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设套来坑害自己?
这就更不可能了,以那位此时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甚至若是稍微妥协一下,自己就会甘愿俯首了更不要说派人来做这等把戏了。
“你确定,这是偶然遇上的?”
“确定,大将军也知道我为人谨慎,这人风姿都非同一般,不像是做间的那种人!”耿鄙回想了一下,声音坚决。
“恩!”何进还是相信耿鄙的判断,耿鄙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一般人也欺瞒不了他,加上耿鄙的叙说,这像是偶然的意外收获。
何进想了一下,长公主在京师有府邸,还是当年大长秋赵忠所居,占地广阔,在京中也是前列的,怎么会有那一处偏院,莫非是要行什么秘密之事?
能让那位派出精锐,行此秘密之事,这肯定非同小可,何进知道其中风险很大,毕竟那位如今正是天下侧目之人,权势令人眼热,他也就是在京中,有些优势罢了。
探查这等秘密,一个不慎,说不得自己也得栽进去,可是,要是就此放过,何进却也不甘心。
“这件事耿先生办的不错,吾再思量一番。”收回思绪,何进此时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等事,他想要派个人跟进,却难以信任,还需要细细考察,此时只能暂时放弃了。
“大将军,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由我进一步接触一下,等回头我再寻找时机,与那人见一面?”此时耿鄙忽然主动请缨,这就让何进有些喜出望外了,做这等事,探寻机密,可是得罪人的,所以何进根本没有考虑耿鄙,只是没想到耿鄙愿意主动的请缨,这就很不错了。
他此时也不好表示,只是淡淡说着:“这事,耿先生就自己拿主意好了,可以和这人联系,不过想来那人也是北边精锐,可不会轻易吐口,怕你没什么收获了。”
“大将军放心,这事我心中的有数,今日和此人一番交际,也算是认识了,再次遇上,绝对不会引起怀疑,我的本事,请大将军放心。”
耿鄙很有自信,探寻人心,寻找这人的目的,他觉得不是难事,要知道,此时民智未开,天下蠢人太多,虽然那人风姿很不错,但是耿鄙已经通过小小的话术,就探查出那人的身份来,心中对那人不免有些小视。
“就暂且这样吧。”何进满意的一挥手,然后就端茶送客了,此时,皇帝仍在,也未有废后之举,大汉朝看来还像是会依照以前的规矩行事,何进其实也不太忧虑。
刘宏的身体不是很好的,大汉朝的皇帝都说短命的,刘宏恐怕也就在这几年了,到时候大潮还不是任他操纵,大汉皇朝也就以他为尊了,这是大汉朝的规矩,新皇即位,就是外戚的天下,等新皇真正掌权,那么就轮到宦官掌权了,这是一种轮回。
士族,此时只是工具,虽然这些年,士族的力量越发大了,不过,何进觉得,大汉皇朝还是会这么走下去的,等他真的执掌权势,权倾天下之时,才有可能一展抱负。
张让府邸,张让是刘宏心腹,和赵忠分为内外,赵忠死之后,常侍之中,就以他为尊,皇家内府都有他执掌,若说权势,前秦的赵高差不多就和他类似了。
他的府邸,自然也是和普通常侍不同,有禁卫巡查,这荣耀可远远超过一般的列侯府邸了,禁卫是大汉禁军,前秦时以卫尉掌皇宫诸门屯兵,中尉掌京师驻兵。
汉初,则延袭为南、北二军,以卫尉率南军,守卫宫城;中尉统北军,屯卫帝都。
武帝时,于南军新设两支天子侍卫禁兵,一曰“建章营骑”,二曰“期门骑”,后改称“羽林”、“虎贲”,羽林、虎贲皆以中郎将为长官。
“建章营骑”以其卫守建章宫,后更名“羽林骑”,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汉武帝又取阵亡将士子弟于羽林骑中扶养,别成一支曰“羽林孤儿”。
“期门骑”,取“皇帝微行,期诸殿门”之义,平帝时更名为“虎贲骑”,取“若虎贲兽”,“贲”者奔也,如虎奔驱攫兽而噬,言其猛烈。
武帝元鼎六年时,于北军新设八禁兵,各以校尉统领之,曰“中垒”、“屯兵”、“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
南、北二军,因南军常随侍帝侧,故较受重视,如今,南军羽林、虎贲及北军八校尉,皆延设之,尤以北军中侯为卫戍宫城之最高武官,而北军就归常侍统管。
“主上,事情就是这样了。”大厅处,一位面容平平无奇之人,正和张让说着所看见之事。
“你说你巧遇到了那何贼的心腹,发现那何贼与人似乎有约,你发觉那人身份可能非同一般,还有那处戒备森严的小院?”
张让蹙眉,陷入到了沉思中,他能走到今天地位,在揣摩心思上,还是有些独到之处,何进权势非同一般,虽然看似被如今声势正隆的那位欺压,但是张让也明白,大汉朝自有国情,刘宏的身体如何,他很清楚,如今看似炼丹服药,身体好似精壮了许多。
但是张让却知道,是药三分毒,炼丹服药若是能让人长生的话,那前汉的武帝如何,还有前秦的始皇帝,这两个权势都是远超刘宏了,可都是一人镇压天下的人物,但是仍旧不得长生,刘宏又怎么可能?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劝解之时,也不能劝解,起码他就明白,此时皇帝正是热切之时,并不是轻举妄动时,一动,说不得自己这还算得皇上信任的人,就要被皇上所排斥了。
宦官之权,全依赖于皇帝信重,就算张让自负有几分本事,自信自己不是百十人就能擒拿的,但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却也不过是一尺白绫的事,因为他有家族,宦官也是有家族的,也有自己在乎的事务,本事再大,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除非是能凭借一己之力,镇压天下。
所以,张让从不会像赵忠那样,就连对刘宏都敢有悖逆,当然,赵忠自信有何后撑腰,觉得刘宏也活不了几年了,马上就是何氏的天下了,他提前下本钱,这也是生存之道。
一般来说,宦官掌权之后,等新皇登位,外戚掌权,那么宦官就是被诛灭的命运,当然,下一代的宦官可以随着得到皇权的信任,再报复回来,这是一种轮回,不过其中,大势虽然不可更改,小处却可以,比如某个宦官不用死,比如十常侍中,赵忠若是把罪名能推到别人身上,又得以后的太后何蜜说情,自然会逃过一劫。
这一点,张让知道,却没办法做,因为他执掌内卫,没办法也不敢学习赵忠,不然,他恐怕就会被处死,皇帝身边,高手不少,还有大宗师王越护卫,他不会有生机的。
作为一个掌兵之人最怕的是什么,还不是不被掌权者信任?
