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作为一个拥有天下的父亲,希望女儿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一辈子安乐无忧。如果巴特尔做不到,就不能答应女儿嫁给他。但如果巴特尔能够做到,他届时守诺应允。
此时巴特尔虚十一岁,实十岁,却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五,可谓基因强大。
巴特尔与皇帝郑重地击掌为誓。
临别时,巴特尔摘下了他从未离身的狼牙项链送给了二公主。上面有黄金家族特有的小金饰品,代表了巴特尔的身份。
二公主很惊讶,问这是什么意思。江月白就告诉她,这意味着巴特尔想娶她做妻子,就像父皇和母后这样。这个项链就是信物,所以不能轻易接受。
二公主想了想,收下了狼牙项链,摘下了随身的玉佩回送给了巴特尔。
两个小孩根本不懂结婚为何物,就这样欢喜地交换了信物,挥手告别。
这一年里,除了江月白大年初一生下十公主,陆良媛五月二十生了十一公主,取名李子茗,晋为陆嫔,月子里因为产褥热去世,由朝鲜族未生养的崔嫔抚养;
念妃在六月二十九日时生了十二公主,取名为李子娴,晋为念惠妃;华妃在十一月时生了十三公主,取名为李子芮,晋为叶德妃;萱良媛十二月时生了十四公主,取名为李子芊,晋为萱贵嫔。
江月白在六月里怀了第四胎,预产期在次年四月中旬。她都要哭了,怎么这么能生,难道避了个假孕,套套上面全是洞?
到了十二月时,谢贵妃的儿子七皇子生病夭折,抚养她的萧昭仪被降为萧婉仪。
华妃的十三公主未满月也在十二月不幸夭折,她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江月白跟李北辰均感痛心。
跟瓦刺各部族和谈后,自去年下半年开始,陆续进了八名后妃,全部都是瓦刺各部落的贵族女子,几乎都是首领的女儿。
李北辰找来敬事房,把每个女子的月事周期都排了一遍。
到了侍寝工作日,就找最容易受孕的那个。按照这个办法,全部都宠幸了一遍,到了去年年底已经有三个先后怀孕。
这一年的万寿节,腊月初二这天,李北辰携太子一起接受群臣朝贺。场面异常盛大隆重。
各方送来了年轻貌美的贵族少女:鞑靼各部落首领送来了四名;东北的女真族部落送来了两名;朝鲜这次送来了一位皇室的公主。
波斯也送来了两名异域风情的少女。
后宫一下子又多了九个,加上去年陆续送来的八个,一共十七个,跟汉族本土女子几乎要平分秋色。
李北辰郑重地宣布,即日起太子将每次同上早朝。
自那天之后,大殿之上摆着一套小桌椅。太子就坐在桌后,拿着纸和笔,在那里写写画画。
有次群臣好奇写了些什么。发现十分汗颜。太子的本子上要点化地记录着大臣们发言的关键词。不懂的地方画着横线,打着问号。重点的地方圈出来。
虽然记得不全,还有些字不会写。就这整理思考的水准,是六岁小孩吗?
汗颜。他们都是最近两年才会的啊。
人家六岁就会了。
然而腊月二十八这天发生了令人痛心的大事。大公主、七公主食用腊八粥后倒地吐血身亡。
什么样的人会对公主们下手?
