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被脓血染成暗红的雪地嗤嗤作响了一阵儿,便已悄无声息,再也没了任何声响。几位神羽世家的天尊和门徒,就此身死道消,只留下梅花一般在散落在雪地上的痕迹。
金蟾子站在雪里,望着这一切,神色平静又沉默。
那几个金蟾血脉族人,调转头来,躬身跪地,恭敬叩拜。
“起来吧。”
金蟾子的相貌,同几个金蟾族人一般无二,都是那宽大嘴,凸眼球,看起来丑陋异常。
——但这只是站在人道的立场,再金蟾族人眼里,这可是一等一的美貌之太。
金蟾子看向那一出埋下黄金丹丸的雪地,开口说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回少主,这便是最后一处节点。”金蟾族人达到。
金蟾子点了点头,“那便走吧,先天神髓已成熟,再不有所动作,他们便尽数上瑶池了。”
说罢,他取出一枚玉简,凭空写写画画后,疾射而出,划破天穹。
最后飞进了那虚空门扉,飞进了那黄沙漫漫中的黄石宫殿里。
最后,落在了刑天小天主的手中。
他打开玉简一看,眼眸之中,神光绽放,无穷无尽!
站起身来,滚滚恐怖气息浩荡翻涌,如海潮一般无穷无尽,茫茫无边!
大步流星,走向那虚空裂缝之外。
诸多刑天族人和极派古族,同时一惊,站起身来,恭拜小天主。
刑天小天主却不理会他们,只是伸手一招,那洞府福地便落入手中,开口问道:“那药,可都吃了?”
诸多古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苦色:“禀冕下,吃了!”
回想起那好似肉疙瘩一般的药丸儿,诸多古族心头,皆是一阵作呕。但碍于小天主凶威,却都是忍着恶心,吞下去了。
“好!”小天主点头,令道:“——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茫然。
——去哪儿?
有一说一,他们小天主为何在败退太极池以后,不去瑶池天宫而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到底是为什么。
只不过不敢问而已。
现在这小天主又突然让他们走,自然更是一头雾水。
几个胆子大的刑天族人开口道:“冕下,敢问去何处?”
刑天小天主咧嘴一笑:“杀人。”
“杀谁?”
“全部。”
风雪之中,暗流涌动。
只不过未到那图穷匕见之时,一切仍还是风平浪静。
唯一的变故,就是天山的温度,稍微有些高了。远处的连绵山脉,已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了。
茫茫无尽的水汽,已弥漫在整个天山之间。
余琛眉头皱得紧紧地,开口问道:“幼鱼,圣地记载中,以往天山昆仑可有过这般异象?”
虞幼鱼沉思片刻,摇头:“瑶池圣地开了多次,圣地中每一次都有长老执事踏入,对其每一寸每一分变化都做了详细记载,却从未听闻有过这般天候升温的变化……”
余琛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他的心头,凝重了起来。
做好了种种准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约莫两个时辰以后,那浩荡无穷的造化之气,早已被四人完全吸收殆尽。
皆从那五方天柱之上下来了,准备收拾一番,前往那瑶池仙境去了。
——作为圣地门徒,世家嫡血,这天山昆仑能让他们心动的,只有先天神髓和造化之气,至于其他,并不能让他们眼红。
而如今先天神髓被余琛强势收取,造化之气也被吞噬完毕,自然没理由再继续留下去了。
与此同时,几人走出太极池后,也发现了明显的气温升高。
——在他们吸收那造化之气的两个时辰,那飙升的气温早已到了一个凡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简直就好似那烈阳滚滚,酷暑盛夏!
这般高温之下,那漫天雪层,自然也是纷纷融化成水,又蒸发成无尽蒙蒙的水汽,掩映在群山大岳之间,朦朦胧胧,好似一层美妙轻纱一般。
这会儿,天羽子等人,望着这突然异变的天象,也是眉头紧皱。
烘铸伸出手,徒手抓住一缕水汽,两指摩挲,开口道:“只是气温太高而形成的水汽而已,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为何如此?”天羽子眼睛微眯,环顾天山之下,
“总而言之,天山昆仑,应当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不知是福是祸,但既然如今天山已没有让吾等驻足之事物,便上瑶池吧。”“贫僧也认为如此。”须弥和尚看向那融化的霜雪,点头开口,“这从未有过的天山异象……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罢,便各自带着人马,准备朝那通天道场的方向去了。
其余人道生灵和古族见状,纷纷准备散了——瑶池仙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他们可没有任何名额。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六天罡门的弟子刚转身,突然哎呀一声!
