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5章 传一句话

雨过天晴,云破日出。

大雨过后,黑色林海上方的黑雾似乎给打消不少,显出难得一见明朗景象。

不过在黑色触须遍地的森林内部,浓郁的雾气依然弥漫其中,和上方的明媚阳光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在数根黑色触须之间的空地,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出现在这里。

顾判还保持着一步踏出的姿势,重重踩在黑雾弥漫的林间地面,然后有些莫名其妙地环顾四周,甚至还没能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

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南光神座的气息就在前方。

而且不再是一直以来的隐约模糊,而是异常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所以说,这里真的就是那片黑暗森林?”

“那么,我刚刚稀里糊涂在虚空中转的那一圈,难道是在做梦?”

“还是说,跟随着那位女菩萨的身后,穿透界域屏障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又折返回来了?”

顾判心中闪过数个念头,再次确定了南光神座的气息位置后,他反而不着急了,就那样慢慢在黑色触须组成的森林中缓步而行,不时随手将拦在自己面前的触须一斧两断,如同是徒步旅行的游人,朝着自己下一个落脚点优哉游哉靠近。

天渐渐暗了下来,在这片森林之内,更是连一丝光亮也无,就连指尖燃起的白色火焰,也只能照亮眼前的一点点空间,无法穿透愈发浓郁的雾气通向远方。

顾判微微皱眉,便直接熄了那朵真火,只是在黑暗中漫步而行,直至来到了森林中央那株最为粗壮,笔直伸入云霄的黑色触须前。

数个呼吸后,他已经攀上了触须顶端,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的南光神座。

她就站在那里,眺望着上方的满天繁星,也在俯瞰着身下的重重迷雾,竟然给人一种置身世外的超然从容感觉。

浑然不像是大敌当前,将要取走自己性命的慌张失措。

顾判也没有管她,径自在一旁坐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所向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不久前刚刚见过和上面一模一样的星河,还一时兴起之下吃了不少。”

“那是蕴含着大道真韵的混沌星沙,阁下一定吃的很开心吧。”

“开心是开心,只是不太够吃,没有吃饱。”

南光神座的目光此时没有了之前的混沌黑暗,竟然恢复了原本的清净纯粹,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忽然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顾判依旧没有管她,还是坐在黑色立柱边缘,欣赏着上方璀璨的星空。

数个呼吸后,南光神座再次现身,手中托着一尊比她还要高上不少的大鼎,令人沉醉的气息从鼎内散逸出来,萦绕在两人之间。

“竟然还还有这等好东西,不错不错。”

顾判哈哈一笑,随手便将那尊大鼎倾倒下来,里面的液体如瀑流下,又落入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南光神座静静看着,然后问了一句,“阁下可曾饱了?”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更认真地回道,“自武道大成以来,想让我真正吃饱,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吾的体内蕴含着整个黑暗森林的精华,味道不说如何,至少比这鼎中的东西更加饱腹。”

“吾再看一会儿景色,阁下便可将吾吃掉。”

“只需要一点时间便好,还请阁下莫要着急。”

南光神座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道菜的味道如何,却截然不提这道菜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做成。

“哦?”

“倒是出乎预料的答案。”

顾判又笑了起来,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南光神座的脸上。

“你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他有些好奇地道,“就是不知道女菩萨究竟是顿悟了,还是回归本源恢复正常了?”

“吾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差不多就行了,千万不要太过较真。”

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更何况你马上就要死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要多想一些美好的回忆,不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限的自怨自艾和沉沦迷茫之中。”

“阁下说的极是,所以吾一直没有离开,就在这里观赏景色。”

“这景色,真有这么吸引人?看得多了,难道就不烦吗?”

南光神座道,“吾最敬佩的长辈之一,中央神座便居于中央圣峰之巅,他每日间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站在神殿大厅外的露台,上观满天星辰,下看万家灯火,吾直到在等待阁下前来的时候,才忽然间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中央神座……”

顾判思索着慢慢说道,“我记得在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经脱口而出说过一句,他就是修习了大预言术的那位?”

南光神座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吾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中央神座前辈竟然修习成功了大预言术。”

“所以你是在向他学习?不过你要明白,每颗珍珠原本都是一粒沙子,但并不是每一粒沙子都能成为一颗珍珠,更何况这下面可没有万家灯火,。”

“吾自然不敢和中央神座相比,只是阁下最后一句话吾不太认同,因为如果用心感应的话,便可以发现,下方的黑暗其实并不安静,而是异常的喧嚣。”

“喧嚣?”

他盯着南光神座,又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片刻后却是深以为然道,“你说的不错,这下面的确不是真正的静,而是被安静掩盖的海浪声音。”

“好了,闲话不再多说,我现在想要知道,在那片黑暗虚空之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你忽然间从之前那种混乱的状态下恢复了正常。”

南光神座叹了口气道,“吾看到了一道身披五彩霞光的身影,同时听到了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直接响起。”

“牠对吾说道,你注定不可能成为此方世界的胜者,与其不明不白的死去,倒不如为他传一句话,报酬便是让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恢复灵智,不再是行尸走肉般的奴隶。”

“传一句话?给谁传话?”

“当然是给阁下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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