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会儿我还有选择吗?我只得双手交替放松,慢慢下滑,减轻疼痛,这个时候寒冷、雨水、紧张…全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注意力只在绳索上,我知道我一旦抓不住,就会吊在空中,有安全扣固然不会摔落,但是在空中晃来晃去会很麻烦,还影响救援进度。
几分钟的时间,像是过去了几个小时,当我双腿落地的一刻,我的心终于像落下一个大石头那样,手上的疼痛加剧起来,药包还在丁班长身上,我只得先跑到救援者那里,先看看那边怎么样吧!
跑过去时,先下去的战士已经打起了手电,在手电照耀下,我看到了站着的学员,是老毕!
槽!怎么是老毕呢?第一个被淘汰?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猪头还在后面呢,这下不是会被笑死?!
走近了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衣服全部湿透,不过,好像已经昏迷过去了。我顾不得问情况,连忙蹲下去察看情况——小腿骨折!这会老毕也看出是我来了,拍了拍我肩膀,调侃口吻说“嘿,你来的真快,索降啊,你会吗?”
我没好奇的回了句,“淘汰的人还这么闲情逸致?!”
“谁淘汰了?”老毕好奇的问。
“不是你发的信号弹吗?”
“是我啊,我早前在附近看到一个信号弹,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赶到了发现他已经昏迷了,怕你们找不到,我又用自己的补了一发!”
槽,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抹了一把脸,甩了他一手雨水,这会丁渊也来了,我来不及说话,感觉打开药箱,找到必须的器材,开始进行简单急救。
不一会,猪头也来了,也不说话,站在边上看着。
等处理好了后,我让战士把受伤的学员小心抱着,用他携带的雨披盖住,和丁渊一起帮着吊上飞机后送。
他们走后,我站起来后,向猪头报告了情况,猪头没理我,阴恻恻地对老毕说“哦,那就是只有一个学员退出咯?你还站着干嘛,继续任务!”
“队副,我有个请求。”我插话道。
猪头瞪着一副三角眼看着我“你有什么事?”
“我估计着这个天气,很多人都适应不了,可能还会出事,我想跟着这个学员走。我看过丁班长的路线图,他们的路线相近,而且总会在一点重合,我希望能第一时间赶到救助。”
“嘿嘿,我真是差点忘了,你们是来自一个部队的!”猪头阴阴的笑了起来,“问题是,你自己能行吗?三流部队,连个军医都还这么牛啊?”
“队副,单位性质各有不同,不要拿这个说事,这也和什么部队无关,这是我的职责!”我毫不客气盯着猪头。
“是吗?好,你跟下去可以,可你得把身上所有除了药品的有关装备留下!我不介意你拖着他的后腿,一起落在最后。”猪头冷冷地说。
“你!”老毕马上就要发飙了,我插到两人中间,“老毕,冷静!队副,我留下多余装备就是。”
“那你至少得给他一套和学员一样的装备吧?”老毕突然说道。
“不是有你吗?你们不是一个部队的吗,你们发挥互助互爱的精神吧!”猪头哼了一下扭头就走了。
直升机在大雨中轰鸣着飞走了,我和老毕一起看着它没入风雨中,这会一个闪电打来,周围一片白昼。
环顾着周围荒野深山,我发现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人才会产生恐惧害怕心理,我突然觉得很冷。
“老毕,你作死啊,怎么站在这树下干嘛?”
