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阿凯,在开打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桃地再不斩放弃了纠正叫错名字的阿凯,他用右手食指指着太阳穴,道:
“你被召唤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应该和我一样,被灌输了人界的基本常识和这场死亡游戏的规则。”
“你对这场死亡游戏,了解多少?”
“能够把我们这些死人,从阴曹地府召唤到阳间,也就只有那个术了吧?”阿凯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
“泰山府君祭。”
桃地再不斩和阿凯异口同声。
恢复一些气力的黑铁辉三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但是听见泰山府君祭这个字眼,还是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
“泰山府君……祭?”
三年前的浅草事变之后,泰山府君一下子声名大振,威震全球,被日本官方认定为护国神。
泰山府君重新恢复在明治维新被罢黜的国家大祭神的地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泰山府君与地藏王菩萨、阎魔大王三位一体,从令和五年开始,日本的盂兰盆节(中元节)也成了祭祀泰山府君的盛典。
每年在这个时间,日本政府都会大操大办一次泰山府君祭,吸引全世界各国使团前来观礼。
在修订后的日本教科书里,对于泰山府君的神迹,自然是大书特书。
和与祂牵连匪浅,传说中能够使用泰山府君祭的安倍晴明,名声更上一层楼,连黄口小儿都耳熟能详。
“真的是泰山府君祭吗?这可是能令死者复活的至高秘术,但是我们现在的状态,既不是灵魂,更不是活人,而是另外一种玄妙的状态。”
桃地再不斩抬起手掌,虚握了几下。
“但是太弱了,连生前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而且还受制于这样的小鬼,只有通过他们的身体才能战斗。”
桃地再不斩瞥了野吕一眼,后者旋即恭谨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随后桃地再不斩森冷中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了阿凯。
“根据契约,只要杀了其他同样是死者的竞争者,就能够真正的起死回生!”
仅仅只是被波及到的黑铁辉三,如坠冰窟,差点动弹不得。
好可怕的杀气!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涉世未深的愣头青都清楚,这个叫再不斩的怪人,绝对是杀人如麻的恶鬼。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这泰山府君祭太过可疑了吗?就算只剩下一人,真的能够死而复生吗?”
阿凯摊开手,摇摇头道:
“我们这样自相残杀,只会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还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你给杀了,不然等你恢复过来就棘手了。”
桃地再不斩冷笑一声,全身开始虚化,往野吕的身体一钻。
下一秒,野吕的脸变得如同鬼人一般冷酷,全身翻滚涌动着黑气。
“嘁,我的斩首大刀不在手上,就只能用这种破刀子凑合。”
从野吕的口中发出桃地再不斩的声音。
他把剑袋打开,从中拿出了一把一米长的打刀,拔刀出鞘,刀口寒光闪烁,已然开刃。
“成为本大爷的踏脚石吧,阿凯。”
“少年,能够把你的身体,借我一用吗?”阿凯偏过头,问道。
“请尽管上吧,阿凯先生!”黑铁辉三毫不犹豫回道。
野吕现在的状态类似请神上身,而且杀气腾腾,事已至此,只有阿凯先生才能救他一命。
“阿凯先生,千万要小心!”
空手和持械之间隔着一堵高墙。
根据黑铁辉三的格斗经验,持械的对手,危险程度瞬间上升几个量级。
就算是格斗高手,被小混混用匕首捅死的,也大有人在。
“我明白!”
阿凯的身影和黑铁辉三重叠,随即黑铁辉三就感应到从丹田处喷薄出一股灼热的能量,在四肢百骸内游走。
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痛感削减了不少。
黑铁辉三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摆了个陌生的起手式。
“来吧。”
“阿凯,我知道你是精通体术的达人。就这样靠近你,实在有些危险。”
桃地再不斩双手一握一合,然后举起一只手:
“忍法·雾隐术!”
从桃地再不斩的脚下升起一阵雾浪,顷刻之间,翻滚着向神户大桥的桥梁上扩散。
雾,更大了。
本来已经是深夜,一片黑暗,遮天蔽日的浓雾,连神户大桥上的照明灯的光线都照不穿。
黑铁辉三心里一惊,之前遇到的海雾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再不斩为了掩人耳目而制造出来。
“咽喉、脊柱、肺、肝脏……颈动脉和锁骨下静脉……肾脏、心脏……”
桃地再不斩低沉的声音,犹如鬼哭一般,飘飘忽忽从四面八方传来。
“八个地方。问一下,你想要我攻击哪个啊?嘿嘿……”
黑铁辉三的意识就宛如看客般,虽然身体的主导权不再,但是却也能够通过五感感知外界的一切。
神户大桥上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忽然之间,打刀冷不丁从雾气中窜出,以诡异的角度,从脑后朝着阿凯刺去。
“木叶刚力旋风!”
