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一分多钟,余洪盛终于接电话了,我立即开门见山说:“我妈病危急需抢救,手术费需要二十万,爸你先借我好不好?”
余洪盛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才说:“小念,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最近公司的财务出现了问题,还没调查清楚之前,钱款没法支出来,所以……”
“爸!”我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穿到他面前:“我妈她等不了了!你别跟我提什么公司,你一个堂堂余氏集团董事长,就算私房钱随便手里漏一点也有二十万了吧!就当我借的,将来我一定还给你,我还给你!爸我求求你,求求你!”
说到后面,我都把自己嘴唇咬破了,一口的腥甜。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慈眉善目的国字脸,期待他下一刻能点头答应。
可是电话那端,“啪!”挂了。
挂了!他竟然真的把电话挂了!
现在在急救室里等着抢救的女人,可是我母亲,他的结发妻子!
可是他竟然敢这么无情地挂掉!
“别瞪了,你就算把眼睛瞪瞎了,也没什么用。”
顾南笙靠着医院的白墙,一只脚掂着,看起来好像十分闲适的样子。
我顿时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冲过去就抓住他的胳膊道:“顾南笙,快点帮我把这钱交上,我妈要挺不住了!”
他瞅了一眼我的手,“那里刚刚赛洛帮我重新包扎过,这下又要裂开了。”
我赶忙放开,可一下子又觉得慌得没处安放,只能无措地站在他面前,一时竟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正在忐忑不安地等着家长的教训。
顾南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抱歉,这里是禁烟区,我得到那边去抽。”
修长的腿往前抻,越过我就走了。
他竟然真的走掉了!
走掉了!
眼看拐个弯就要不见踪影了,我赶忙追上去,一时跑的太急,整个人直接扑到他脚下,索性直接抱住他的大腿不让走。
他的后背坚实有力,裹在黑色的西装底下就像一道森冷的墙。
没有起伏,也没有温度。
“顾南笙,求你。”忍着泪,颤抖地说出口。
顾南笙的脚动了动,我被迫松开了手,而后眼泪迷离地看着他慢慢回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他那薄凉的唇,勾起来的样子残酷得就像一头暗夜里的狼。
“起来。”
他说。
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此刻有多狼狈。
“这般狼狈不堪,委屈求全的样子,我不希望再看到,嗯?”
“好!”仰着头把眼泪逼回去,我直直地看着他。
他一把搂着我的腰,我被迫跟他往前走。
到急诊室门口,他敲了两下门,轻轻的,不急不缓的。
里面有人问:“谁啊?”
他说:“顾南笙。”
门打开,白大褂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脱下冰冷的手套和口罩:
“顾先生,我很遗憾,叶茗蓁女士已经因心肺衰竭抢救无效,去世了。”
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我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