啪叽一声,往地上一瘫,起不来了。
“哟!都说合欢门夜夜笙歌,张公子作为合欢高徒,这是阴阳滋补过盛,身体亏虚了啊?”一旁,一个年轻道人揶揄开口,看那模样,似乎也是天罡三十六门之一的弟子
似乎是与方才摔倒下去的年轻人不太对付,这才出言嘲讽。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
哎呦一声!
他自个儿也摔了。
瘫软在地,再不能起。
“唉?唉!这是怎般情况?”那年轻人惊愕得很。
然后。
砰!
砰!
砰!
……
连绵不绝的碰撞声,在整个太极池周边响起来。
一道道身影,毫无预兆,纷纷倒地,皆是痛呼。
有人道,也有古族。
诡异的是,他们倒下以后,却都未曾爬起来,就好似完全没有骨头和力量了那样。
神智清醒,但……无法撑起身子。
若是只有一人如此,大伙儿或许会纷纷嘲笑,也不大当回事儿。
可无数人影儿,都跟着倒了!
便引得无穷惊慌!
“怎么可?到底怎么了?”
“贫道如今竟完全无法控制身躯!调用不得任何一丝天地之炁!”
“我亦是如此啊!这究竟是怎般回事?”
“……”
一瞬间,无论是人道,还是古族,惊惶一片!
余琛等人,脸色亦是无比难看。
众人浑身上下,同样逐渐失去力气,皆缓缓坐下来。
盘膝而坐。
然后,他们皆感受到……身躯逐渐瘫软,没了任何一丝知觉。
别说调动天地之炁,哪怕就是动弹一丝一毫,都已无法做到。
包括余琛和虞幼鱼,皆是如此。
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了一丝力气!
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更加可怕的异变,突然升起!
且看一道道火红之光,从那天山昆仑内域的各处升腾而起,一根根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上,高悬数万丈高,然后水平延伸出一条条光路,在那天穹之上,形成一个无比巍峨的恐怖阵法!
众人挣扎着抬头向上望去,只看那将整个昆仑内域完全笼罩的阵法,无比复杂,无比玄奥,其中隐隐有一股古老的气息,如若海潮!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水汽氤氲在整个阵法当中,弥漫在整个天际。
“栽了!”天羽子脸色难看得紧,虽不知晓那阵法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种作用。但很明显的一点,这绝非天山昆仑本身的变化,而是……有人搞鬼!
“这阵法乃是……聚灵之阵?”诸多天骄人杰中,有精通阵法一道的生灵,开口道:“一般都用于将阵基中的灵铢充斥在阵法当中,使阵法中天地之炁无比充沛——应当是用来修行和吐纳的才对。”
“但为何……吾等这浑身上下,却是都酥麻了去,完全动弹不得一点儿!”有人惊慌失措,大声开口。
“关键不是阵……”须弥和尚好似看出了什么,开口道:“阵法不过是媒介,透过阵法,充斥内域的……才是杀招!”
“应当是……毒?”天羽子眉头一抬,“布下聚灵之阵,却不用来聚灵,而是……聚毒!正是这毒,让吾等丧失了所有力量!”
“可天下之毒,皆有迹可循,为何哪怕如此,吾等都未曾有任何察觉?!”烘铸恼道。
“不,有一种毒,无声无色,无香无味,只要其中毒者,不如那施毒者,便万万无法察觉半分!”须弥和尚好似想到了什么,摇头道。
“和尚你是说……九命金蟾一脉的‘倦仙香’?”烘铸恍然大悟,瞪圆了眼!
“传闻九命金蟾一脉天山毒体,身负万毒,其中一种,便称为倦仙香,此毒唯融于水,侵入七窍与毛孔,中毒者将浑身瘫软无力,亦无法调动任何一丝天地之炁,如同废人。”须弥和尚深吸一口气,“——这般症状,用贫僧等人如今,一模一样。”
“不对不对不对!”烘铸仍是摇头,“且先不说那金蟾一脉早已上了瑶池,哪怕就是他们没上去,那金蟾子与我们境界道行相当——他产出的倦仙香,应当对我们没有作用才对!”
“诸君,这不是重要的。”
天羽子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重要的是……如何破局?”
倘若真是九命金蟾一脉的倦仙香,那倒是并不致命。
这样儿说白了就是加强版的迷药,除了让人暂时麻木复短时间里,并不会有任何可怕的损害。
也就是说,只要过段时间,大伙儿又能活蹦乱跳。
但关键是……投毒之人,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等着毒期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