阿凯似乎早有预料,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使出一个后回旋踢,将桃地再不斩一脚踹飞。
倒飞进浓雾之中,声响一下子消失不见,神户大桥上一片寂静。
正在犹疑之间,寒光一闪,一发刀光凌厉而阴毒的劈了过来。
阿凯兔起鹘落,向后猛然一跃,才没有被斩成两半。
但是即便如此,阿凯的右手臂上被砍出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动作太迟钝了!所谓的体术达人,就只有这个水平,一脚踢过来完全不痛不痒。”
桃地再不斩的声音,在雾气中飘忽不定,时左时右,时上时下。
“不过你可是和卡卡西齐名的强者,不可能弱到这种地步,是你附身的小鬼身体脆弱,拖后腿拖得太厉害了吧。”
黑铁辉三心里一沉。
确实,同样作为被附身的宿主,自己和野吕那混蛋的身体素质天差地别,更别说现在还有饥饿、体虚、伤痛等debuff在身。
“是自己拖累了阿凯先生!”黑铁辉三内疚的想。
阿凯却一声不吭,眼睛向下一扫,捡起了之前野吕扯下来的绷带,把手上的伤口裹好。
“现在还想包扎伤口?接下来受伤的地方会更多,死人就更没有这个必要。”
桃地再不斩隐匿在雾气之中,阴险之极的从各种角度,往阿凯身上的八个要害偷袭。
虽然说阿凯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灵活闪避,但是身上也增添了几道伤口。
“果然很吃力吧,这小鬼的孱弱身体,完全没法发挥出你擅长的体术。我就不同了,我的容器可比你的合身得多。”
“比起身体的强度,我还是更欣赏青春热血的少年。”
抹去脸颊上伤口的血珠,阿凯镇定自若的道:
“虽然我也见识过不少混蛋,但是你挑选的那个与青春完全绝缘的,也是少见的人渣。”
“哼,工具只要趁手好用就行了。”
桃地再不斩在雾气中游走,声音自然也随着悠悠荡荡。
“阿凯你总是能在最后一刻躲开我的突击,看来雾隐术,还不能够完全屏蔽你的视线。这样的话,你又要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神户大桥上雾气犹如厚重的云层,落在其上。
如果说之前还能勉强看见一步之外,现在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就算是雾隐术,这雾也太浓了吧……你也会看不见的。”
“本大爷可是使用无声杀人术,光靠声音就能锁定目标的的天才。”
桃地再不斩的声音渺渺,在浓雾的遮挡中低不可闻,直到彻底烟消云散。
“下次,你见到我时,一切就结束了……再见了,阿凯……”
神户大桥上,顿时陷入了难言的沉寂之中。
但是从东西南北涌来的杀气,却让黑铁辉三的皮肤激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完全不知道桃地再不斩的致命一击会从什么地方袭来。
哪怕是眨个眼睛的间隙,都可能被他抓住机会杀掉。
还好现在主导身体的是阿凯先生,不然自己肯定已经瘫软在地,任人宰割。
可是,现在的形势也太过恶劣,阿凯先生真的有办法破局吗……
“少年,在这个状态下,你在想什么我可是能听到的哦。”
“对不起,阿凯先生……”黑铁辉三赶紧道歉。
“不过你说的没错,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
阿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我有办法在雾气中揪出那个不再斩,但是和之前那般轻飘飘的拳头,可没办法打倒他。”
黑铁辉三心里一动:“阿凯先生,您的意思是……必杀技?”
“对,我能够打出一击必杀,但是你的身体未必承受得住。有一半的可能,你会当场暴毙。即便这样,也要使用吗,少年?”
“哈,阿凯先生,现在可是死中求活,有一半的概率能赢,为什么不用?”
虽然听起来凶险异常,黑铁辉三却释然一笑。
“能够把野吕那个混蛋高高在上的嘴脸,打个稀巴烂,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请尽管使用我吧!”
“这就是青春!让我们热血沸腾的上吧。”
一发无声无息,速度又凌厉惊人的袈裟斩,从正脸朝着阿凯斜劈了过来,要将他一刀两断。
“噗!”
阿凯却仿佛有先见之明,在电光火石之间伸出左手向上一撑,让这势大力沉的斩击仅仅砍进左肩。
“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雾气里,使用无声杀人术的我无懈可击……”
隐遁于雾中的桃地再不斩的身影终于显现,他遮口布外的上半张脸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眼睛和耳朵都派不上用场,那就只能靠鼻子来追踪了。”
阿凯抽了抽鼻子,沉声道:
“之前你砍了我好几次,刀身上的血腥味,可瞒不过我鼻子。”
“不可能!我的斩首大刀可是能将鲜血吸收的……呃……”
桃地再不斩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他现在使用的可不是斩首大刀,而是普通的铁质打刀。
预感不妙的桃地再不斩,连打刀都松手丢弃,就要脱身而走。
“八门遁甲……”
阿凯左手握住刀刃,鲜血喷涌而出,一把将刀身捏碎,整个人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人速度,冲到了桃地再不斩面前。
“第一门,开门,开!”
阿凯飞起一脚踢在了桃地再不斩的下巴上,将他整个人踹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双脚一蹬,弹跳而起,如影随形的移动到桃地再不斩的身后。
“可……恶……”
浮空的桃地再不斩口中吐血,含糊不清的骂道,还试图挣扎。
“你是在大桥上被卡卡西击败的吧,现在这座神户大桥,就是你的第二次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阿凯抽出手臂上捆绑的绑带一甩,将桃地再不斩缠了两圈,继而双手死死的抱住桃地再不斩,带动着身体急速旋转。
“表莲华!”
阿凯和桃地再不斩两个人的身体,旋转着猛烈无比的砸向神户大桥地面。
“砰!”
桃地再不斩头部着地,上半身如同熟透的番茄当场炸裂,红的白的铺满一地,就算是纲手也救不回来。
阿凯则是在最后关头跳到了一边,半跪在地上气喘如牛。
“本来我开五门、六门都是等闲。但是没有锻炼过的身体,只是第一道开门,就如此痛苦……”
打开八门遁甲的开门,解除脑域限制,就能发挥出百分之百身体能力,超负荷消耗身体能量,提升攻击力和速度。并且还能够使用表莲华。
“对不起啊……少年……”
浑身浴血的黑铁辉三,从口中咳出一大口鲜血,直接闷头倒在了地上,身上各处伤口都在向外渗血。
出气多进气少,气息奄奄,眼看着是不活了。
一位黑发青年站在濒死的黑铁辉三面前,眼中的写轮眼闪烁着血芒。
“第一场就两败俱伤?不,是同归于尽。只不过,还剩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