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介福是好骗,还是胤禩真留话给他了,总之,他替我搬过梯子,说道:“妹妹小心!”我笑道:“放心!”介福仍不放心地问道:“外面真有八爷的人吗?他们会一直等着吗?”真是笨得够可以的了!我说道:“八阿哥哪有那么笨!因为担心皇上训诫,昨儿八爷在车上跟我约好的时辰!二哥真残忍!虽说是奴才,让人家在外面喝西北风,你也忍心?”我说谎时,脸虽不红,但心会跳得很快!都是被老妈吓出来的!老妈每次都能拆穿我的伎俩!我经过这么些年考验,能把面部表情做到收放自如,心里却分外紧张,生怕老妈的雷霆之怒!介福这种指数,当然不疑有他,放下心来。我顺利地翻墙出府!这条小巷,应该属于佟府私第,不见一个人影儿。我得意地拍手,心道胤禩就吓我吧!
记得佟家在灯市口,应该距清代北京城的东市比较近。我辨了辨方向,按着现代的记忆向王府井走去。渐渐人多起来了。紫萱的容貌真是祸水,我被无数地目光追逐着!套张恨水先生的名句,紫萱只是五分生五熟的美人胚子,他们追着看干嘛?又不是现代的追星!和我那回陪着损友,去机场迎接Rain有得拼耶!找个背巷,我拿手帕把脸蒙上,这回感觉好多了。他们只好奇我蒙面,不能再盯着我的脸当恐龙看了。然后我就大摇大摆地逛起街来。古代的街市比现代的庙会好玩多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儿,就是现代的古老的玩具,都很有趣儿!东看西看,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响起,我立刻兴奋地奔过去。只要五个铜钱,可我身上只有碎银,挑了最小块给钱后,大方地说“不用找了”,然后揭开“面纱”边走边美美地啃着冰糖葫芦。古代糖葫芦酸酸甜甜,原生态的自然食品,真好吃!我应该再要一串来,不能亏了我的碎银!我又奔回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那儿,笑道:“可以再给我一串吗?”旁边一涎皮赖脸的声音说道:“糖葫芦爷都要了!想吃,问爷要啊!”
我举着糖葫芦转过头来,眼见面前的一个纨绔子弟放肆地盯着我。经典场景!我慢慢地活动着手腕,现在是检验我这两个多月的成果的时候了!先打得他满地找牙,然后再疯狂逃跑!如果不行,我就得再加紧练习了!慢来!真要不行我怎么办?报出佟家的字号,他不信怎么办?没等我搜寻周围的靠山,纨绔子弟笑道:“爷跟了你好久,总算见着庐山真面目了!”庐山真面目?不是白丁!一般这种纨绔子弟都有背景!他接着说道:“请问姑娘姓字名谁?家住何方?爷好到府上求亲?”老套说辞,没劲儿!但是有些档次,应该不是某门下奴才,而是有权人家出来的!他见不答话,以为我吓傻了,继续说道:“爷的刑部尚书齐大人的长子齐琨,姑娘不要怕!姑娘的资质,爷会给你名份,名正言顺地娶你进门!”刑部尚书?齐大人?名人!刑部尚书齐世武,或传被康熙以铁钉钉五体于壁而死,又或传被雍正挫尸扬灰,不准收葬。真够有名的太子党人!
看客们都聚上来了,还没有英雄出来救美?八八怎么安排的?他没派人监视或保护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不得不取下下策了!我郁闷地准备动手。齐琨见我还不说话,笑道:“姑娘是当街不好意思?也罢,到我府上慢慢说!”上来要拉我!从我到大清王朝起,算过来只有四四、五五、八八、十四、十七拉过我的手,每一位都阿哥!蚍蜉撼大树,可笑自不量!我把糖葫芦往他脸上一丢,腾身而起,一个回旋踢,把他放倒在地。又一个健步踩在他的脸上,反手扭着他的胳膊,一较劲想把他的膀子卸掉,终究力量不足,失败了。我郁闷!
没想到齐琨也不是省油的灯,抬脚踢在我的后背上,把我踢得趔趄到一边,跟着跃起摆出架势。他止住他的奴才,把辫子缠在脖子上,说道:“好身手!除了太子爷,爷还真久没跟人动手了!”刚才那一下,确实踢得我不轻。我努力地缓解着背部的不适,暗骂胤禩,真没派人保护我啊?想起这种当街打架,很快步兵巡捕五营的人马就会到达。缓兵之计吧!我冷笑道:“太子?你这种奴才也配和太子练布库?”齐琨不糊涂,问道:“你知道布库?”我依旧冷笑道:“当年皇上除鳌拜,组织人马用的就是练布库掩人子目。凡能入选哈哈珠子的,都是满八旗的世家子弟!就凭你?纨绔子弟,也配入上书房?识相得赶快从本格格眼前消失,否则不抄你家灭你门,也要你全家革职查办!”
