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北辰驾崩的时候,她还没能驯服一匹野马。主要是李北辰怕把她摔了,找了匹最温柔的小野马给她训,结果因为训练难度太低,训练了半天,竟然没过关。
泰兴二年的时候,江月白就开始学习骑马。
最开始是侍卫蒙术教她。
蒙术此时已经不是最初见到她时候的十四岁的青涩少年模样。他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身高一米八,肩膀宽阔,身上男子汉气息浓郁,让人无法忽视。
在马上,蒙术将江月白圈在怀里,手把手教她如何掌控缰绳,如何在马狂奔时保持身形,如何在马跳跃变化方向时不坠落
骑在马上,让江月白想起当初李北辰环抱着她纵马驰骋的快乐和心动,让她感到甜蜜而惆怅。但那只针对李北辰。
大概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蒙术教她时,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把蒙术当成是马术教练,丝毫没有面红耳热的感受,心无旁骛地学习。但怀抱着她的蒙术却满脸通红,心如撞鹿。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这个女子。身着红衣,手持利剑,眉目凌厉中却又透出温柔慈悲。
她就这样闯入了他的心扉。他就这样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了八年。
当他带着她骑马狂奔时,就热切地幻想着带着她跟自己一起飞走,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有一次他假装无意地问江月白,“太后娘娘,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皇宫去草原?”
他的话音落下,许多飞鸟被惊起,扑棱棱着翅膀,四处飞散。
江月白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去安北都护府巡视,摸了摸眼前的枣红马,郑重地点头,“有这个打算,所以哀家需要更快地学会骑马。”
然而,当她开始独自骑的时候,她并没有天才女主光环加持。她从狂奔的马上掉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脑袋也受了轻微的脑震荡。
还好轮椅是现成的。还好没有摔断肋骨或者脊柱。
她这样乐观地告诉自己的儿子们和女儿们。却把李承稷担心坏了。他找了个专门教人学马术的来教他的母后。
但后宫的小姐妹们都坐不住了。听说她受伤后都来探望她。一致性地把蒙术的骑术鄙视了一番。
和太妃和安太妃均表示自己马术一流可以教。
他们两人的父兄都在朝中任职,想来不敢行谋害之事。
况且对于她们来说,太后特别仁慈包容。一当失去了她的庇护,无法想象新帝会对她们如何,朝臣们又会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对待她们的族人。她俩一个有儿子,一个有女儿,都寄希望太后以后能善待两孩子,谋个好去处。所以,她们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不可能谋害太后。
江月白用这些理由说服了儿子。
女人教女人,更加放松自如,而且更懂得如何讲解细节之处。
这一年,十四岁的少年天子浩浩荡荡地巡视了广袤的蒙古地区。
当李承稷用流利的蒙语即兴发表演说,与各部落首领、普通牧民亲切交谈,询问他们的生活日常,流利而自然。全场沸腾,激动得无与伦比,高呼“天可汗”万岁。
直到这时,群臣们才体会到太后的先见之明,学习蒙语的重要性。
等江月白学会骑马,已经到了泰兴五年。在这方面,她真没有天赋。但一当掌握了,似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快地跟马儿融为一体,享受飞驰的快乐。
但这离驯服一匹野马还远,也离能在马上有效骑射还远。
等到泰兴六年,江月白还在为无法驯服一匹真正的野马完成系统任务而发愁,甚至差点摔成半身不遂。
都已经当太后了,还在新手村,太菜了,估计是万界第一人。
直到有一天,韩子谦从第三次下西洋中回来,告诉她,驯服一匹野马跟熟练掌握马术没有必然的关系。关键是跟马建立联系,牵着马,骑它,教训他,同时也要与马沟通,让马认她做主。
韩子谦说,这个过程就像是养小孩,或者是征服一个人。
江月白望着一望无垠的天地,低下头沉默了。她感受到听到这句话时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但瞬间又平复下去。
风吹起了江月白的头发,韩子谦悄悄地看着她的侧脸。
这么多年了,再次为她着迷。
江月白摸着马,试着去体会韩子谦说的这个秘诀,没有说话。韩子谦没有说话。
她终于悟了。对着马使用了“忠心符”。
之前她用“听话符”对马没效果,以为这种符纸对动物没有作用,只能靠自己勤学苦练,她便选择了放弃。
现在她懂了。对于一匹野马来说,让它听话是驯服不了它的,但忠心可以。因为马会认同自己要做一匹忠心的马,但不会认同自己要一味的听话。
就在泰兴六年的秋天,她终于驯服了一匹鞑靼进贡来的烈马。在系统提供的“忠心符”辅助下。
终于开放了系统商城。然而也没有打开太多的新大陆。
无非就是一个移动图书馆。外加以前系统提供的各种奖励的购买界面。也就是说以前都是系统赏,给什么就拿什么。如今是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只要系统有库存。那种很现代的产品,系统商城里几乎不提供。
又过了两年,到了泰兴八年,第一梯队的五个孩子都满了十四岁。
江月白将大皇子从五台山召到了宫中,此时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眉眼很像当年的熙妃。
许是因奔波辛劳,加之春寒料峭,回宫当晚,大皇子便病倒了,据御医首席姜余诊治,是患上了伤寒。
这一场伤寒来势汹汹,汤药不断,大皇子本以为皇帝会借机下毒,解决掉他为大公主报仇,谁知又被活了过来。
江月白召儿子李承稷慈宁宫一叙。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大皇子?”
李承稷沉吟片刻后答道,“他颇有胆识野心,或许可以一用。”
江月白喝了口茶,“若制不住呢?他这次回来可还是没有放弃杀你。对待敌人不可手软。”
李承稷笑着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怎么会?”