“那,矮,茂密,闪电劈不到,雨淋不到,今晚我们得将就下了。”
他这一说,我还真注意到了,这里的地势较高,树下基本是干的,叶子很茂密,大雨打在上面哗哗作响,却蛮少漏了下来,倒像是天然的雨伞。
“这个天气再赶路就是找死了。”我自言自语道。
“是啊,老王,不介意坐下来聊聊吧?”老毕缓缓说道,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大像。
我有点奇怪,“老毕你怎么了?失望了?别搞笑啊,我跟着你的,我军事地形学不是很好,我不敢保证能帮到你。”
老毕低低的说“这个倒不怕,我在学校成绩可是很好,只是,我想起了我当年在这样的野外上军事地形学的课时候,我女朋友却给我邮寄来了分手信。”
还有这样一出,我有点不敢相信,老毕也是有故事的人呐。
看着眼前的大雨,老毕的话不禁也勾起了我的往事,我们两个暂时都沉默了,“老王。”老毕先打破了沉默,“知道我为什么想接近筱雨吗?”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我早预感到老毕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和露露感情发展一直很顺利,这不是他的风格。
“她和我初恋很像啊。”老毕幽幽的说,“是吗?怪不得。”我顿时释然了。
“我们高中同学,我考军校,她上地方大学,那年我大三,外训回来就收到了分手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老毕有点忧伤。
“你没去找她?”“找了,她不愿意见我,说是另有男友了。”
我转过头,借助闪电的光,我看到老毕一脸落寞。“唉!”我长出一口气,“你比我好,我到你们单位半年,我谈了五年的女友就和我分手了,单方面失去了联系,永远找不回来了,我连个原因都不知道。”
“玛德,不是你单位啊?”老毕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
我没理他,心里却是万分难受,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过得如何?将来我的那个她呢,此刻又在哪里呢?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老毕慢慢唱起了一首歌,好像是粤语,“可以笑的话,不会哭。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偏偏我永没有遇上。问我一身足印的风霜,怎可结束?……”声音苍凉悲伤,透出一种英雄末路般的无奈,他的歌声顿时吸引了我。在风雨的和声中,我静静的听老毕唱完了这首歌,半响过后,我低声问他“这是什么歌?不错啊”
“王杰的,谁明浪子心,粤语歌我就会这一首。”
“兄弟,再唱一遍,我学学。”
“可以笑的话,不会哭。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偏偏我永没有遇上。问我一身足印的风霜,怎可结束?可以爱的话,不退缩。可相知的心,哪怕追逐。可惜每次遇上热爱,无法使我感觉我终于遇上幸福。……”慢慢地,我也找到了感觉,虽然不会粤语,但也和老毕一起大声哼唱着。
漫漫长夜就在两个男人的歌声中悄然度过,不知何时,我两早已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雨早已停下,天空已经泛白,我连忙摇醒老毕,起来吃东西,继续赶路。
我看了看,凌晨5时,顶着初露的曙光,我跟着老毕出发了。老毕说,我们必须要翻到这座山的山头,到时候太阳一出来,地形路线就很明朗了。他选择了一条看上去草不大多的路,没想到却是越走越窄,基本是75度的陡坡,加上山中清晨的雾气,人如行走在白云深处。
这个山的高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当我们爬上山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火辣辣的似乎将我全身肌肤都烤着了。我坐着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不是老毕提醒,我简直都像喝光它!
等老毕辨明了方向,我们开始下山,下山脚下怪石磷峋,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一侧的深渊山谷,我和老毕有时几乎是四肢着地爬行,速度非常之慢,大概在天逐渐黑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完全越过这座山。
由于多了个我,我们的粮食和水,预计最多坚持到明天上午,而前面还有一座高山,翻过去了才走出了深山区,能进入相对的平地区。由于没有大雨,天气良好,晚上各种动物都将会出来活动,所以晚上我和老毕爬到树上靠着树枝,过了一夜。
这段时间,我倒再没看到有信号弹出现过,这让我感到庆幸,因为我不知道我一旦上了救援的飞机,是否还会舍得下来。
走到第三天下午,我和老毕已经半天没水喝了,昨天还走得大汗淋漓,今天连一滴汗也没有,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堆干柴草,随时都会被太阳点燃,我看到老毕不时抓一把野草或树叶放在口中咀嚼,当我自己尝试的时候,却发现墨绿色的汁液一股土腥味,难以下咽。不过老毕说,这个还能暂时顶住,等找到洼地,一定会有积水。山里有蘑菇,路上还会遇到野果,可以摘着吃,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就这样,我们一路艰辛,风餐露宿,慢慢走出了山区,每人揣着一兜不知名的野果,老毕甚至还抓了一条小蛇,喝了血放身上,说要干吃,把我骇的不行。在平地上行军时,老毕坚持少休息多赶路,以至于到最后我都懒得和老毕说话了,那是没力气了。不过亏得我有手表,在周六的下午五点的样子,我们赶回了郊外的集合点。
队长已经回到集合点接收归队的学员和登记成绩,他看着我两一脸的惊讶,像见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