愤怒痛心下的李北辰命人彻查。结果竟然是七岁的大皇子下的毒。理由是他想当太子,这样就能有卢长林当伴读,以后就能当皇帝。
他把毒下在了自己碗里,然后借口太甜交换给了太子。太子虽然爱吃甜,但他知道大公主也喜欢吃甜八宝粥,就把那碗换给了妹妹。大公主爱护她的迷妹平日里要好的七公主,就喂给七公主吃,一人一口很开心。结果一碗吃下去后双双中毒身亡。
而整个过程中,大皇子就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阻止。
他哭着说他讨厌大公主快乐无忧的样子。讨厌他们有这么好的母后,为何自己的母妃出生就死了。
太子对着大皇子脸上挥了几拳,打得他鼻青脸肿。转身坐在地上抱着大公主哭成了泪人。
三皇子和四皇子嘶吼着将大皇子打得满地打滚。被拉开后仰头撕心裂肺地哭。
整个过程里,二公主都在给哥哥们递纸巾,给他们擦鼻涕。她的小脸一直绷得紧紧的。
李北辰询问大皇子毒是哪里来的,是谁教他下的毒。这毒肯定不可能是柔婉仪给他的,只能是另一个人。
李北辰对大皇子身边的人严刑拷打,竟然都一无所知,大皇子身上的毒药从何而来。
大皇子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说是个神秘人半夜到他屋里来给他的,他也不知道是谁。
李北辰处死了所有伺候他的人,包括柔婉仪。
大皇子一直在问:“父皇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当太子?是我不如弟弟吗?”
李北辰一时无言,但也诚实地告诉了他:“因为自古以来,都是立皇后的长子为太子。”
除非皇后没有儿子。但这样的话,他不会说给大皇子听。
“为什么要皇后的孩子才能当太子?”
李北辰无奈地说道,“因为皇后是朕的妻子。”
“为什么我娘不是父皇的妻子。”大皇子哭着问道。
他沉默了许久,摸了摸大皇子的头,心有些痛。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他太理解他的大皇子了。
太理解这种心酸、嫉妒和无力了。他也羡慕前朝太子很多年。自己的努力父皇从来看不到。父皇当初也很少陪伴他教育他,都是在陪太子,陪贵妃的六皇子……
“父皇也问过这样的问题。父皇也不是皇后生的孩子。但父皇没有杀人。父皇就是一直很勤奋很上进。相信总有一天我的父皇总会看到我。后来父皇立了我为太子。孩子,你的路选错了。你选择了杀人,而不是自己努力。”
现实是,再努力再上进,当初如果不是太子跟六皇子都死了,压根轮不到他。
不过是给大皇子留个念想,引导正确的三观,不至于误入歧途罢了。
大皇子捂着脸悲声痛哭起来,“父皇我错了。父皇我错了。”
李北辰叹了口气,“可是已经晚了。砚儿、小七她们再也活不过来了。最疼爱你的母妃柔婉仪也因为你死了。”
大皇子蹲在地上,把脸埋进去嚎啕大哭。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毒药了吗?”
大皇子哽咽着说道,“父皇我真的不知道。他蒙着脸。”
“你从今天开始就呆在延禧宫里,反思自己。”李北辰说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大皇子显然因为年纪小,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李北辰没有处死他,只是先软禁起来。派人秘密地进行监视,试图找到幕后凶手。
但幕后凶手不会出现了。因为谢贵妃已经死了。
大皇子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谢母妃。他知道如果说出来,谢母妃就会死。他已经没有柔母妃了,不能再失去谢母妃。有人说谢母妃已经死了。但他不信。谢母妃小时候带他的事儿,他都记得的。谢母妃经常陪他玩,他好开心啊。
华淑妃是七公主的养母,平日里极为疼爱七公主,跟眼珠子一样宝贝着。即使怀胎生了十一公主都没有变。如今痛失爱女,她哭晕过去,数日都吃不下饭。至于生母周才人更是因为过于悲伤病倒,李北辰将她破格晋为周嫔以示安抚。
江月白因为丧女的消息备受打击,出现流产征兆。还好她有系统出品的保胎丸。不然很可能不是她挂就是孩子挂。
景昌八年正月里的雨露均沾惯例,李北辰处于失去四个孩子的悲伤之中,没有兴趣临幸任何人。
二三四五月四个月里李北辰将新送来的九个异族少女按照排卵期每个人都宠幸了几次。其中对于朝鲜公主用了生女丸,刺激排卵,不属于自然怀孕。
这九人里又有四人陆续怀孕,朝鲜国公主,封为丽妃。女真族贵族女子,封为妍婉仪;鞑靼部落首领女儿,封为和妃。金发碧眼的波斯女子封为洋嫔。
李北辰除了早朝和这些例行公事的宠幸,他与江月白几乎形影不离,全心全意地陪着她待产,启动带娃模式。
江月白三月十二日这天提前生下了九皇子,李承昆。
生了四胎,下定决心再也不生了。早知道这么能生,当初就不吃多胎丸。可谁能预测未来呢。只能按照当时的情况做决定。
只是很多时候有保护地做完,折腾得筋疲力竭倒头就睡,半夜却又迷迷糊糊地继续纠缠太激情,有太多突发状况.
