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自万军丛中穿过。
刹那之间，人仰马翻，人马长啸！
身处后方的一众蒙古骑兵尽皆愕然失色，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下一刻，王禅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禅脚下步伐不停，朝前缓缓走去。
血花随之绽放.....
远处公孙绿萼和樊一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人这一概念的认知。他们方才亲眼看到蒙古骑兵的弯刀斩在王禅身上，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是崩碎了手中的兵刃，这还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一人应战一支军队，而且对手是让整个天下都闻风丧胆的蒙古铁骑，最后竟然还大获全胜。这难道真的不是仙人降世？
二人想起三年前有关王禅的一些传闻，更加深信不疑。
从战争开始到结束，或许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千蒙古骑兵尽数被王禅斩杀，无一活口。
满地尽是冰冷的尸体，入目一片血红。
樊一翁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口干舌燥，想起自己以前竟还与对方交过手，一时间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孙绿萼则是死死盯着王禅，王禅对她而言，十分的特别。当日如果没有王禅突然闯进绝情谷中，她或许还在继续做那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烦恼也没有的绝情谷大小姐。
当然对于王禅，她是心存感激。王禅让她看清楚了她父亲真正的面目，同时也让她见到了从出生开始便没有见过的母亲。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王禅来到公孙绿萼身前，开口问道。
公孙绿萼双眼泛起了雾气，鼻子一酸，忽然一头扑进王禅怀中，撕心裂肺般地哭喊道：“王大哥，我娘死了，绝情谷那些师兄师妹也都死了。”
王禅小心安抚着公孙绿萼的情绪，抬头看向樊一翁。
樊一翁会意，开口说道：“就在不久前，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番僧忽然闯进了绝情谷。这些贼秃武功端的是厉害，且一个个悍不畏死，我们拼死抵抗，仍不是对手。谷主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大小姐，拼死给我创造出了一个机会，让我带着大小姐逃出了生天。”
王禅虽然同样对裘千尺这人不感冒，可最起码要比公孙止有良心的多，最起码对于自己亲生女儿的感情还是出于真心。
“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去哪里？”
“我们从未出过绝情谷，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知去哪里好。只是一个劲地往南走，过了襄阳城之后，便不再是蒙古鞑子的地盘了。”樊一翁开口回道。
王禅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公孙绿萼的后背，将其小心分开后，看着他们，开口道：“这样，你们先去终南山全真教，到了那里，你们就说是我的朋友。有老顽童压阵，那里暂时而言是安全的，之后有什么事再另行安排好了。”
“王大哥，你要去哪里？”公孙绿萼抬头看着王禅，开口问道。
“去找我家走丢的丫鬟。”
王禅看着远方，目光悠远，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同时让这些异族番邦明白，这里究竟谁的地盘。”
公孙绿萼看着王禅，欲言又止，直至王禅离开，都没再说一句话。
看着自家大小姐神伤的模样，樊一翁于心不忍道：“小姐你要是真舍不得王公子......”
公孙绿萼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能这样远远看着他已经很好了......”
直至王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这才缓缓转身。
“好了，我们也走吧。”
这个少女心中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追上那个男子的步伐，而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远远看着他。
对于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
王禅一路北行。
来到了李莫愁最后消失的地方，风雪打在他脸上，他宛若未觉。
只见遍地都是死人死马，黄沙白雪之中，抛满了刀枪弓箭，环首四望，竟无一个活人。
很显然，这里在不久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激励的战斗。李莫愁武功虽然不弱，可也绝对架不住如此多蒙古官兵的围堵。
所幸的是，王禅并未看到李莫愁的尸体，也没有听到她落入蒙古军人手中的消息。
王禅就这么站在这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神识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出去。整个天地间，此时犹如有一颗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无形的波纹一道接着一道。
一幅幅或清晰，或迷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
数月前。
李莫愁忽然感到自己被蒙古鞑子盯上，她本就不是好说话的主，二话不说就与那些蒙古士兵斗在了一起。
岂止蒙古兵越杀越多，她且战且逃一路跑到了这里。
原本必死的局面，她最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是硬生生杀出了重围，最后晕死过去。
......
“找到了！”王禅很快便是找到，并且锁定了李莫愁的气息。
只是当他看清具体方位时，脸色立马变得无比阴冷，整个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破空飞去。
大草原，那座被当地蒙古牧民誉为圣山的大雪山上。
一座寺庙就这么建造在这里，宛若一座小型的城镇。外头分明是风雪飘飘，而里头却是温暖如春。
寺庙门口，两个守门的僧人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白雪，百无聊赖地闲聊起来。
“你说僧王大人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一个僧人率先开口道。
“已经两个月了吧，这世上竟然真有女人能够抵抗得了僧王大人那无敌的魅力。”另一僧人回道。
“你猜还要多久。”
“最多一个月，僧王大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的也是。”
......
