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笙两只手揣在黑色的西服口袋里,从拥挤的人流之中走过来。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这香气我昨儿个抽了一个晚上,哪怕隔了挺远我也闻得出来。
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抓住浮萍的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就是我现在这样。
顾南笙此刻就是我的浮萍。
心里一直强撑的墙瞬间坍塌。
我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小孩:“顾南笙,我要我妈。”
一张冰凉的蚕丝帕子敷我脸上,顾南笙淡淡的说:“好,你拿着,我帮你要回来。”
手抖得接不住帕子,掉到了地上。
顾南笙弯腰把帕子捡了起来,并打开后面手下递来的矿泉水浸湿,再递给我。
“敷着,不然这脸要肿了。”
他的声音柔柔的,我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那种感觉就像在哄一个小孩。
我莫名的就觉得有了依靠,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竟也没拍开我,任由我抓着,甚至还绕过我肩膀把我揽在怀里。
余洪盛脸色特别不好看,捧着骨灰盒的手一直在抖,“顾先生,这是我余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手进来,只怕不太合适吧?”
顾南笙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念念说她想要回叶女士的遗骨。希望余总能够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嗯?”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
一直都觉得顾南笙很硬骨,可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硬骨不是忍一时之痛而不现,不是屈一时侮辱而匍匐。
他的硬骨,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气度,从容温雅的话出口,似乎就代表了一种不能拒绝的权威。
余洪盛僵着脸说:“念念她受了刺激,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了,这个实在不能交给她,还是我来办好了。”
顾南笙闻言点头,他的眉目依旧清淡,接着说:“愚园的茶味道还不错,赵局建议我来请余总一起去品,余总是忙完了去还是现在就跟我去?”
愚园辖区派出所,局长姓赵。
他的话落,身后的助理便探过来,手机打开给余洪盛看。
“大小姐真不关我事,我只是收钱替人办事,我……”
只有这一句,便掐断了。
可余洪盛顿时就白了脸,重重地把骨灰盒塞到我手里:“念念是茗蓁的亲生女儿,确实只有她最有资格捧着,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赶紧继续吧!让逝者入土为安,才是最大的敬孝!念念,你说是吧!”
本来并不确定的,这下真的坐实了。余洪盛真的是幕后主使。
“余洪盛,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把骨灰盒递到余菲手里:“把我妈的遗骨,完整无缺地收起来。”
余菲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小念,这,这是骨灰,我,我……”
她在害怕。
也对,坏人总是害怕遭到报应的。
我看了眼顾南笙。
顾南笙揽着我,悠悠地说:“念念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余洪盛气得跳脚,指着余菲:“还不赶紧的!”
余菲慢慢蹲到地上,我在她脚后跟踢了一脚,迫使她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