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明轩的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我眼神一颤。直直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垂下了脸。对于楚明轩我对他更多的只是感激而已,要不是那天乔医生的话,我都不知道他竟然对我有这样的感情。
或许他此刻的神情太温柔,或许是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根本无从下手。在他暧昧不明的话语下,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静静的沉默着。
楚明轩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说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依旧还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都主动找了台阶让我下。
“嗯,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我抬起头,对楚明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过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救命之恩,难道只是一声谢谢就想抵消吗?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楚明轩斜斜地挑着眉。神色飞扬,空气也瞬间就轻松了。
“好。我知道了,我请你吃饭,餐厅你选。楚警官。你觉得怎么样?”我轻笑着讨饶,既然将事情都说开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灿烂。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啪的一声,医疗室的们被打了开来。
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的厉丰年就站在门外,随着他鹰隼的眼眸飞快的扫过我和楚明轩,他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漆黑的瞳眸中凝着我似曾相识的风暴。
我几乎可以预想出来,厉丰年会毫不犹豫的走进来,然后冷着脸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走。
谁让我的身上就是刻着他“厉丰年”的名字,他对我的感情总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绝对不准跟他之外男人出现任何亲密的举动。
厉丰年凝视我的双眸中闪着寒光,当他冷着脸一步一步走近时,我双眼中多了一抹无奈的神色,然后歉意的看了一眼楚明轩,他好似理解一样耸了耸肩。
就在我等着暴风雨袭来的时候,厉丰年却在我面前站定,紧盯着我不放,深邃的眸子里明明腾升风雨,可是他一抬手,却动作轻柔的抚/摸过我红肿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厉丰年紧拧着眉,虽然是在斥责,但是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对上他意料之外的态度,我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愣愣的凝视着厉丰年,他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颊,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就连心尖也一同颤动着。
“太冰了,我帮你拿着。”厉丰年说着,从我的手上接过冰袋,随后转身又对楚明轩说,“楚警官,感谢你为临夏做的一切,我会跟你的领导说,一定让他好好表彰你。”
“我所做的一切可不是为了厉先生所谓的表彰。”楚明轩虽然是凝眸浅笑着,但是从他身上撒发出来的气息,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楚明轩会这么积极地关心这个案件,只是为了帮我,厉丰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一扬眉,客气又疏离的说道,“我知道,楚警官是出于身为一个警察的基本职责,这样无私的精神难得,更加值得表彰。”
一来一回之间,厉丰年像是应酬一般,将话说的漂亮又好听,也将我和楚明轩的私情撇的一干二净。
楚明轩借口说出去了解案情进展就离开了,而厉丰年则默默的在我身边坐下,继续帮我拿着冰袋冰敷着。
没有生气,没有质问,也没有爱/欲交织的激/情。
我有些吃惊……难道就只是这样?这一点都不像我了解的厉丰年,连我看向厉丰年的眼神里,也带着怅然而不解。
厉丰年何等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疑问,却只是兀自的笑了笑,笑的高深又莫测。
如果之前有人问厉丰年,“你会为了爱情而改变吗?”,他肯定只会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就算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厉丰年可是一直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爱情在他的宏图伟业面前,渺小的几乎看不见,只有女人前仆后继的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之下,又怎么可能他需要去改变自己,只是为了迎合对方呢?
可是自从遇见了宋临夏之后,厉丰年觉得自己的底线不断在往后移动,做着自己从前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就像刚才开门进来的那一刻,看到她对那个警察喜笑颜开着,灼热的火焰瞬间就在他的胸腔里淡然了。
他也想立刻就把宋临夏拉到自己怀里,对那个警察宣告说,这个女人是我厉丰年的!
可是宋临夏并不是他的一个占有物,她是一个有想法有思维……而且是有自己主见的女人。他的女伴,不在只是一个摆设,也不是他利益的伙伴,而是心灵的伴侣。
相互信任是他们应该做到的第一步。
如果当年他和江清妍之间可以做到相互信任,她也不会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选择离开;如果他在后来告诉宋临夏,我可以为你而接受孩子,他们也不会分别,也不会因此失去孩子。
已经吃了这么多次亏了,他应该试着改变了,宋临夏需要成长,他有何尝不需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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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新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小唯重新进行了陈述。
因为早年失去了父母,小唯早早的辍学打工,就是为了让蒋若一可以继续上学。对于贫苦的家庭而言,小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聪明、成绩又好的蒋若一身上。蒋若一刚开始也的确不负众望,成绩一直都是学校前几名,如果高考发挥正常,考进名牌大学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随着进入高三,一方面是自己的压力,另一方面是小唯压在他身上的压力,所寄托的希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蒋若一的成绩不止没有进步,而且连连倒退。
学校的老师找了小唯谈了好几次,希望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监督蒋若一的功课。
而蒋若一的心理,就在这样的强压之下扭曲了,他一方面拼命学习,相信自己可以考上好的大学;另一方面他每次的月考成绩却不停的在退步。
而且家里又多了一个比较的对象,周东升原本是吊车尾的,却在一直的进步,都快跟蒋若一差不多了。
如此之下,蒋若一有了精神分/裂症,原本文质彬彬的人,发作时会变得凶残又残暴。
小唯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那是她的亲弟弟,而且又是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实在是忍不下心,暴露他的病情。
案发的那一天,正是学校发期末成绩的日子,周东升靠近了前五十名跟同学去庆祝,打电话跟小唯说不回家吃晚饭了,那个时候,蒋若一就在旁边,他手里的年纪段排名表被用力的抓皱着。
因为他只考了六十三名,比周东升还要差。
所以在那天晚上,蒋若一又发作了,他甚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认不出来,不停的对小唯动粗。
这一幕,恰好被回家的周东升遇见,当周东升跟蒋若一缠斗的时候,小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就用重物敲了周东升的后脑。
楚明轩告诉了我这些实情之后,我心里沉甸甸的,“我还有问题要问小唯,我可以跟她单独聊聊吗?”
