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她,深谙的眸子里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光,嘴角似笑非笑地挑着。
看似摆着好脸色,实则阴森森的吓人。
一念识趣地缩了缩脖子,讪讪改口,“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你那个名儿就很好听,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起的,不像我的名字,简直就是偷懒,
就叫骐夜怎么样?”
冷骐夜掀眼皮儿,扫过她脸上虚伪的笑。
“两个字繁琐,去掉前面那个字,言简意赅。”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一念对冷大BOSS彻底拜服,别扭地叫了一声‘夜’。
还没等到他满意的回答,服务员就上菜了,她如获大赦,不客气地吃起来。
要说大半天没吃东西确实挺饿的,可是菜吃到嘴里却没滋没味,才几口就再也不吃不下,她强迫着自己,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
不能不吃东西,还要照顾病人呢,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一边儿在心里这样逼自己,一边儿又想到一些恶心的画面,越吃越恶心,胃里竟翻滚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一念起身,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
这狗血的生活,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
胡乱地洗了把冷水脸,心绪才平静下来,此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打死也没有想到是孙德导演,通知她说经过剧组商量决定,请让她出演新剧的一个女配角。
孙导的戏,就算是配角也是众人所抢,能和那些老戏骨一起拍戏,能学到的东西可能比别人上几年科班还多。
一念想都没想,当即应下,还在电话这头一阵好谢。
老天爷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习惯,也真是够了!
再回到包间的时候,一念已经调整好情绪,规矩了吃了些东西,由着冷骐夜送她回医院。
车上,男人一连接了两三个电话。
她隐隐听到合同、签约这样的字眼儿。
看着冷骐夜对着电话那边清一色的推辞,一念觉得歉然不已。
要说他这样地位的男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结果因为她的小事儿耽搁了,那她简直就是阻碍国民经济增值的历史罪人啊!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情。”
一念咬着唇,用蚊蚋般的声音说话。
冷骐夜侧头看她,薄唇轻抿,没吭声。
她窘迫地颦了颦眉,继续补充道:“医院这边没事情了,把我送到门口就行,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再说安童生也在,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尽管去忙你的。”
看着小女人严肃的表情,他失笑。
“放心,公司没了我垮不了,倒是你,这个时候不在你身边什么时候在你身边,你说是不是?”
一念咋舌,乌黑深秀的水眸瞅着他。
他怎么可以把小说里面的台词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他怎么可以三两句话就把她的小心脏撞得砰砰乱跳……
车里的冷气是不是忘了开,怎么这么热!
她堪堪想要别过脸去,却被他抢先一步扣住了下巴。
额头上忽的一凉。
温凉的吻如羽毛般落在她的额头上。
这下,一念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手捂着心脏,生怕跳了出来。
“傻瓜!”
冷骐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手臂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侧。
前排开车的齐言早就吓傻了!
就在自家BOSS云淡风轻地说公司没有他也垮不了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嘶喊,冷氏集团要是没BOSS,那是分分钟被人干掉的节奏啊!
可眼下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BOSS对女人那溺爱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想之前那几年,那些或清纯或妖娆的女人往他身上扑,他都是敷衍了事,何尝这样这样用心哄过,现在这样子,是恨不得把天上的太阳都射下来给安小姐照明吧。
唉。
齐言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希望这份美好能持续下去。
只要安小姐别像其他明星一样赶时髦整容,大BOSS就会一直把她宠下去吧。
住院部病房。
应了冷骐夜的要求,医院给病人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只是不太了解情况的把徐艳丽和安国栋安排在了一起,心想是方便照顾。
一念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全世界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徐艳丽那个女人的声音。
此时,徐艳丽刚转醒,看到儿子在旁边抽动肩膀直哭,不心疼就算了,张嘴就是劈头大骂。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哭丧啊,老娘还没死呢,都被你给哭霉了!”
被这么一阵痛骂,小安岩不敢哭了,通红的豆子眼盯着妈妈,肩膀一抽一抽,鼻涕滑到唇边都不知道擦。
徐艳丽看着儿子的脸,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滚一边儿呆着,别在我跟前烦我,看到你我就心烦,真是的,我当初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小东西,瞎了眼了!”