谈话声刚一离开寺庙，便被呼啸的风雪声吞没，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这座寺庙正是佛门密宗欢喜寺所在，寺庙里头的和尚与中土僧人完全不同，不仅没有剃光头上的头发，更是不禁婚娶。
因此方才那两个僧人谈起男女欢爱，毫不避讳，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
此时寺庙中，一座装饰华美的楼阁上。
一个女子坐在梳妆桌前，看着眼前铜镜中的自己，怔怔发呆。
已经三十来岁的她，皮肤仍旧雪白粉嫩，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仍像个二十出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只是此时她那张貌美的脸庞却冰冷得如千年不化的雪山。
这个貌美女子正是李莫愁，那日她晕死过去后，救了她的正是欢喜寺的那个僧王。之后那个僧王更是对她百般体贴，不断示爱，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怕是早就接受了对方的爱意。
可在她内心中，那一道身影却始终挥散不去。
那个男人既然让她等他。
那么李莫愁就会一直等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姑娘，僧王大人有请。”
“我知道了，你就说我马上就来。”李莫愁看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也不梳妆，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在那名侍女的带领下，李莫愁再次见到了欢喜寺的主持，人称活佛转世的央措僧王。
只见一个白衣僧人站在前方不远的一座石桥上，他五官俊朗，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慵懒，远远看去说不出的潇洒。
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感觉有人过来，白衣僧人转身看着李莫愁，双手合十，面带微笑道：“莫愁，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他眼神真挚，不杂丝毫欲念，话语虽然略显唐突，却并不惹人反感。
李莫愁脸上仍旧冷冰：“僧王谬赞了，贫道是出家人，皮相是丑是美，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僧王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对于李莫愁的反应，央措僧王丝毫不以为意，他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只见他看了一眼脚下石桥，缓缓开口道：“在我们佛门曾有这么一则小故事。有一日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女子’，然后佛祖就问阿难，问他有多喜欢这个女子？”
央措僧王抬头看着李莫愁，开口问道：“莫愁，你猜阿难尊者会如何回答？”
李莫愁漠然无言。
央措僧王笑了笑，继续开口道：“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甘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心中那个女子从桥上经过。李莫愁内心不由一颤，脸上仍旧保持平静。
央措僧王看着李莫愁，接着开口道：“佛祖听到阿难的回答，长叹一声道‘会有多喜欢？可是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可是不问回报而付出等待？阿难，某日等那女子从桥上经过，那也便只是经过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这一切你都明白，仍旧只为那场遇见而甘受造化之苦。阿难，你究竟有多喜欢那从桥上经过的女子，令你舍身弃道，甘受情劫之苦？”
“为了莫愁，我也愿意如阿难尊者那般化身石桥，舍身弃道，永世沉沦。”央措僧王死死看着李莫愁那张貌美的脸庞，目光灼热。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李莫愁方才在听到“石桥禅”这个故事后的内心的震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让李莫愁感到震动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
王禅破空而止，穿过漫天飞雪，来到欢喜寺前，恰好是听到了门外两个守寺僧的对话。
“唉，僧王大人看中的女人，我们是享用不到了。”其中一人长叹道。
“你就别再白日做梦了，僧王大人看中的女子，到时候身心都会彻底被其吞没。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事情吧，对了，马上又要到上供的时候，希望这次会有好货色吧。”
“恩，等到我们蒙古铁骑踏平整个天下，那时整个天下的女人都是我们欢喜寺的，就算是大汗也只能挑我们不要的。”说话的僧人脸上满是傲意。
他的脸色不由变得越发冰冷，杀意喷薄而出。
天分阴阳，人分男女。
欢喜寺作为佛门邪支，供奉的是欢喜佛，寺内所有僧人修得都是阴阳交合之道。对于这些功力浅薄的普通僧人，自然只是单纯的采补女子的元阴而已。而修为到了央措僧王这一步，想要再行突破，可就不是简单地采补女子元阴能够办到的。
为了参透欢喜禅，那就必须做到情欲合一，也就是被其采补之人必须发自内心地爱上他。如果是换了一般普通女子，央措僧王采补了也就采补了，只是李莫愁是他这么多年来所见到的元阴最为醇厚的女子，他可不想就这么暴殄天物。因此这才一直忍到了现在都没有下嘴，只是到了如今，耐心也终于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石桥上，央措僧王看着李莫愁，缓缓开口道：“莫愁，我是真心爱你，希望能够与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他的嗓音充满着磁性，此时话语之中，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让人听了犹如冬日浸在一汪温泉之中，说不尽的舒服与放松。
李莫愁听了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就要开口。
.......
守寺的那两名僧人这时终于是察觉到了王禅的存在，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于此同时竟然看到自己身子正在不断离他远去。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满是惊恐，而这也是他们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一个表情。
两颗硕大的人头飞起，鲜血染红了欢喜寺的寺庙。
王禅一脚迈出，走进这座满是污秽的寺庙。
只见寺庙内到处都是佛龛佛像，只是这些佛像风格大异于中原的寺庙，让人看了有种怪异非人的感觉。
王禅神时散开，笼罩整座寺庙。
只听寺庙各处均有污言秽语响起，这里与其说是佛门圣地，不如说是淫窝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