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逃走,他的恶徒已死,龙宋林也算报了仇,继续回村里。 他代替了父亲的工作,以巫术和草药配方给村民治病。但因为龙宋林父亲的惨死,还是有很多村民怀疑是不是另有原因,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一名德高望重的巫医,会用那种怪异的方式死去?他们都说是魔鬼要降临了,所以对龙宋林的态度也有些怪。但毕竟他是巫医,村有人患病,还是得找他。
转眼过了半年,龙宋林治好很多村民的病,有外伤,有内伤,有在山里了瘴气,还有常见的疟疾、发烧甚至麻风,。而且在这期间,他每隔一个月都会悄悄进山,在那座茅屋寻找线索。但失望的是,茅屋没有任何回来人或者物品被动过的迹象,在风吹雨淋,茅屋终于倒塌,龙宋林的希望也跟着破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又开始有传言,说魔鬼已经从远处的雪山来到这里,会带走所有苗族人的性命,首先从苗人的领导者和巫医开始。龙宋林去问村长,村长说好像是从邻县传过来的,他已经天天在解释,但村民们还是有很多都在信。
这天,村长忽然一病不起,浑身发黑,远远看去像涂过黑漆似的。龙宋林连忙过去看,却也找不出具体原因,只知道像是毒,但又不完全是。村民们看到龙宋林的为难表情,更加担忧,纷纷问他怎么办。龙宋林为村长配制了几种草药服下,再配以巫术治疗,但都没效果。村民们立刻又联想到最近的传闻,开始人心惶惶。
当晚龙宋林来到村外,让村民在那片坡地点起篝火,将村长横着放在火堆前,又用浸过黑墨汁的稻草扎成的草狗摆在村长身,这是邪灵的象征,龙宋林要用“杀刍法”做最后的尝试,看能不能驱除村长体内的邪毒。
不光是他,全村下都很紧张,村长在村里做了二十几年,每逢大事小情都会找他处理,大家已经习惯有这个主心骨,而龙家人又是村民的保护神,两人都很重要。龙宋林戴面具,手握青铜刀,随着两村民击巫鼓的节奏开始跳起巫神。几分钟后,节奏越来越快,龙宋林闭双眼,耳边声音消失,进入了僮身状态。他看到自己身在雾,对面有只巨大的黑虎卧着。龙宋林跑过去,举起手的青铜刀要落下。
没想到,这只黑虎突然抬头,看到有人要刺,居然反口咬住龙宋林的头。他大惊失色,青铜刀手起刀落,连刺几下,但黑虎已经将他的面具咬下来,叼在口,转身跑。龙宋林刚追出几步,又到密集的鼓点声,自己已经脱离僮身状态。他看到村民们的表情在火光映照下都很吃惊,似乎发生了什么怪的事。面具不翼而飞,仔细找找,发现居然放在村长身那只刍狗后背。龙宋林连忙过去拿起面具,突然,村长从地跳起来,抱着墨汁刍狗飞跑。
龙宋林连忙追去,村民们也跟着追究,已经五十多岁的村长,此时却跑得谁都快,大家追了近十分钟才追。那只刍狗刚才被龙宋林的僮身术刺得后背已烂,这一路飞跑,草扎成的狗全都散架了,但村长仍然紧紧抱着仅剩的稻草。他跑得喘不过气,一阵阵昏厥。龙宋林用凉水喷在他脸,村长才慢慢醒转。
他的皮肤没那么黑了,已经恢复正常人的肤色,村民们大喜过望,都围着龙宋林感激不已。但龙宋林却更加担忧,因为刚才的僮身仪式和“杀刍术”全都失败,村长按理说不应该好。
果然,次日午,村长又犯了病,脱光衣服在村里疯跑,很多人都看着,尤其村妇女,个个害羞不已。从那以后村长疯了,只要没看住,脱了衣服乱跑,在家砸东西,逮谁骂谁。龙宋林并没有完全掌握那本“谶书”的巫咒,连他父亲也没做到,他更不行。想自己修习的话,但巫书后面的内容非常艰深,龙宋林的父亲还没来得及传授给他具体的念诵方法去世,这成了悬题。
龙宋林没能治好村长的邪病,村长的家属在悲痛之余,把愤怒转移到龙宋林身,说是他给害的,当初还不如不治,结果现在越治越严重,不然也不能疯。而村民们除了对那些传闻更加深信之外,也受到村长家属的情绪感染,全都对龙宋林很有偏见。
苗族村寨民风淳朴,心地善良又单纯,但同时“单纯”往往也是代表着愚昧和冲动,经常有相邻苗寨之间的某些冲突,迅速能演变为大规模的械斗,每方都几百甚至千人,用kan“da0等工具互殴,死伤无数。这些村民思想落后,想法简单,看问题非黑即白,而且非常容易受到别人想法的左右,只要觉得有道理,立刻信。很多村民纷纷门指责龙宋林,让他解释清楚。但龙宋林性格沉默寡言,而且这种事也没法说得清楚,自然也没多说。
村民们更生气,从那以后,他在村里成了被孤立的人,基本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村民们再有病,都去邻村找另一名巫医看诊,龙宋林觉得祖先世世代代都为本村人治病造福,到了他这代却搞成这样,心里很难过。
龙宋林开始努力地钻研“谶书”的巫咒,有不懂的,只好跋山涉水到很远的外乡苗寨,寻访那些年老的巫医,借助他们残存的记忆,让巫书的巫咒渐渐完整。
数年之后,疯疯颠颠的村长已死,龙宋林有个远房外甥来到村里找他,哭着说他姐姐龙玉梅在南宁打工被羞辱,跳楼摔成了植物人,费用太高,医生建议接出去回家养着。但他父母已经不认这个女儿,只好找舅舅帮忙。龙宋林以前只见过龙玉梅两面,没太多印象,但他一向乐于助人,答应下来,到南宁将龙玉梅接回苗寨。同来的还有个叫黄诚信的年男人,还讲了他跟龙玉梅之间的事,称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