徐艳丽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逮谁就往谁身上撒气。
守在安国栋床边的安童生也看不下去了,以前还能理解下这个女人,现在,理解不了。
他对安岩招招手,小声喊道:“岩岩到哥哥这边来,肚子饿了不?哥哥带你到楼下吃东西。”
其实,许伊伊此时已经自告奋勇地去买吃的了,他只是想安抚一下小家伙,没想到徐艳丽冷哼一声,说了四个字。
“装模作样。”
徐艳丽的脸色还白着,可是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家的人都一个德行,人前人后喜欢装好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笑死人了!”
安童生懒得搭她的话,牵着安岩往外走。
偏偏徐艳丽不罢休,伸手指着安岩,威胁到:“安岩,谁让你跟着别人走的,你给我乖乖的到墙边站好,面壁思过!”
安岩被这么训斥,又是哭起来,可怜兮兮的看了安童生一眼,当真往墙角走去。
安童生实在无语,盯着病床上蛮不讲理的女人。
“阿姨,安岩还是小孩子,你再有气也不能往孩子身上撒,他还那么小。”
“你给我滚!关你屁事,老娘教育自己的孩子,你管得着吗你!”
安童生成功讨得了徐艳丽的一顿骂。
这些话,站在门口的一念统统听见了耳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一把推开了房门。
“徐艳丽,我真的受够你了!”
一双眼睛已经被气得赤红,一念快步走到徐艳丽的床边,猛的就是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扔在地上。
看到来者,徐艳丽的眼神顿了顿,旋即冷静下来,冷眼瞄着她。
“哟~你来啦,被老秦操得怎么样?老东西吃了药是不是百步穿杨让你爽得不行啊?”
咯咯的笑声,分明是在嘲笑和讽刺她。
一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狂跳,整个人被一把大火烤烧着,渐渐失去了理性。
这个女人把父亲害得生不如死,她为什么还要让着她,她本来就该死!
她笑着勾唇,眼尾挑起一抹阴鸷,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背上。
“徐艳丽,你把我爸害成这个样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容忍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想死就去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她上前一步走,抓起徐艳丽的手,咬着牙将手背上的针管扯出来。
没有按压的手背,鲜红的血溢出来,瞬间变得青肿。
徐艳丽自是没想到安一念真下得了手,看着手背上的血发怵。
一念面无表情,眼底是皑皑冰雪一片,半丝儿心软都没有。
她指着房门,一字一顿地重申到:
“门就在那里,带着你的儿子滚吧,家里的房子,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拉倒。就冲着你给我爸喂安眠药这条,法院也会判你和我爸离婚的,责任不让你付了,你只要带着你儿子永远消失就行!”
徐艳丽只是懵了几秒而已,望着一念怨恨的样子大笑起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起你妈,你妈死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呢,那个恨得哟,估计去地下都是那样的表情,想想都爽得很。
好了,就这样吧,看着你爸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比他死还开心,对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
她翻身下床,对一念投去一抹得逞的笑。
一念紧紧地咬着唇,口腔里有隐隐的腥味儿,指甲狠狠地戳进手心也不自知,她恨,恨得几乎窒息。
徐艳丽走到墙角,揪住儿子的衣领往外拖,实在看不出安岩是她的儿子。
她走到门口,扭头看向那气得双肩颤抖的安一念。
“安一念,别以为就这样完了,我只是暂时满意而已,等哪天不高兴了,会再给你惊喜的,保证让你享受比现在还刻骨的恨!”
又是嘤嘤笑了几声,徐艳丽才领着安岩离开了病房,她的手那般难看却还比斗胜的母鸡还骄傲。
一念站在原地,死死地绷着双肩,直到人走了许久才双腿发软坐到床沿上。
安童生在一旁沉默着没吭声,但是他知道,在这之前,他是低估了姐姐和徐艳丽之间的矛盾。
那个秘密,是不是该告诉姐姐……
他抿着唇,一时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