绝育的药,没能下定决心用。
李北辰说:“还是别用,这种药肯定特别伤身体。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自这之后就很严格地做措施。
他的头痛得愈发厉害,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每天的药比饭还吃得多,针灸和按摩都无法缓解,就像脑子里长了瘤子一样。只有跟江月白缠绵的时候,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头痛才能缓解一些。
李北辰把所剩不多的精力都用来陪伴孩子们身上。
他依然每次都带太子上早朝,下朝后回答太子的问题。在勤政殿开会时,也都带着他。教太子做人、做君王的道理。教他如何识人用人,如何听话辨音,如何读书选书,如何批阅奏折,如何赏析诗词。如何跟家人相处,如何好好生活。
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倾囊而授。
剩下的时间里,会在江月白的“幼儿园”里把所有的小皇子聚在一起,陪他们读书做游戏,尽可能地给每个小皇子公平的关注,多陪伴他们些时光。
还会带着一群皇子公主去御花园,认识各种花卉,编花环,吹口哨,观察各种昆虫,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到了夜里,就属于跟江月白的时间。两人一起批奏折、读书、下棋、画画、陪新出生的小九,聊各种天,回忆往事,讨论育儿经,卷娃经.
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那个事儿有时候会做,有时候不会。虽然还是激情而快乐,但是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次又一次地胡来。什么都不做,只是相拥而眠,早上一起醒来感觉也很好。
他们每天睡觉时都会亲吻说晚安,每天睡前十指相扣。醒来时还是如此。
七月半时,他们一起祭祀亲人。一起喝酒,不说话,默默地想念着他们。不过六年,他们失去了那么多的至亲。
后来两人又一起乔装去普罗寺敬了次香,去城里吃了顿饭,听了场戏,逛了回街,做了回普通人。
江月白每天花着心思打扮得精致漂亮,只为让李北辰看到她美好的一面。李北辰和儿女们天天都星星眼,夸夸夸。
李北辰时常推着江月白坐秋千,两人的欢笑声传得很远很远。丝毫不在意是否会传到旁人耳中,别人是否会嫉妒。
李北辰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感受到死亡逼近时的软弱和畏惧,越发迷恋江月白身上旺盛的生命力。
一天,叶德妃跟孟嫔下棋。孟嫔问道,“皇上专宠了皇后娘娘两个月,一个牌子都没翻。竟然连娘娘都不召见。”
叶德妃平淡地道:“在皇上心中,除了皇后娘娘,其他人统统什么都不是。”
孟嫔谄媚地笑道,“皇后娘娘都二十二了,哪能比得上华姐姐您好看。”
她进宫后每年都有几次承宠,该喝的药也喝了,可肚子就是没有半点动静。其他比她侍寝次数少的都怀上了,连新进宫的蛮人女子都有了身孕。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叶德妃将手中的黑子啪地一下拍在棋盘上,冷冷一笑,“不敬皇后娘娘。掌嘴二十!滚!”
孟嫔愣怔住了,“华妃姐姐.”
