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意思是类似上一次王爷中了香包的问题吗?”
“或许吧。”
一路轻言细语,直到回了县主府,门房的小厮说尤大和无聊已经于傍晚时分归来。
归不归来已经不重要了,该确定的她已经确定,没什么必要再求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尧哥回来,好好商议。
“我说姑娘,你这要死要活的把我弄回来,颠了一路,骨头都要散架了不说,这尤大连口水都没时间给我喝!”无聊快速的扒着碗里的饭菜,以往的端庄淑女全不见了。
她囫囵着埋怨,“回来了还不让我吃饭!过分过分!”
巫紫帮她盛汤,好言好语哄了两句,问,“你们怎么到今日才回来?”
尤大捏着筷子低着头认错,“去的时候遇到几个江湖人,他们把姑娘骂的很难听,我就追着教训了半天。”
教训人能用半天?
巫紫也给她盛了汤,问,“杀了几个?”
同桌的几人都停下了筷子。
尤大喏喏道,“四……个。”
巫紫淡然的点点头,“还好,我比你多了两个。”
尤大,“……”
几人说起了这两日医馆和城南发生的事情。
“我就离开几天,姑娘你怎得又出名了?”无聊惊呼。
巫紫莞尔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无聊表示赞同,“姑娘身为女子,这种事情换来的出名的确不是很好听。况且你现在担的是景王妃的名头。”
巫紫敛眼,似乎是在沉思。
一旁的了厄虽不开口,但一直在听她们谈话,见她沉默不言,遂问,“今日去皇宫出了事?”
巫紫慢慢摇头。
尤三没忍住,“娘娘让姑娘同意温舒然一起嫁给王爷。”
了厄蹙眉。
反应最大的无聊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前的碗都翻了。
“容妃娘娘是糊涂了吗?!”
“怎么说话呢?”尤二在她腰间拧了一把,“那是容妃娘娘。”
无聊疼得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摆正了碗筷,说,“姑娘可千万别心软,那温舒然根本就不配王爷!”
饭桌上陡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巫紫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离开了饭桌,了厄自然也不多待,只去了软榻旁和她聊了一会儿,见她实在疲惫,便叮嘱让她早些休息,明日过来陪她。
饭桌撤了,无聊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过来道歉。
她笑着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
“那姑娘怎么了?”无聊不解。
尤三替姑娘委屈,“娘娘所求,姑娘应了。”
无聊脸色一黑,“你疯了!”
巫紫淡淡的笑,“我若不应,明日到我县主府的就是赐婚或者共嫁的旨意。与其他人予我难堪,倒不如……”将计就计。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无聊抓住了手腕,“不行!那温舒然是个什么东西?她怎配……她怎配?!”
无聊的情绪很激动。
巫紫安抚地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说到底是我害你丢了身份。”
无聊一怔,脸色微白,“你……”
巫紫微笑,“我知道了,就在几日前。”
尤家三姐妹一脸莫名。
屋子里很安静,无聊咬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让那个假货嫁进景王府?”
“权宜之计罢了。”她边说着,边拉着无聊坐上了榻,“让我不明白的,究竟是她夺了你的身,驱了你的魂,还是用了什么别的办法?”
无聊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日从家庙回来遇上流寇,兰儿让我先跑。可路上摔了一跤就昏了,醒的时候,看到兰儿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交谈着什么。因为当时脑袋很晕,所以没听见她们具体说了什么话,最后的意识,是兰儿拿着刀对着我。”
巫紫若有所思,想必那个时候兰儿就已经被人掉了包。上次码头绑架,她以为是毗奴得到了哑婶的血制成了易容药水,可不对,她好像并没有在任何一本巫族密本中看到过易容药水的制作办法。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兰儿为什么要背叛我。”无聊显得很沮丧。
“你先别哭。”巫紫让尤三去倒杯茶水。尤三端了茶,问,“姑娘,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说话啊!”
巫紫没回答,斟酌了一字一句才说,“恐怕不是兰儿背叛了你。”
无聊一愣,“你……你、你的意思是说……她遇害了?”
巫紫思忖着点点头,从软榻上下来,“如今的兰儿并不是兰儿,就如同如今的温舒然,也如同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难怪……难怪……可是不对啊!”无聊喃喃自语。
“如何不对?”她察觉无聊的异常。
“你说过那种易容药水的神奇,我也见识过,可是我不明白……但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无聊抚上自己的脸,然后又抚上自己的脖子,回忆,“我刚说我看到兰儿拿刀对着我,可我现在不确定了,因为那好像是梦。我在梦里痛醒,痛的是我的脸,麻木,撕扯,一寸一寸,就好像……有人在生生揭我的脸皮。”
巫紫浑身一怔,“你说什么?”
无聊痛苦的皱着眉,“我没说错……当时的感觉整张脸是麻木的,剥皮的那种痛!我一直以为我疯了,一度以为过往的十九年是我人生的一场梦。我不是温舒然,我只是从乡下来的住在贫民窟多年的乞丐。”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门外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把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无聊在软榻上蜷缩起来,抱住双膝,“还有我的嗓子,梦里的兰儿掐着我的脖子,迫使我张开嘴,我看到她的嘴里吐出了黑雾,黑屋钻进了我的嘴里,嗓子那里很痛,然后她亲我,夺取我的呼吸,我感觉脑袋很晕很重,恍惚中听见我自己的声音说,‘没必要杀了她,让她疯吧’。再醒来的时候,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后来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
黑雾……呼吸……这是夺了她的声音。
脸皮……撕扯……这是夺了她的容貌。
巫紫心头一跳,只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气从脚底钻入肺腑。她的额际滑落了一滴冷汗,身形一晃,几欲昏倒。
“姑娘!”尤大眼疾手快已将她扶住。
“糟了……糟了……”她喃喃,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脸色可谓苍白至极。
“什么糟了?”无聊从软榻上下来,看到门口的人时,浑身一僵。
“无尘……”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
无尘微低着头,走进屋中,不看任何人,声音低低,“姑娘。”
巫紫脚步虚晃,“他呢?回来了没有?人在哪里?”
无尘点头,“去了趟营中,等等便回。”
“不行,来不及了。”巫紫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立刻让他回来!就说宫里出了事!”
“姑娘你去哪?”尤家三姐妹追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二人,片刻的安静,针落可闻。
无聊有些慌张的靠近,“无尘,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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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无尘退后两步,冷漠疏离,“温小姐,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