放下茶杯后笃定地说道,“朕准备封他为忠王,把他送去母后说的澳大利亚。算是流放,也算是送他一程,给他一次开疆辟土的机会。不管怎样,他都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朕不能杀他。”
江月白对儿子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是个好主意。”
两位少年再相见,模样已大不相同。地位更是。
李承稷身着金色龙袍,高高坐在上方。而李承业身着米色锦袍跪在下手。
他没有机会拿出画卷,用卷轴中藏着的匕首行刺,因为他带来的东西都被当作进献给皇上的礼品全被收走。完全没有给他展示画卷的机会,就带着他去逛御花园,中午一起用午膳。
他藏在暗兜里的毒药也不见了。
李承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用完午膳时,李承稷就宣布赐给大皇兄十艘大型船只,大炮六挺,火器若干。向东航行让他出海去寻找一个叫做澳大利亚的地方,然后用火炮征服那块土地,封他为忠澳王。
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即刻出发去天津港。
说完这番话,李承业就被迷晕了。原来喝的茶水里放了迷魂散。要到三天之后才会醒过来。那时,他已经在茫茫大海之上,被捆起来安置在房间里,直到抵达澳洲大陆。
李承稷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他命六名贴身侍卫陪着皇兄出发,防止李承业拿着火炮火药装备反攻大明。
李承稷知道皇兄到了澳洲得到自由后,很可能第一时间会干掉这六名侍卫泄愤。所以特地为大皇子准备了一封信。
告诉他根据历史资料,澳洲大陆上生活着的原住民可能会把外来者做成人肉汤吃掉。而随船的这些侍卫绝对听命于他,可以护他周全。皇帝希望他能够成功在澳洲大陆称王,届时派人回大明报喜,皇帝必将带着商船以礼相贺。
他知道大皇兄看到这封信后很可能从此切断跟大明的联系,老死不相往来,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稷随船准备了十名年轻貌美的姬妾。他想,就算大皇兄不跟他联系,刚到异国他乡孤独寂寞,大皇兄年少热血肯定无法拒绝美人相伴。那么即使大皇兄不肯回来联系,跟这些美人生的子孙肯定会回来寻根。
这就够了。
李承稷将三弟封为秦王,四弟封为辽王。
三皇子、四皇子、二公主在宫外火速建府。三人离得不远,时常一起吃饭。
三皇子爱热闹,直接把小叔姜秉良喊来一起住。江月白担心内向文静的二公主太孤单,彻底变成宅女,便把妹妹江锦书安排跟二公主住一起做个伴。
三皇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跟着韩太傅出海,开启环球旅行。他的娘亲告诉他,地球是圆的。往东走,是日本,是澳洲,是新西兰,是美国.
往西走,会到一片神奇的大陆,叫做欧洲,还会见到一片神奇的大陆叫非洲。他好想都去看一看。
泰兴八年六月,在三皇子的强烈要求下,皇帝哥哥终于同意让韩子谦带着三皇子一起开启第四次海上航行探险之旅。
四月份时,巴特尔派来使臣,求娶二公主。江月白搬出当初巴特尔跟李北辰的约定。
到了五月,巴特尔邀请太后和二公主一起去草原巡视。
其实江月白怎么会不知道巴特尔做出的丰功伟绩呢。那可是李北辰亲自培养的孩子,花费了爱与心血,悉心教导。
草原上围绕着三个寺庙,建起了三座城镇。每个城镇里交错居住着汉族和蒙古族,市场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江月白先去了安北都护府驻地,祭拜了安北王李北弘跟王妃江雪。
站在李北弘的墓碑前,她弯下腰轻轻地抚摸上面的名字,擦掉上面的浮尘。
脑海里浮现出当初他那青涩英俊的面容,还有他罔顾礼制想带走自己的张狂轻慢之语。
谁能想到,他最后成为坚毅果敢,镇守北境边疆,为国捐躯的大将军。
在墓碑前,江月白倒上三碗酒。端起一碗,敬他,敬李北辰,敬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敬为国捐躯在此长眠不得回归故土的将士们。
酒水被洒在墓碑前,迅速地浸入泥土里。就像李北弘听到了她的心声,与她恣意地干了这碗酒。
江月白从陈宁处听说了沈石溪的事情,有些唏嘘。但鉴于她巴图妻子的身份,最终没有前去祭拜。只是坐在高坡上,遥望着远方,在心中祝她安息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
离开安北都护府后,再去了巴特尔统领的驻地。
巴特尔今年十九,已经长成了一个壮实伟岸的蒙古汉子,长方脸,浓眉大眼,面色发红,眼睛明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笑起来爽朗洒脱。如果仔细看,能看出当初小时候的模样。
二公主还是跟从前一样安安静静的,会从容大方地注视着巴特尔,没有太多的羞怯腼腆。
三个人骑着马往外走,江月白骑着她驯服的宝马秀儿,二公主自己骑着一匹马,巴特尔单独骑一匹。
她忽而回头对两个孩子问道,“敢不敢比一比?”
“比就比!”小公主果断地应道。
巴特尔的眼睛瞬间笑成了两道月亮。
三个人在草原上你追我赶地自由奔腾。
待停下来时,巴特尔虔诚地拉起二公主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尊敬的瑞宁公主殿下,嫁给我好吗?”
二公主依然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巴特尔继续热烈地说道,“你可以派人打听,我巴特尔这么多年来没有找任何女子。只为守护我们小时候的约定,等你长大来找我。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公主殿下。我以后也不会娶别的女子。一辈子只想要你一个人。”
“你如何能保证以后呢?”二公主平静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