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琛,我会保护你的。”她看着正在收拾她拿回来的药瓷瓶的沈屹琛,忽然间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拿着药瓶的手一顿,他弯唇笑,“嗯。”
“我真的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她见沈屹琛笑,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格外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笑着拍了拍她头顶,“我知道。”
她只是还不懂沈屹琛在笑什么,也许是在笑她不自量力,也许是…他在欣慰自己能说出这种话来吧?
等到她懂的时候,她怎么都喊不醒沈屹琛。
难怪乔沉说她什么都不懂。只会依照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强行为李若兰续命,又断了沈屹琛的姻缘。
她铭记阿嬷说的话,知恩图报,沈屹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害怕她,又对她好的人,所以她也会对他很好。
并肩躺在榻上,她说,“你陪我去放孔明灯吧?桃儿说,孔明灯也可以许愿。”
“你有心愿了?”
“嗯!”她笑的眉眼弯弯如新月。
放花灯的时候,她真没什么愿望要许下,而且她活了这么久,从来不相信许下愿望就能实现这种事,不过,她现在有想要实现的心愿了,她希望沈屹琛能够活的更久一点,多陪她久一点。
“沈屹琛,我没有家人,你当我的家人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她爬了起来,疑惑的看着沈屹琛。
漆?清透的眸清晰的映刻着她的倒影,倏忽,眸色微暗。
他抬手按了按清月的发顶,屋外传来陆纡的声音,“司令。”
“什么事?”
“是那个陈富又开始闹了。”
他还不想清月知道这些事。当即便回道,“嗯,我现在就出来。”
“怎么了?”
她看着沈屹琛行色匆匆的多疑问了一句,他却说,“没事,你乖乖留在这里。”
步履匆忙的从小苑离开,陆纡边走边跟沈屹琛汇报,“司令,那个陈富和南安县的其他百姓现在都聚集在门口,硬要我们放了那个道士。”
“先出去看看。”沈屹琛脸色紧绷。
大门一拉开,门外乌泱泱的人群,火把连成了一片火海。
他皱眉,“陈富,你想造反吗?”
“沈司令,道长他什么都没做,您不能将人扣下,放了道长。”
“没做什么?”他冷笑,“蛊惑人心,散步不实流言,弄得人心惶惶,这还叫没做什么?”
陈富脸色微变,只消片刻,他又坚定了信念,“沈司令,我说句实话,自从颍军到了南安以后,这里就没有一天安宁过,当天道长也说过是有怪物作祟,那些死了少女,死相难看而且根本不像是人为。到现在足足两月有余,沈司令都没有半分头绪,根本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请道长来做法,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你…”陆纡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人群忽然辟开了一条路来,那人如玉般的精致脸庞在火光照映下,轮廓更加清晰明朗,“沈司令何必动怒,颍军有颍军的做法,我们平民也有平民的信仰,乔道长的本领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沈司令为何不肯让乔道长一试呢?说不定这南安县往后就能恢复平静了呢?”
“靳少爷?”他微微沉下眸打量着靳旌聿,“靳少爷何时也管这种杂七杂八的事了?靳少爷家有病妻,不好生照顾着,反倒是管起我颍军的闲事来了。”
“正是因为内人的病是乔道长治愈,所以才特地来求沈司令放了乔道长。”
“你们这是求我放人,还是来逼我放人?”沈屹琛玩味儿的看着靳旌聿问。
“沈司令说笑了,大家都是因为相信乔道长的本领,才自愿来迎接乔道长。”
沈屹琛沉眸冥想了片刻,才让陆纡去放人。
好一个靳旌聿,把话说死,让他不想放也得放人,他再怎么胡来,总不能将这么多人都撂下不管。
乔沉从府内出来,沈屹琛这才冷声说,“人都放了,还不走?”
“沈司令且慢,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靳旌聿不紧不慢的说,“还请沈司令不要徇私包庇,请九姨太出来一见。”
沈屹琛眼眸寒沉,俊脸紧绷。
由靳旌聿打头,要他将清月交出来的呼声越来越高。
如果是之前,让清月出来也不是不可。只是她现在的状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正常。
手攥拳,正想武力镇压之际,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后响起。
“你们是要找我吗?”