“不要叫本宫姐姐。你不配。”叶德妃讥笑了一声。
孟嫔捂着被打肿的脸走出了瑶华宫。她就不明白了,皇上都专宠皇后娘娘两个月了,为何高层们竟然都不嫉妒?太不能理解了。
到了八月时,李北辰突然就病倒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头痛频繁发作,发作起来时痛得他满床打滚,恨不得去死。
没办法思考,没办法睡觉。
他找到钦天监问了个太子登基的良辰吉日,八月十八。
他依然坚持去上早朝,八月五号这天,他头痛得从宝座上滚了下来,吓坏了朝臣。宣布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日。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江月白在批折子。就算李北辰病重,她依然会恭敬地把折子的内容和批复读给他听。然后他不时会提出修改建议,指点江月白处理此类事务的套路和关键处。
朝臣们来勤政殿时,江月白在一旁恭敬有礼地记录和处置。李北辰已经不怎么说话了,总是抱着头揉着眉心,偶尔评论一下。基本都是江月白在处理。
朝臣们有意见,全被李北辰毫不犹豫地怒声呵斥回去。
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有时候他有些矛盾,眼前的这个女人能力如此之强,学习速度如此之快,对许多政事的反应能力和决定能力显然超过于他。他佩服她,爱慕她,可又禁不住对她忌惮,对未来可能改朝换代感到焦虑。
他是传统的,希望这天下属于他们的儿子,始终姓李,而不是姓江。
到了八月十五这天,中午是宫宴,晚上是家宴。还是卢婕妤操办。
宫宴时,李北辰因为服用过强效镇痛剂,所以表现得神采奕奕,精力十足,与宾客们推杯换盏,十分亲热;
到了晚宴时,晋封了卢婕妤为卢妃,感谢她这些年来的操持。晋念惠妃为念贤妃,晋叶德妃为叶淑妃。
又把瓦刺那边送过的妃子全都晋了两级。其中生下孩子的两个大族族长的嫡女被分别封为安妃、静妃,另一个小部落的封为谦贵嫔。
安妃七月七日生了十皇子,赐名李承河;
静妃七月二十九日生了十五公主,赐名李子汐;
谦贵嫔八月一日生了十一皇子,赐名李承海;
李北辰要求今年每个妃子都要即兴表演个人才艺。
等每个人都表演了个节目过后,就领着众人其乐融融地去高台赏月。
李北辰坐在高台上,面前摆着瓜果,周围环绕着美人,身边坐着江月白。江月白怀里抱着三岁的五公主,身侧依偎着已经犯困了的二公主。
他忽而感觉很累很疲倦,情不自禁地抓住江月白的手,又松开手摸了摸两个公主的脑袋。随后又与江月白十指相扣。
“皎皎,好困啊。朕先眯一会儿。”
他笑着看向江月白,旁若无人地亲吻了她的额头,沉声说道,“爱你。”
江月白温柔地回望李北辰,“困了就先睡会吧。”
这些日子李北辰总是失眠。如今他主动提出来困了想睡,真是难得。今天因为每个人都表演节目,大家闹腾到很晚。出来赏月时就已经十点多了。
按照袁天师的预测应该还有两个月的寿命。江月白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甚至还有些高兴。
江月白找了条薄毯子盖在李北辰身上。
然而,过了许久,十二点都过了,皇上还在睡觉。在这个过程中,江月白已经吩咐侍卫们陆续用软轿护送怀孕了的后妃、皇子公主们先回去。卢妃一阵张罗,安排得服服帖帖。
因为皇上在睡觉,留下来的人都不敢走,也不敢大声。只敢嗑瓜子和凑在耳边说悄悄话。
卢妃捂着嘴凑到江月白耳边说,“娘娘,您看要不要摇醒皇上?外面更深露重,容易着凉。”
“嗯。”江月白把手中的松子仁递给睡了又醒过来的姐妹两人,“别卡着了。慢慢吃。”
“谢谢母后。”二公主甜甜地说道。
五公主学姐姐,声音也是甜甜的,“谢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