想我话有些说大了,齐琨冷笑道:“知道点子宫里称呼,就想吓唬爷?小丫头,等把你拿回府,让你知道爷的厉害!”挥拳就往上冲,几个声音同时暴喝道:“住手!”齐琨骂道:“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活腻歪了?”就见一个身影突入,阻住齐琨的脚步,扬手就给了齐琨一记耳光,骂道:“无耻之徒!”齐琨掩着半边红肿的脸颊,跪在那人面前,可满脸的不服气。我拍手笑道:“终于有英雄救美了!”那人回头轻斥道:“紫萱格格!”怡贤亲王?不会吧?我惊讶地说道:“十三阿哥?怎么会是你?”我想起来该行礼,赶忙一甩帕子,说道:“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围观的听见“阿哥”两字,不约而同退得远一点,就见几伙人突出来。每一伙人都身材彪悍,挎刀带剑!好啊!等着看我的热闹?我要调查这帮所谓保护我的人,都是谁派来的?是保护还是迫害?
胤祥蹙眉道:“齐琨!你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按大清律例该治何罪?”齐琨说道:“回十三爷的话,奴才只想请这位姑娘回府坐坐。十三爷没看见,是那姑娘先动手!”胤祥说道:“一派胡言!爷且问你,你挡下她做什么?”齐琨说道:“奴才只想问问这位姑娘的名字!”胤祥说道:“好!你问她的名字,还要做什么?”齐琨硬着头皮说道:“奴才,奴才想娶她当第三房如夫人。”胤祥说道:“她愿意吗?”齐琨已骑虎难下,说道:“她不愿意。”胤祥说道:“你就用强了?”齐琨伏跪在地上,说道:“奴才该死!求十三爷饶命!”胤祥挥手道:“来人,押他到步军统领衙门,说我的话儿,依大清律例严惩。”
我笑道:“按律例办理,未免太严些,得给齐大人,尤其是太子爷的面子吧!”胤祥依旧皱着眉头,说道:“你说怎么办?”我笑道:“来人,把他重打五十大板,枷号示众一天!”我记得中法史里背过,这种调戏□良家妇女,在《大清律例》中最轻的好像是流刑。以他的背景这种处罚可以轻轻抹去,不如现场出这口气才好!胤祥说道:“紫萱格格,擅动私刑……”我冷笑道:“十三阿哥只要把你的手下借我就行了!剩下的,是我们佟家跟齐尚书之间的事情了!如果有事,我们到皇上面前评理!不会连累十三固山贝子大人的!”
齐琨头上冒冷汗了,说道:“格格?格格是……”我笑道:“本格格佟佳氏?紫萱!家父一等公领侍卫内大臣佟佳氏,讳鄂伦岱!”齐琨也顾不得颜面,拼命地磕头,说道:“格格饶命啊!格格饶命啊!”我冷笑道:“十三阿哥称我一声格格是礼貌,我一介平民,当不起齐公子的大礼!齐公子若对今天之事不满,可以在初三前到忠勇公府理论;初四以后,可以到宁寿宫太后老佛爷面前理论!”齐琨快哭了,说道:“奴才该打!奴才该死!格格要打要罚,奴才毫无怨言,但求格格在太子爷面前,替奴才美言!奴才若知道是格格,给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求格格重重罚奴才,奴才愿意领!”原来我不是借胤祥的威,而是借胤礽的威!这位未僵的蜈蚣,背地里又玩了什么阴谋诡计了?
我瞅着胤祥说道:“这可不是我滥用私刑,人家求着我的。”指着胤祥的几个跟班,说道:“你!你!还有你!赶快动手!”那几个侍卫瞧胤祥略一颔首,从附近的摊子上抄起竹竿,噼噼叭叭地打起来,连齐琨的几个奴才都没放过。齐琨忍着痛,忍着羞辱,向我磕头道:“谢格格恩典!”我失笑,你们古人还真被洗过脑!
齐琨几个互相扶持着站起来。哼!胤祥的侍卫未用力,不然五十大板早爬不起来了。他们向我行礼后,摇摇晃晃地要走。我冷笑道:“慢着!还有枷号一天呢!就走了?”齐琨扑跪道:“奴才这就带上!”胤祥轻声说道:“紫萱格格,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雍正大人的面子上,我跟你友好相处。我笑道:“看在十三阿哥的面上,我今天不跟你们计较了!再遇见我,给我有多远躲多远!我不高兴再看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不然……”齐琨忙磕头有声:“谢格格恩典!”互相扶持着,一瘸一拐地跑掉了。我拍拍手,笑道:“大快人心!”
然后,我向胤祥行礼道:“谢十三阿哥援救之恩!今日时辰已不早,我得回府了!改日再登门拜谢!”回身就要跑,只听胤祥说道:“紫萱格格,请等一下。”我僵硬地转过身来,说道:“十三阿哥还有事?”胤祥走到我面前,低声说道:“四哥命我一定护送格格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