“好,我去安排。”楚明轩应道。
在一个空房间里,我看到了哭的双目红肿的小唯,她看到进来的人是我,瑟缩的想往后躲,她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临夏,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不对,拜托你跟警察求求情,让他们不要抓走若一。”小唯恳切的对我哀求着。
看着这样的小唯,我不心疼是假的,只是我怎么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唯,你只是想隐瞒住蒋若一的病情,为什么要诬陷我弟弟,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是在救你!”我既心疼,也又愤慨着。
“因为我嫉妒你,临夏,我嫉妒你。我们一样家庭不幸,为什么你可以遇见厉丰年这样有钱有势,又爱你的男人,我却只能遇见那个渣男经理!临夏,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看你吃好的穿好的戴好的,还能能随时掏卡出来买想买的东西!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可是你却过上了光鲜亮丽的生活,我太嫉妒你了。”
“所以你就这样对待我弟弟?”我嗔怒道。
“不只是这样,若一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你弟弟的存在,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刺激,我不想让若一再发病,所以我必须赶你弟弟出去。临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再帮我一次,跟警察说说好话,不要抓我弟弟,不要抓若一走。错的人是我,不是我弟弟。”
小唯抓着我的手臂苦苦的哀求着,我念她可悲,却也觉得她可恨。
她是我最长久的朋友,是最了解我的人,她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小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一个画面。
今天在病房里,当蒋若一发疯的折磨我时,小唯过来护着我,大声的喊着让我走,不要管他们。
小唯一直都是善良的,只是生活压迫了她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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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不论是做一个不幸的分母,还是做一个不幸的分子,结局都令人扼惜,这就是生活。(出自法医秦明)
第215章 那是夏纪梅?(谢谢rainy1469068334打赏)
随着案件真相的告破,周东升的嫌疑也被洗清。又在楚明轩和厉丰年的联合运作之下。当天晚饭之前,周东升就可以从看守所里放出来了。是厉丰年开车送我去接他的。
在去的路上,厉丰年向我提议道,“也快过年了,接你弟弟过来和我们一块住,你觉得怎么样?”
我偷瞄了他好几眼。琢磨着他话里的诚意,可是想到就快过年了。如果大家能住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
“你确定?”我最终还是不安地又问了一遍。
“不够也住不了多久?”厉丰年悻悻然道。
我瞬间就不解了。厉丰年先是说一起住,却又说住不了多久,这不是前后矛盾嘛,我正想开口问。厉丰年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为了让你回江城,我利用媒体最大力度的报道了这件事,以现在学生的网络能力和人肉能力。就算你弟弟转学了,还是会被扒皮出来。虽然他是无辜的。但是流言的杀伤力,你也深有体会。”厉丰年说道。
我点了点头,无论真相如何。周东升的身上已经背负了无法洗刷的污点。“你有什么更好地安排吗?”
