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刚在边上看着,眼见着樊母领个年轻女人要去她爸家,聪明的小脑瓜微微一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老太婆闹幺蛾子呢。
看不上她妈,跑过来给她爸拉皮条?
这种事儿,身为贴心小棉袄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趴于敬亭耳边如此这般一嘀咕, 街溜子就上了。
樊母正准备领人过去找樊煌,见一个年轻男人挡了路,不悦地蹙眉,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樊莉莉眼睛亮了。
“是你呀,你怎么也在这呀?”
这含糖量过高的声音,大夏天的让于敬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莉莉, 你认识他?”樊母问。
“奶奶,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被小狐狸精骗了的男人呀, 他是不是很好看?”
樊莉莉眼带桃花,于敬亭今天穿着运动短袖,风一吹,滑溜溜的料子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头发微湿有些凌乱,高大健美,阳光四射。
“他就是小狐狸精的对象?!”樊母一双老眼上下扫了于敬亭,不得不说,这小伙子长得是精神。
不过一想到他是狐狸精的女婿,樊母就没有好气。
“呦呵,一口一个小狐狸精,您老是聊斋里出来的?别说话,让我瞅瞅——”于敬亭上下看看樊母,点头。
樊母被他整得一头雾水,于敬亭一拍脑门。
“黑山老窝头?!是你,就是你!”
“是黑山老妖吧?”穗子在边上弱弱地说。
“嗨, 都差不多啊, 你瞅这位老嬷嬷!”于敬亭口音一秒转为地道的评书腔,双手对着樊母的脑袋比划,“怨气与恨凝练成的老脸,丑陋又不失恐怖,鹰钩鼻子蛤蟆嘴,还有一对罗圈腿——”
“你!!!”樊母被他怼得脸通红。
之前穗子在医院也怼过老太太,但穗子毕竟是个文化人,她那点吵架的本领都是跟于敬亭学的,现在人家正主在这,真真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别低头,低头发型就乱了,就不像了——你等会啊。”于敬亭跨步上前,伸出俩手,在樊母盘得板正的发髻上来回抓。
司机见状都吓麻爪了。
赶紧从车上下来,指着于敬亭怒道:
“你干嘛的——快放开她,啊!”
于敬亭头都没回,腿朝后一踹, 司机被他踹了个趔趄。
眼见着樊母规整的发髻被抓成了放射性的太阳状,于敬亭满意极了。
“这不就更像了?”
“放肆!”樊母气哆嗦了,她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扯着嗓子尖叫,“把你大伯给我找来!这狐狸精的女婿是要上天吗?!”
胡同岔路口,樊煌跟于水生俩正溜达着散步。
樊煌的胳膊还打着石膏,陈丽君怕他总在家闷,就让亲家陪着他转悠。
俩人刚出门,樊煌的耳朵就动了动,这个尖叫,似乎有点耳熟?
探头看了眼,又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了?”于水生问。
“亲家母今儿是炖了茄子?”樊煌问。
于水生点头,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茄子?”
他刚还邀请樊煌到他家吃中午饭呢,樊煌一听吃茄子,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
“突然觉得,茄子也不错,走吧。”
俩人又原路折回,耳畔还回荡着樊母气急败坏的声音。
“把樊煌那个混账给我找来!快!”
于水生终于明白樊煌怎么突然改口要去他家,走过去瞅了眼,一眼就看到他儿子又在顽皮。
“不过去看看?”于水生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樊煌停下,不疾不徐地催道,“茄子再不吃就糊了。”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风紧,扯呼。
樊莉莉根本不想动地方,俩眼直勾地看着于敬亭,他打架的样子好帅啊。
樊母见她这花痴的德行,只能让司机去找樊煌,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樊煌早就跑到老于家,跟于水生俩人拿了小酒盅,对酌呢。
龙凤胎穿好了饭兜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爷爷和姥爷身边,用小勺笨拙地吃饭,吃的到处都是,穗子要锻炼孩子,不让大人喂饭,弄得乱点也没关系,勤收拾就是了。
“你那内口子,管得也太严了,酒都不让喝?”于水生问。
樊煌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
他这伤没好,陈丽君看得特别严。
“她不让你喝,你就来我家,我娘们嘴严实,肯定不告密,也不能让这些臭娘们太嚣张了。”
于水生压低声音,眼睛还瞟了眼厨房方向。
王翠花正在里面忙活,加菜呢。
“你大点声?”樊煌问。
于水生呵了声,这老小子,真损。
大点声,那不就让花儿听到了?他才不傻呢。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对彼此的惧内属性相互diss一翻。
于敬亭哼着小曲进院,后面跟着恬静的穗子,穗子去厨房帮婆婆,于敬亭进屋。
于水生手疾眼快地收杯子,熟练地把酒瓶连杯子一起挪到床底下。
于敬亭进屋,鼻子动了两下,扯嗓子就喊:
“娘!我爹领着我老丈人喝——”酒字,消失在于水生掏出来的五十元大钞里。
于敬亭一把接过老爹的封口费,快速踹兜里,笑嘻嘻道:“谢父皇赏赐。”
“你爹干啥了?”王翠花端着菜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端菜的穗子。
“没事儿,老哥俩相谈甚欢,我这就备下乌牛白马, 祭告天地,让他们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拿了封口费的街溜子很规矩,不该说的都没说。
落落放下碗,小手假装拿着杯子的样子,模仿着爷爷和姥爷刚刚的样子。
“喝酒酒!”
波波吃的打了个饱嗝,放下碗,拍着姥爷的手说道:“臭娘们。”
“......”
于敬亭摊手,他可啥都没说,那俩孩子聪明会学舌,他有啥办法?
王翠花的笑僵了僵,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皮笑肉不笑地对于水生说道:“她爹,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嗨,老夫老妻,还这么粘人,哥们,我去去就回啊。”于水生站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拍拍樊煌,尽量让自己这几步,走得淡定。
穗子看公公的背影,写满了心虚,心里啧了两声。
男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