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怕是惊吓还差不多。
赢君羡经过一瞬的震惊后,所有的情绪瞬间敛于眸底,变作一座幽深的潭水,表现出极强的心理素质,他唇边的笑容陡然活了过来。
“真是一份好大的惊喜。”
赢君羡吐出满是感慨的话音。
“我不用猜就知道你会喜欢。”
李馗同样笑得非常开心。
坐在一旁的裴秋倏地见到李馗坐下,瞳孔震颤,他自是对李馗这名长城客卿的样貌不陌生,猛地握住剑柄,当即就要起身攻去。
李馗懒得瞧裴秋一眼。
“吼——”
刹那间,一头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庞然怪物取代了李馗,宛如自幽深的湖水中拔地而起,两颗猩红的竖瞳居高临下地俯视裴秋。
如有实质化的粘稠黑暗灌进裴秋的口鼻,捏住剑柄的指骨发白近青,手腕颤抖着却始终无法将剑拔出来,额前不觉间已沁出一层冷汗。
“拔剑!”
“拔剑啊!”
裴秋心里怒吼着。
“厉害!”
这时赢君羡居然主动提起酒壶给李馗满上了酒杯,谈笑风生道:“还没超过一星期,李客卿竟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天赋异禀呀。”
“哈哈哈哈。”
李馗笑出豪迈爽朗,一双剑眉扬起,透出凌厉,抬手将一个水碗按到了桌前。“实在抱歉,来之前准备得比较充分让你白忙活了。”
但见巴掌大的水碗里倒映出巨大的庄园,纤毫毕现。
【弱水三千】由天北负责人风师师友情赞助,一经施展,范围内的阵法结界统统失去效用,专门借来克制赢君羡的阴符领域。
金黄色宫殿的虚影似缓实急地笼罩山巅。
赢君羡见此一幕,潜藏在瞳孔深处的阴天符箓登时显现。结界的力量几番冲击皆是无功而返,当真犹如进了弱水再也没有丁点反应。
疾霆不暇掩目,事态的急转而下打乱了赢君羡的部署。
他望向水碗的一角,眸光沉了沉。
……
……
布置在山庄的结界名为【擒龙风水阵】一共有八处阵眼,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一处阵眼有异常,其余七处便会立即启动大阵,威力一旦爆发可将整座若望山荡成齑粉。
每处阵眼皆有两名魆枭负责警戒。
他们脸上戴着面具,盘坐在茂密的树冠中,浑身气息缥缈。哪怕近距离用肉眼看他们也会下意识忽略,仿佛与大树融为一体。
“砰——”
拖着尾焰的烟花升至高空。
一名魆枭微微抬头,五彩绚烂的烟火纳入眼帘。蓦地,一簇血液突然溅到眼珠上,他神经骤然紧绷,余光瞥去正好见到另一名同伴的脑袋自脖颈掉下,血泉迸发而出。
在他身后,长有尖角的雄壮妖影若隐若现,致命杀机席卷爆发。
魆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脸上的面具乍现幽光,顿时形成宽厚的防护法罩覆盖周身,身子往后一仰直接坠向地面,口齿微张,熊熊火光翻滚炸裂。
“呵,小瘪三。”
话音未落。
一张裹挟骤风的大手猛地盖住魆枭的脸庞,手臂亮起层层符箓神光,如同倾倒而下的不周山直接将喷薄欲出的火焰堵了回去。
“砰——”
地面如水般荡起波纹,却又在顷刻间平复。
魆枭脸上的面具不堪巨力碎裂,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看模样年纪似乎并不大,双眼流露出震惊的神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土遁术竟会失效。
五根粗壮的手指泛起浑厚的妖力深陷脸骨,直令他觉得有万斤重力压制体内的法力,任凭魆枭怎样催使术法亦不能挣脱束缚。
“留个活口。”
不远处的土里升起一道矮小的身影,手里的衡地尺显然就是遁术失败的罪魁祸首!
“放心好了,俺老牛知……”
话音未落。
只见魆枭的眼神骤然变得狂热,满蘸死志,竟在瞬息之间变作血肉泥碎,更是魂飞魄散。
“俺……”
威武的面盔摘下,露出一张无措的牛脸。
野牛精瞅着掌心血渍,旋即看向土行孙,哭丧着脸道:“魂飞魄散了。”
土行孙一拍额头,却是立即张口说道:“兄弟们注意一下,这伙人身上有种奇怪的秘术可无视封禁法术直接令自己魂飞魄散。”
“收到!”
元庆瞄了眼地上的一团碎肉。
“呃——”一双手攥着不同法术锤击元庆的胸甲,甲胄表面泛起浩然神光抵消。
元庆攥着一名魆枭的脖颈生生将其提起,壮如汪洋的混元之力灌进体内,摧枯拉朽地摧毁他的经脉及筋骨,甚至生生将丹田金丹击碎。
“呵呵,为,为了王爷……”
魆枭嗓子眼里扯出微弱的声音,冰冷的眼神骤然变得疯狂无畏,黑蝌蚪似的符文自眼窝里蔓延而出,掀起一阵炽热的能量波光。他狞笑道:“死有何惧!”
“砰!”
剧烈的爆炸声迸发。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突地亮起一抹雷光,粘稠而漆黑的雷罡一下子覆盖烈火,八尺身躯踩着滚烫的焦土走出来。
项手里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魆枭,眼神睥睨霸道,嘴唇翕动:“幸亏你说得及时,要不然一个舌头都留不下来,我押他去炼狱里撬出情报。”
土行孙的声音自心底响起:“我过来吧,你们先将阵眼破坏。”
“行!”
项缓缓抬脚,猛地用力踩下去。
滋啦~
霎时间,雷狱笼罩方圆数十米,生生将埋在地底的阵旗摧毁。
……
……
赢君羡微眯起眼,这件法器的本体并非眼前的水碗,就算破坏掉也没有任何意义,李馗拿这玩意出来纯粹就是给他心里添堵。
随即,他竟然笑了笑:“赢王权要治好你,怕是将长城的老底都给掏空了吧。那只祸斗难道也活着吗?”
“你的关注点挺奇葩。”
李馗直接将赢君羡给自己倒满的酒水往后一洒,笑眯眯的样子如同一头懒虎打了个哈欠:“我得承认你是我见过最谨慎的对手,到了眼下这个关口还不放松警惕。”
“有你这样难缠的敌人,想不谨慎都难。”
赢君羡好似真的放弃了抵抗,陪着李馗坐在这里聊天,试探道:“赢王权呢,这种场合要是不出来喝一杯岂不可惜。”
“你猜他在哪?”
李馗微眯起眼,凌厉的煞气令人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