我问着厉丰年,依他缜密的心思,在开始之前,说不定就做好了改如何结局的计划,果然,他连想都没想一下,就给了我一个回答。
“我打算送你弟弟出国。”
“出国?”我差异的扬了扬眉,这是我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一件事。
“嗯,”厉丰年应声道,“国外的教育环境和成长环境都比国内的要好,而且你弟弟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出国就算没有亲人在身边,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厉丰年说着,瞅了我一眼,随后顿了顿才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具体怎么决定,还是要看你们的意见。”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出国深造,是多少人梦寐已求的事情,厉丰年在关了一扇窗的同时,却也打开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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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东升从那个铁门里走出来,我们两人都少不了的热泪盈眶。
“姐……”经历这一劫,周东升的变化还是非常巨大的,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眼神中的青涩在飞快的褪去。
“姐姐已经查清楚了,你没有做错事,姐来接你走了。”说着,我重重的抱住了周东升,从娃娃开始,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都是我心尖上的一块肉。
这是周东升第二次见到厉丰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东升问我说厉丰年是不是我的“老板”,我说不是,是我喜欢的人,现在应该晋升成我爱的人了。
上车的时候,周东升犹豫一下,最后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姐夫。”
对于这个称呼,连我都吓到了,旋即就偷瞄着厉丰年的表情,他在怔了怔之后,抬了抬眉尾,有什么东西,正在飞扬着,然后沉沉的应了一声。
在回去的路上,我告诉周东升我们要住在一起。
周东升偷瞄着厉丰年问我说,“会不会不方便?”但是他的目光是祈求和开心的,想来他这段日子,在小唯家里寄人篱下,过的并不好,这是我的疏忽。
厉丰年比我更快的接过话,他说,“一家人当然要聚在一起过年。”
对于他所说的“一家人”三个字,我心里充满了感动的情绪。
车子正转弯行驶过某个路口的时候,周东升紧张了起来,他用力拍着驾驶座座椅的后背,高声喊着,“停车,停车,快停车。”
他的脸贴在窗户上,努力的张望着。
可是这是转弯的路口,就算厉丰年要停车,也必须在转过弯后。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我问道。
“姐,是妈,我看到妈了,她就在刚才那个商场的门口。”
随着周东升的话,连我也紧张了起来,不用我开口,厉丰年就飞快地一个掉头,旋即又将我们绕回了刚才的那个路口。
我和周东升一人一边的望着,可是怎么也没看到夏纪梅的人影。
“姐,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了,真的是妈,我不会认错的。”周东升笃定道。
厉丰年又带着我们在那个路口和相邻的几个路口绕圈,可是都快过了晚餐时间,我们最终一无所获。
“别找了,我们回公寓吧。”我放弃道。。
对于夏纪梅,我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是我的生母,我们的母女之情是无法割舍的,另一方面,因为我是女儿,所以她对我无情惯了,可是为什么对她挚爱的儿子,她怎么可以做到置之不理,任由他一个未成年人自生自灭。
我一直都低头思忖着,街道两边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在我的脸上飞快的略过,似有似无之间,我总觉得厉丰年一直在偷瞄着我,用那种极为深沉的目光。
可是每次我一抬头,他都目视前方开着车,难道是我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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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入睡前,我去了周东升的房间,他在房间里战战兢兢的,还没有睡,又问我说,他住在这里没关系吗?那个人真的不会介意吗?
“姐,你已经有了新生活了,我不想在拖累你。”周东升沉沉的说着。
听着他这样的话,我既欣慰又心酸,如果是一般的家庭,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住哪里而烦恼呢。
我再三的跟周东升保证没关系的,而且也跟他说了厉丰年提议的事情。
“出国?”周东升跟我之前的反应一样,惊讶的傻愣住了。
“嗯,出国。丰年说如果你继续留在国内读书,这个案子的事情肯定会对你有所影响,而且国外的教育水平也比国内得要好很多。”
周东升静静地听着,眸子中逐渐有了兴奋的亮光,却语气平静的问我说,“姐,你觉得呢?”
“出国这是一件大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这件事情我听你的。”
“出国的费用呢?是不是那个人出?”周东升忐忑道。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以姐姐的能力是没办法送你出国的。”
“如果我出国了,姐欠那个人的只会越来越多,你一辈子都会还不清,只能留在他身边对不对?”
我不知道周东升的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说的……很对。
就算如今我跟厉丰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像恋人了,但是由于在经济上的悬殊,在我内心隐蔽的角落里,依旧是藏着一个自卑的自己。
“你不用考虑这么多,这是姐姐和他的事情,你只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出国就好。”我怅然道。
周东升细细地打量了我的神情之后,反问道,“姐,你希望我出国?”
我在犹豫之后,缓缓地开口道,“是的。流言的伤害力姐姐领教过,那些人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的,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们看到的永远都只是肤浅的表面,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标题,就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嘲讽你。东升,姐姐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下。而且这件事情是姐姐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我安排周东升住在小唯家里,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厉丰年的关系,这件事也不会被报道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所以就算是我欠了厉丰年更多,我还是希望周东升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出国深造。
可是周东升却没有我这么坚定,他在迟疑了之后,只给了我一个“会仔细想想”的答案。
我也不想逼他,就交给他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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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间时,厉丰年正洗完澡出来,浑身赤/裸着,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古铜色的健壮胸膛上,性感的肌肉线条隆起,还带着细细小小的水珠,正顺着肌/肤的纹理往下滑动。
他像是卖弄男色一样,故意伸展的手臂,抓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连带着手臂上的二头肌都露出完美的线条。
而腰间的浴巾,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会掉落。
我脸颊一烧,撇过脸,整理着自己之后洗澡要换洗的衣物。
“跟你弟弟说了?”厉丰年在我背后问我说。
“说了,他还在考虑,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定。”我回道,然后微微的听到厉丰年“嗯”一声。
本以为简单的交谈至此为止,可是他突兀的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你想见你妈吗?”
我正抓着睡衣的手僵了僵,如果不是夏纪梅,我根本不会走上卖身赚钱的路,也不会在风月场里沉沦,也就不会遇见小沫,不会遇见厉丰年。
可是就算如此……我毕竟是夏纪梅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相信她肯定是爱过我的。
我说,“想见,再怎么说,她毕竟还是我妈。”
之后久久的,我都没有再听到厉丰年的回答,便也没有多想,拿好了衣物就进了浴室,所以也没看到厉丰年正低头沉思的模样。
在他的身上,藏着一个被我忽略了的秘密,等着我某一天自己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