沈屹琛身子微僵,看到她披着斗篷步履轻缓的慢慢走出来,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
斗篷宽大,遮住了她的脸,沈屹琛是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的,所以他不想让她陷入到这种暴动中,一旦被扣上了怪物的帽子,他也无法保住她。
“九姨太,烦请摘掉您的帽子。”
“靳少爷出身名门。怎的如此不懂规矩?”她轻笑,“别说我是嫁了人的,就算是还未出阁,靳少爷难道也不该这般言语轻浮。”
她低低发笑,“不过也罢,若是大伙儿看了以后能还我们府邸清静,那我掀了便是。”
她挣脱开沈屹琛的手,摘下了帽子。
乔沉微微眯起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清月完好无损的脸。
“如何?这回可以散去了?”
“是我们唐突了,九姨太。”
看到人渐渐散去,她才转身进屋,沈屹琛也不想去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了,跟着进府,亦步亦趋的跟在清月身后。
过湖上小桥时,清月脚步一顿。
背对着沈屹琛向后伸手拉住了他,“沈屹琛,我没力气了,你抱我进去。”
“嗯。”
将人抱起来。他才看到清月的脸比先前更加狰狞恐怖,让他感到心悸的是她还在流血。
“你怎么样?”他将人抱到了床上,关切的问。
“我没事。”她恹恹的眯起一条缝,“我躺会儿就好。”
她闭上了眼睛休憩,沈屹琛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她,打了热水来帮她擦干净血,一夜未眠,守在床边。
隔天她清醒过来后,脸上的?纹淡了些,但是眼里的血红愈发妖冶。
看她爬起来都没力气,沈屹琛才上前扶住了她,“怎么会这样?”
“我昨天强行施法,损了元气。”
她拉了拉沈屹琛,“带我去找纯阴女。”
“现在?”
“嗯,立刻。”
沈屹琛看她坚持,才吩咐人安排了车,他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将她带出了府门。
等到了一座破旧农户前。她由沈屹琛搀扶着进屋。
屋内的摆设很简陋,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让沈屹琛到一旁去等她,施法到一半时,她被忽然闯进来的乔沉打伤。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果然是要找阴女。”
“乔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跟我作对?”
“你伤天害理,我就留不得你。”乔沉义正言辞的说。
她狼狈的跌倒在地,讥讽一笑,“你还真以为你是个道士不成?你不过也是个不死不老的怪物,好意思来谴责我?”
“哦,那我说实话。”乔沉笑,“是靳家少爷请我来的,他付了重金酬谢,要我帮忙除了你。”
“是他…”她迷惘的看向乔沉,“为什么?”
“你还不懂吗?那靳家少爷认为你是妖怪,害了他太太的性命,所以才请我来收拾你。”
“…原是如此。”她垂下长睫,遮掩住了眸底深色。
屋外热闹了起来,依稀能听见吵嚷的声音。
“就说这沈司令不是什么好东西!包藏祸心,你说自打他们颍军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南安何时安宁过片刻?”
“我听人说沈司令的姨太太就是那个作乱的妖怪,沈司令还包庇着那个怪物,我看就应该一起烧死!”
“对!烧死他们!”
…
她抬眸看向被乔沉打晕的沈屹琛。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五指如利爪,她迟疑不定。
狠下心抓了沈屹琛一爪,指尖划破了衣料和皮肉,她背对着乔沉说,“乔沉,我跟你走,但是你帮我保住他,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乔沉倚靠在梁柱旁,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行。”
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强行破了房门冲进了屋内,看到清月的模样,被吓得不轻。
“怪…怪物!!”
“大家别担心,她不会再伤害大伙儿了。”
乔沉适时的出来安抚人心,当着别人的面儿,捆住了清月。
这样,其他人才敢靠近。将她押走的时候,乔沉还留在屋内。
看了眼沈屹琛,这才幽幽踱步到床边。
他探了探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鼻息,仔细查看了一番后,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更深露重,乔沉只身一人进了靳府,靳旌聿早就将金银细软备好,正坐在正厅内闲适品茶。
“道长,辛苦了。”听说乔沉回来,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出声,“这是酬金,道长可以清点一下。”
“不必。”乔沉面目沉肃,“靳少爷,这钱我受之有愧,您还是收回去吧!”
“哦?道长何出此言,现在作乱的怪物不是都除了吗?”他搁下了茶盏,眉目含笑,“等到明夜火刑过后,这南安县就能恢复过往安宁了。”
那个什么…最近更新的少,是因为筹备新文的事,加上时光要完结了,民国篇在收尾,这几天就应该能全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