人尊重,也不会让一个成熟的人害怕,比如你进来,就告诉你答案了,人家打个报警电话你就要被关进来。

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一个文明社会,一个健全的社会,犯了错误要承担后果,混子就是混子,随时都可能被关进来,这样就像过街老鼠,你觉得有多少人怕老鼠的?是真的怕?还是恶心呢?老鼠再厉害,人只要用个老鼠夹,或者一脚就可以踩死了。

那个大哥关进来那一刻就在后悔中度过,他每天都在看书,他说她做错事了,所以惩罚就是失去了自由,而我可以重新选择,他每天给我上课,我在他身上学习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一生受用。

当我刑满释放的时候,我就再也没回老家了,我也没和任何的人联系,也没任何人来接我,那个大哥给了我一笔钱,不多,五千,但足够我生活一段时间了,大哥说如果我这五千花完了,没挣到钱,证明我没任何改变,如果挣到钱了,赚够六千来还他,他知道我改变了,他就是另一种赎罪,因为他知道他劝导了一个人向善,给社会减少了一个败类。

我出来后去南方了,花了三百元买了个火车票,然后开始了重新的生活,基本上什么底层打杂的我都做过,在大城市我发现,没什么人太注意你,也不会有人突然摘下你墨镜,更不会有人当面嘲笑你,但我遇到嘲笑过我的,果不其然都是那群混子,还有一些没啥文化哥没有教养的人。

反而文化越高教养越好的人对我一视同仁,还没把握当异类,我攒下来六千,用了半年,半年我适应新世界,属于我的新世界,我没去找那个大哥,我用六千去做生意,结果赔了,然后又打工又做生意,结果三年后,我带着六万元去见了那个大哥,去监狱里看我。

他看到我那一刻是非常的兴奋的,他说他以为我不回来了,他以为我又混日子了,他没要我的钱,但也没拒绝,他让我把钱给他父母,他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她父母,而且他还在监狱里翻译书籍可以减刑,他想要减刑出去。

他还给了我一些指导和一些人的联系方式,让我可以去联系他们跟着他们学习,让我多学习多结识一些有识之士。

就这样,握从十九岁出来,打拼了二十二年,我不断学习,不断提醒自己生命来之不易,我回去给爷爷修建坟墓,重新修护老房子,我没盖新房子,因为那里是我和爷爷的家,我重新扩建了村子里的小学,空调,电脑,操场,教学楼,全部都是按照城里的修建的,这个小学给了我知识的启蒙。

我又回到镇上,投资那所中学,把一些老师全换了,重新规定管理,不想再有更多的孩子走错路了。

当年那群混子大部分还混,还有的找我,我都不联系了,有人骂我忘恩负义啥的,我都懒得听,大部分人都是尊敬我,说我对家乡做了贡献,说我爷爷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收养了我。

那个劝导我的老大哥,也在今年减刑出来了,他出来后就在家开了个书店,今年都五十三了,他父母都八十了。

我这次找你,希望你帮我的一生拍出来,你别觉得我是想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想你拍出一部关于我爷爷的故事,影视名就叫我爷爷的名字,我想让这个世界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陈实看着万坤说道:“你亲生父母找过你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富有的。”

“找过,我直接给了一百万,感谢他们生了我,也就这个,或者他们都不想生我,后来我警告他们,再来纠缠我,他们的儿女会得到我的报复,我说得出做得到,他们就没来找我了,我用爷爷的名字做了慈善,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要让更多人知道爷爷的名字,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他叫“万长青”。”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爷爷无法生育?不怕我说出去?”陈实知道他为何让所有人离开的原因。

“是的,我不想让人知道,这是爷爷一生的秘密,他告诉我,但没让我告诉别人,而我告诉你,知道你的家事,你不会说,而我不告诉你,你又无法真正创作出一个好的作品。

所以最后怎么呈现出一个作品,要看你的选择了,我对这方面不在行。”

“明白,我会适当美化一下,比如情伤所致一生未娶。”陈实说完起身离开,最后还是要美化一下的,但故事百分之九十九真实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了,而这个故事对方的意思陈实亲自写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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