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到了甄先生的家,这是个看起来挺漂亮的花园小区,乘电梯进了屋。首先闻到有股恶臭,混合着药味,我很熟悉这种味道,当年在湛江的时候,我和邓先生家人都过虫降,发作流脓是这种味。在次卧,我不光看到甄先生躺在床的母亲,也看到了贾女士,她大约三十岁下,神色憔悴。另外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照顾老太太,甄先生说那是他亲老姨,来帮忙照顾的,要不然根本忙不过来。
贾女士出来迎接我的时候,从主卧传出婴儿的哭声,贾女士连忙进去,听到她在哄孩子。“你孩子多大?”我问。甄先生随口说快一岁半了,带我走进次卧,他母亲躺在床,只穿着短裤,腿生了不少疮,似乎刚涂过药。屋里床头柜摆满各种高高低低的药瓶,老太太双目紧闭,发出痛苦的哼哼声,甄先生的老姨时不时用毛巾在凉水盆里浸湿,往她腿拧水,以减轻痛苦。
甄先生过去蹲在床边,关切地问怎么样,老太太只摇摇头,并没说话。我取出灵蜡,在床头柜点燃,让甄先生和他姨不要动。这灵蜡用了一年多,已经烧了半根,只剩下一半。我心想,什么时候才能找高雄重新做两根。蓝色的淡烟慢慢飘起,甄先生和他老姨好地盯着,只见那烟雾没飘出两尺高,迅速折向床老太太的方向,最后落在她胸前。
“还好没落在头部。”我吹熄灵蜡收起。甄先生和他老姨连忙问什么意思,我简单说了灵蜡的功效,它能被阴邪之气所吸引,会飘往那个方向。阴气越重,飘的速度越快。如果在四肢和胸口,说明还好。要是阴气在头部,说明阴邪已经侵入大脑,很危险了。
他老姨问:“是说,我二姐没感染病毒和细菌?”我说当然没有,病毒和细菌可没有阴气,这属于典型的邪病,东北又叫撞阴,南方也有称之为冲煞的,说白了是遇到过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是鬼魂,也有可能是到过阴气太重的地方。
两人互相看看,都摇摇头称不知道。甄先生连忙问:“那是不是能治?”我说这个要等泰国阿赞师傅来的时候才知道,我只是联系法师的商人,不懂驱邪,只会查现象。甄先生很急切,让我问那位法师到哪了,我说他们正在从曼谷飞往北京的航班,不用担心,下飞机会马不停蹄地转机太原,不会耽搁。
甄先生连连点头,隔壁卧室孩子哭得越来越响,我问道:“孩子怎么了?”甄先生他老母说不用管,可能是因为屋里有味,自从我二姐得了这个病,孩子经常哭闹。我点点头,对甄先生说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安排你老婆和孩子去别的地方住,这样双方都不会影响。
“哪里还有精力管她们!”甄先生不耐烦。我心想也能理解,自己老妈病得只剩半条命,难免心情不好。
当晚,我在甄先生客厅的沙发凑合睡,半夜收到高雄的短信,称他和阿赞晒已经在北京机场,办好北京到太原的机票,要三小时后登机。长话短说,高雄和阿赞晒两人飞到太原,为表示诚意,甄先生特意开车带我去太原机场接的,我第一次见阿赞晒,这师傅的名字有个“晒”字,真没错,本人确实很黑,像亚人。大鼻头,大嘴叉,头发浓密打乱,可惜没有深眼窝,否则我肯定会觉得是从印巴来的。胳膊和脖子都是纹刺,左右脸颊也有。穿着浅灰色宽松衣裤,脚下是木板拖鞋。
坐在车,甄先生问高雄:“高老板,昨天田老板已经用那根蜡测出我妈身有邪气,不知道这位师傅能不能解决?”
“具体看情况,”高雄打个呵欠,“对了,阳泉有没有大的洗浴心?”把甄先生问得直发愣,我连忙说高老板的意思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洗洗尘,祛除疲劳。
没等甄先生回答,高雄说:“洗什么尘?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子是想找个有漂亮姑娘的地方,好好放松放松!”甄先生很意外,侧头看着我,表情非常复杂。我连忙解释说高老板久居泰国,无论曼谷还是芭提雅,可都是花花世界,著名的性都,所以高老板也习惯了。你不要多想,我们肯定会先治好你老娘的邪病,到时候好好庆祝一下。
甄先生这才脸色缓合:“没问题,只要能把我妈的病治好,我亲自带你们去玩。”到了甄家,进屋后阿赞晒来到床前,甄先生的老姨看到阿赞晒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阿赞晒弯腰摸了摸老太太的脸,扒开眼皮看看,甄先生母亲勉强睁眼,看到阿赞晒,微弱地叫起来:“哪、哪来的鬼?”我尴尬地前说这是从泰国请的法师,专门来给你驱邪治邪病,别害怕。高雄也走到床前,看了看老太太全身,用泰语跟阿赞晒对话。
之前,我已经跟高雄嘱咐好,让他千万别泄露出这是阿赞晒下的虫降,更不能让甄家人得知此我和贾女士早做过生意。高雄是猴都精明的人,根本不用我多说。看到他跟阿赞晒交流,甄先生的老姨低声问我:“这是说的什么语言啊?”
“是泰国话,”我回答,“高老板是旅居泰国的著名灵媒,正在跟阿赞晒师傅沟通老太太的病情。”他老姨连连点头,说泰国的法师跟国的真不一样,看去这么瘆的慌。我心里暗笑,这时看到贾女士抱着孩子走到次卧门口,我过去逗孩子。这是个女孩,因为穿的粉色衣服,长得很好看。
我拿起孩子胖乎乎的小手,向卧室里的甄先生扬了扬:“看爸爸在哪里?”孩子噢噢叫了两声,似乎能听懂。甄先生朝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又转过头去看他妈妈。我心想现在甄先生眼里只有老妈,老婆孩子都成了空气,看来得赶紧把老太太治好,不然这家真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