一旦被怀疑,手里的兵越多,自身本事又不能翻盘,最后的下场恐怕就越惨。
尤其是刘宏从继位起,就在不断收拢兵权,除被信任的人,剩下将领,都是被压制的状态,就连卢植等名将,也是几经沉浮,若不是黄巾乱起,卢植这等人物,早就被逼死了,因为卢植是士族之人,想皇甫嵩、朱俊等人,却不一样,和那些号称经学传家的士族不同,他们是武道传家,最依附于皇权,和卢植这等大儒的基本盘不同,虽然统兵,但是却不会像卢植一样,得到猜忌。
所以,卢植打了败仗,打了胜仗,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而皇甫嵩、朱俊却不同,他们可不会和卢植一样,被小人为难。
就是张让,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当然,他们也得按规矩来,比如,上缴供奉,,打了胜仗,就得奉上战利品,不能像卢植一样,看似性情高洁,其实是藐视皇权。
张让虽有统军的名义,但是却不真正的执掌兵权,他的主要任务是赚钱,实际上他算是刘宏的财务主管,然后得刘宏的信任,可以涉及一些其他事。
“可不能乱了阵脚。”如此想着,张然让那人先下去了,何进是不是忠心之人,张让不管,不过他却不想让何进掌权,毕竟因为身份的原因,他肯定是不会安全着陆的,等何进一掌权,他肯定会被弄死。
所以,张让一直密切的注意着何进,不想被卷入这漩涡之中,却不代表着不想与下一任皇帝打好关系,那么何进和他代表的刘辩会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那个人吗?
虽然大势是外戚掌权,但是这外戚一定得是何进吗?
张让觉得不是,虽然何蜜那女人心狠,加上有赵忠早早投靠,在宫中四处下手,有资格或者有能力生儿子的那些皇妃,都被何蜜早早的处死,甚至生了儿子,一起被处死的。
这一点,就是刘宏也没有办法,如今,宫中只有刘协一子存活,而刘协的母亲,却已经早早就被毒死了,但是刘协如今却仍旧存活,因为他有太后的庇佑。
而这就是张让的倚仗,若是没有刘协,只有刘辩一子,那么哪怕何进再怎么跋扈,做出再怎么逾矩的事,张让都没有办法的,但是有了刘协,这就好办了,只要张让操作得当,那么何进也不是不会死的,到那时,若是一切妥当,皇子协登位,此时因为皇子协生母已死,这宫中就得他这个宦官掌管了,此时只要小心一些,和外戚妥协一些,未必不能生存下来。
当然,计划很好,不过眼下要想的事,何进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就能被自己人碰巧看到?
“碰巧?不,这种巧合,虽有可能,却过于巧合了,也许的确是巧合,何进并不知道自己的本意,应该也不会知道我一直想要杀了他,不过就算是巧合,我也要稳住,看一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何公,这事是碰巧遇到的可能性不大,依我看,我觉得这事可以查探一下,那耿鄙之名,我也曾有所耳闻,此时在酒肆之中,和人密谈,京师之中,还有一处秘密宅院,这值得一探。”
和张让交谈的是十常侍之中的栗嵩,他是张让的同盟之人,十常侍中,自然有不少是赵忠的同盟,毕竟不是每个都得死,他们又未曾有张让这般得皇帝信重,也没有张让名声在外,自然有活命的机会。
比如,郭胜,曾在十常侍中排名第三,是何后的同乡,如今接任赵忠,担任大长秋之位,只是此人不如赵忠心狠,不足为虑;还有高望,这是皇子辩的近侍,此人野心不大,实力也不强,不过此人却受张让羡慕,因为他是皇子辩的近侍,等皇子辩继位,张让被处死之后,他就是接任张让之人。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心知必死,张让自然不愿意甘心赴死,自然也会挣扎一二,说不得,就能挣得鱼死网破,更何况,他也有一班同盟,大家齐心协力之下,说不得就能得偿所愿。
“何公,是不是加强和殿下那边的联系,看看殿下那边有什么想法。”
栗嵩出了一个主意,是想让张让联系一下北边,在他看来,能有一份臂助也是好的。
“糊涂!”张让原本只坐在那里沉思,听到这里,顿时冷冷呵斥。
栗嵩一愣,就听到张让说:“我是什么身份,殿下是什么身份?在这种时候搅合到一起,万一被当今知道了,焉有好果子?”
他朝着皇宫看了一眼,面有惊色,要知道皇帝的皇位坐稳之后,权威日重,手段也很惊人,他们十常侍之间,可以也是沉浮不定的,就像是赵忠,被一掌击毙,若说是那位殿下想要那么做的,张让不信,赵忠之死不能不让他警惕畏惧。
那位殿下,如今能有那么大声望权势,能得皇帝信重,本事自然是极大的,但是那么大的本事,从哪里来的?刘宏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张让自然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